思正小说网 > 比目鱼 > 第五回 刘绛仙将身代女 钱二衙巧说情人

第五回 刘绛仙将身代女 钱二衙巧说情人

谁想到东头,尚未及转身,先生来了。闻的馆内呼唤不相,遂咳嗖了一声。他三人就像迷窝的老鼠一般,各自寻位坐定。先生进来道:“你三个ฐ为何这等的喧哗?快些与我说来!”小丑说:“我三个ฐ在这里念的是脚本,并没胡闹。”先生道:“且自由á你,待明日背不会脚本,我再与你们算账。”自此以后,任他两个欲火炽盛,听的先生咳嗽ณ一声,就如倒倾北海的一般,将那ว火儿灭的干干净净。所以将近三月,并不从相续片时。

满怀尽是心腹事,及至相逢半句无。

又见女旦前行,背后那些没皮的人,挨肩擦背,眼邪脚歪,就像推车的一般。谭生云:“这些男子妇人,好没要紧ู。那ว戏有甚么好处,就这等的挨挨挤挤,弄出这许多的丑态来!”正说之间,见那ว约他的两个朋友,也在其中。遂是前问说:“这戏有甚么เ也๣处呢?”二人答云:“这戏名为舞霓班,一班之ใ中个个都好。最难得的又有那个女旦,叫做刘绛仙。那声容不必说了,我若说出她的容貌,兄就是老道学,恐亦难于不动心了。有几句现成的批语,你且听我道来:施ๅ粉则ท太白,施朱则太红,加之一寸则太高,损之一寸则太短。”谭生云:“恐怕将誉过实。”二人说:“兄若不信,迟一两ä日຅,还有台戏要演,亲来观看就是了。”谭生云:“如此嫩妙。”遂口唱数语云:

这四句诗,只为人生在世,最大者莫过于人伦,最重者莫过于夫妇。男婚女配,是人间一件大事。佳人才子偏于其中,做出多少奇文,许多异事。

再说那ว钱万贯,心中想道:“我嫖了一世的婊子,见过多少妇人,只说刘ถ绛仙的姿色,是人中第一了。谁想生个女儿出来,比他更强十分。看了他半本戏,将我的魂也消出了一半,这便如何是好?”又想道:“他如今虽是台上的,到晚间,不过多加几两ä银子.就是我怀中之ใ物了。此处难道还有挣我的不成!是便是了,怎奈我欲火炽盛,如何等的到เ晚上呢?也罢,等他下台用饭的时节,不免先调戏他一番,再作道理。”谁知到了饭时,别的俱各下台,目中惟少藐姑。那ว藐姑自从唱演以来,只在台上点心点心,就到เ黑方才下来。今日也是如此。所以万贯愿望甚急,至此不觉情兴索然,虽是威振一方แ,却也无可奈何。因此罢刘ถ绛仙也无心与他亲热了。

及至吃饭,上台演过晚本。万贯道:“家僮把绛仙叫来,我看他说些甚么เ,再作道理。”家僮道:“绛仙到了。”万贯叫他进来,绛仙见了万贯,一手摸着万贯的胡子,说道:“是你老人家,我二人一年没见,如今你反少面起来了。总是财主ว人家养的好,真真令人可爱!”万贯道:“你可好嘛?”绛仙答道:“我可好从何来呢?日຅子不如那ว二年,生意又不济,孩子又不听说,那像你老人家这等的受用呢?可是咱二人一年不见,不知你老人家也想我不?”万贯道:“不惟常常的想你,就是夜日຅也还想你。到了今日,却一毫也不想了。”绛仙说:“见了面还想个ฐ甚么呢?”万贯道:“却不是如此。我从前只说你的容貌世间无双,所以放你不下。自从今日见了令爱,谁知更比你来俊俏,我一见,就把爱你的心肠,移在令爱身上去了,所以夜日还想你,今日一毫也๣不想了。不知你还念往日຅旧交,把令爱也送来,教我享受享受不?”绛仙心中ณ想道:“我若说不能ม,今夜就不能趁他的银子了。也罢,我自有道理。”对万贯道:“他的皮味与我不同,虽是一样接客,他偏要赚好道歹,像你老人家,自然是不嫌的。但自今晚也骤然叫他就来,却是断ษ然不能的。你老人家若果不嫌他,待我明日຅合他细细的商议,再来回说。”万贯见这番光景,不觉动起兴来了,叫家僮:“对他班内人说声,不用等他,今夜在我这里睡罢。”绛仙说:“如此,又在这里打搅你了。”万贯说:“你若不要钱๥,我情愿叫你常常的打搅。”绛仙说:“爷们相厚,谁合你要钱来!”万贯说:“跟我借的粮食也是钱。”两ä个遂各宽衣裳,同入帐内。其中的情景声音,自是不必说了。

