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只是淡淡一笑：“姐姐真好糊涂ิ啊，咱们入的就是这没有道理的后宫。哪儿比得寻常人家，先入为妻、再入为妾、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我们也不比那行家们把玩的古董，可以随时光流转而不断升值。我们啊---ๅ---ๅ-，”兰妃稍停顿了一下，嘴角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我们迟早都是要被忘掉的―――”
秋妃犹如石雕一般倚立在窗前，茫然而空洞的眼睛里含满泪水。冷寂、萧条的院落里，枯枝败叶被昨夜疾来的风雨打湿在地。唯一的侍女也早已不再习惯打扫这个再也辉煌不起来的院子。她只要一有时间便跑出去与其它宫院的下人们聚拢在一起拉长扯短。
“她那样羞辱我，难道就不过分吗？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江湖上的灵玉少主呢，这件事传出去，整个江湖都会气愤地把她踩扁的。”水儿天真稚气的脸庞上挂满了可爱的严肃。
“噢，是吗？德妃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没想到咱们的水儿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啊。来讲讲你的江湖史。”德妃微笑着哄逗水儿。
水儿一听这话，兴奋劲儿果然就上来了。脸上立刻๑现出烂灿的笑容。“在宫外头，我们风光极了。小姐的武功是江湖上的一等一的。有一大群的老头儿苦苦哀求着小姐做他们的宫主。为了拉拢小姐，他们还送了我一个名号：灵玉少主ว。只可惜，我不喜欢练武，即便如此，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我还是会毕恭毕敬地向我行礼ึ问安---ๅ---“水儿洋洋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嗳，水儿，那你是怎么跟上你家主子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原本我们家是一贫如洗。后来，爹娘又相继离世。姐姐水英和我相依为命，为了生计，我们自卖到了一家员外的府上做婢女，没想到那ว老头子见我姐姐长得漂亮，就将水英转卖给了青楼。姐姐带我逃跑，半途中又被他们抓住。当时，在人群中我是真得急坏了，我死死抱住了刚好路过的小姐，求她救命。没有想到，小姐真得用重金为我们姐妹赎身。为了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们就跟着小姐，服侍小姐了。”
“这么说，你还有个姐姐，她叫水英，那她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呢？”
“水英她已经死了。她是为ฦ了保护小姐死掉的。”水儿的眼中闪现着泪花。
“水儿，别难过---ๅ---ๅ”德妃揽水儿入怀，抚摸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如慈母一般。
“原本，水英是不会死的。那些日子，我们被坏人抓住，只要小姐出手，我们就可以逃脱的。可是，不知为ฦ什么，小姐被人欺负地遍体是伤，她吭都不吭一声------”水儿哽咽着说。
“水儿，你们在宫外是不是遇上什么เ大麻烦了呢，你家主ว子为什么会任由别人伤害自已๐呢？”德妃的心中满是不解。
“水英说，我还小，有许多事情并不明白。她只说，小姐心中ณ本是喜欢一位公子的。可是这个公子却背信弃义迎聚了别的女人。小姐的心都碎了。她整日里把自已๐灌得烂醉如泥。别人要不杀她，她还会谢人家帮她解脱呢！”
“难怪她会答应嫁入皇宫。哎，真是苍天无眼啊，当初让她死里逃生，保留แ那份情意，本应成全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到头来，两人却是咫尺天涯。”德妃望着水儿，满脸愁容地叹息道。
“娘娘，您也知道小姐的很多事情吗？”
“是啊，以前你家主ว子也同样是在我这里养伤，我们谈得非常地投机，因此成了好姐妹。”
“噢是这样啊。那一阵子，小姐总在念叨着一句话：花红易衰似郎意，流水无限似侬愁。娘娘可知是什么意思。”
德妃紧ู紧搂住水儿，许久，“水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并不懂。但你千万别怨恨你家主子。她心里也是苦啊。或许，你姐姐水英是希望用生命来唤醒你家主子。把你托负给你家主子，是让她有活下的理由。知道吗？”
“我知道。”水儿乘๖巧地点点头。
“好孩子，对了，水儿，今天的话再不要给别人讲了。”
“为什么呀？”
“因为你家主子就要成为贵妃了。你也不希望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吧。”
“嗯，我会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的。”水儿微笑着，眨现两道明亮的弯月。
德妃捋捋水儿的头，微微一笑，“好孩子，走，咱们瞧瞧你家主子醒了没有。”
院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5
流言在人们的添油加醋中越错综复杂。有关联的，没关联的都统统被吸附过来，从而形成一个魔力的磁场。那该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吧！