到了次日຅起来,万贯说:“今日是余账未了一齐清楚罢。”绛仙遂起身而去。及至演戏的时节,万贯左ุ右不离,又是一天。到晚来想道:“我也๣曾千方百计去勾搭,他一毫也不理。想来没有别的意思,一定是不肯零卖,要拣个有钱的主ว人,成堆兑的了。我如今拚着一主大钞ๆ,娶他回来做小,他母亲是极喜我的,也未必十分拒绝。自古道:见钱眼开。我兑下一千两银子,与他说话的时节,就拿来排在面前。他见了自然动火,我又有许多好话到他,不怕他不允。叫梅香与我暖起酒来伺候。”

见了绛仙道:“我前夜把令爱的事,再三托你,为ฦ甚么不见回音?”绛仙道:“不要说起,都是前世不修,生出这个怪物来,终日຅里与我淘气。我几次要对他讲,他见我几次要张口,就走开去了。料想那没福的东两,受你培植不起,如今还是我来替他罢。”万贯道:“我有句好话,和你商议,不知你肯不肯?若肯了,不但送你一场富贵,还替你省下许多是非,只怕你没有这般造化!你令爱不肯接人,也是有志气的所在。无非显立意从良,要嫁个好丈夫的意思。你何不依了他,多接些银子,打他去!把银子买了妇人,教起戏来,一般好做生意。你莫怪我说,做女旦的人,若单靠做戏,那ว挣来的家私,也๣看得见。只除非像你一般,真戏也做,假戏也๣做;台上的戏也做,台下的戏也๣做,方才趁的些银子。若像你令爱那样性情,要想他趁人家的银子,只怕也是件难事。”绛仙说:“倒也๣说得不差。”万贯说:“他趁不得银子来,也๣还是小事,只怕连你趁来的银子还要被他送了去。把人家败的净光,然后卖到เ他身上。那卖来的银子,又没得买人,只够还债。这件生意,就要做不成了。”绛仙说:“虽则ท如此,也๣还不到这般地位。”万贯说:“你还不知道哩!有多少王孙公子,都是有才有力的人。说他大模大样,不理人也罢了,又私意动人的风景,弄的人有面皮没处放,起了火没水泼,都要生法送你到เ官,出他的丑,不到散班地步不止哩!”绛仙听了道:“这等说起来,是一定该嫁的了。但不知甚么样人家才好打他去呢?”

万贯说:“富贵二字,是决要的了。只是一件,富也不要大富,贵也不要大贵,若富贵到极处,一来怕有祸ຖ不能ม够享福到เ头;二来怕他做起官势来,得意便好,若不得意,就苦了令爱一生。须是不大不小的财主,半高半低的乡宦.像我这样人家,才是他的主顾。”绛仙说:“这等说起来,是你要娶他子?”万贯拱手答云:“不敢,颇有些意,只是不敢自专。你若肯荐贤,少也๣不好出手,竟是一千两聘金。”叫梅香:“把我兑下的财礼,抬将出来!”指着银子道:“这是五十两一封,共二十封,都是粉边细系,一厘潮的也没有。”绛仙说:“他起先那些话,说得一字不差ๆ。我若有了这些银子,极少也买他十个妇人。就教得一般女戏,个个趁起钱๥来。我这分人家,哪里积得了?为甚么留下这个ฐ东西,终日与他淘气!”对万贯道:“就依了,只是嫁过门来,须要好生看待。”万贯说:“搁在头上过日子,决不敢轻漫他!”

万贯见他说准了,满心欢喜。遂将绛仙搂在怀中,要与如此如此。绛仙说:“起先无乎不可,如今我是老长亲了,你不得无礼。”万贯说:“只此一遭,下不为例。明日做丈母,今日຅为夫妻,有何不可呢?”两个不觉又做起旧日的营生来了。顷刻๑之间,云收雨止。万贯道:“几时过门呢?我好预ไ备预备。”绛仙说:“晏公的寿戏,只落明日一本了。等做完之后,就送他过来。”未知藐姑果嫁万贯不曾,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