“嗳ã，你们见到那ว位情贵妃了吗？”
“甭提了，我哪儿够得上那ว份量，攀得住那ว样的高枝。哼，这人还没有露过面，可那架子倒是端得比天还高。也不怕将来跌落下来死无葬身之ใ地。”
“是啊，我也觉得她是在没病装病。故意吊人胃口，尤其是在吊皇上的胃口，好让皇上围着她团团转。”
“这段日子，宫里头的，宫外头的赶大集似的进进出出，光是那些请安的贵妇们带来的礼品都已๐经堆成了山了。可是人家愣是一个ฐ没有接见。这倒是一个不偏不倚的法子。”
“人们都快要把她敬成皇后了。哎，这没准，她会真得当上皇后啊。”
“前两ä天，秋妃和兰妃去向她问安，这人没有见着倒是被人家跟前的那个小侍女给骂了出来。吓得秋妃、兰妃这两ä天都没有敢出门，生怕这天上掉下片树叶子给砸死啰。”
“哎，那算什么เ，兰、秋二妃都是些失宠的宫妃，的确是份量不够。挨两句骂，倒也不足为奇。你们知道吗，蕙芷宫的德妃，那是什么身份、地位。那ว情贵妃使唤她不也是使唤下人似的。呼来唤去，端汤送饭的。一天也没有个闲，听蕙芷宫里的人说，德妃每天晚上回去，脚都肿大了。下人给她洗脚，痛得她嗷ç嗷直叫唤。可白天里，还跟那ว没事的人似的，跑去服侍情贵妃。”
“这是她自找的，也是她自愿的。我就瞧不起她那个见谁都笑的嘴脸。笑面虎似的。这人生在世，哪个没有个ฐ喜恶，可她不同，一视同仁了。说好听的，这叫与人为善，其实细究起来不定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呢，或许是在拉笼人心，好登上皇后宝座。情贵妃属于那种真小人，把坏都露在外面；而德妃就难逃伪君子之嫌，笑里藏刀，棉里裹针，这样的人才更可憎。”
“嗯，有道理。你说这德妃是先皇做主迎进门的媳妇，而且她的父亲又是当朝权相，她本身也是才貌双全，这没有理由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呀，脾气也没有。这分明是别有用心。”
“德妃这样卑躬屈膝地逢迎情贵妃，真是有辱家门啊。想陈丞相一生廉洁公正，忠君爱民，百姓更是有口皆碑，想不到竟会养出这么一个犯贱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
“喂，我们会不会是以小人之ใ心度君子之ใ腹啊。德妃品性温顺，知书达礼或许她是为后宫和谐着想也不是不可能啊。”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才有些犯贱，别人瞧得起咱们还不高兴，难道，我们就应该受别人的冷眼和呵斥吗？”
“嗳，你怎么就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๐呢，咱们这不是说德妃说得好好的吗，真是的，呆瓜一个，真扫兴。”
“其实这事想来也是，这德妃自打入宫以来封号就没有变过。中ณ宫之位虚空也不是一天两ä天的事情，可是皇上丝毫没有扶正她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办法，这就是政治婚姻注定的结局。当初ม，先皇病危，太子年幼。朝政复杂，给谁都难以放心。年少的太子继承大统能否独挡一面，劈开混钝，分清对错、忠奸？先皇也是煞费苦心，召陈丞相女儿入宫为媳，笼络权臣为ฦ太子所用。这后来，陈丞相不是为铲除朝中宦宫不遗余力吗。”
“而今，皇上被那个狐狸精迷惑得天旋地转。要美人，不要江山。他又哪里顾ุ得上权衡利害得失呢？册封一个ฐ刚入宫的江湖女子为贵妃。这等级分别已经盖过德妃，显然是不给陈丞相面子吗？”
“你怎么就知道皇上没有权衡轻重呢，你们忘了，在这朝延之ใ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外边传言，林丞相府里这两日，张灯结彩，锣鼓声天，锦衣华服，车水马龙。林府里大摆宴席，说是庆祝情贵妃回宫呢。这没准情贵妃是有身家背景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够有心机吧。”
“是啊，咱们怎么就忘了林丞相这一茬了呢。嗯，或许她们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人如果没有两下子真本事，量谁都不敢摆这天下的谱。”
“是啊，这下子宫里恐怕不太平啰。日后，大家说话还是小心些好啊。听说，以前背地里有人说了林丞相一句坏话。结果，那ว人第二天就被人打得爬不起来了。哎呀，那情形啊，真让人胆颤心惊啊--ๅ---ๅ-”
6
陈丞相府里，陈夫人哭哭啼啼，“老爷，您可要为咱们的女儿做主啊。”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呢？”苍老的丞相扶着相伴一生的妻子。
“咱们德儿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宫里，皇上不知道疼惜她，而我们又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现在，她受别人的欺负，如果老爷不管，要她可怎么办啊--ๅ-ๅ-ๅ-”
“夫人，别ี哭啊。哭坏了身子可不好。那ว些都是闲人的传言。不可当真的。若果真有这样的事，德儿会告诉我们的。”
“德儿从小就要强，有什么事，总是自已扛着。生怕我们替她担心。这次她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自然也不会告诉我们。她一定是有泪往肚里咽啊-ๅ----ๅ-老爷，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不会吧，原本那ว情贵妃在宫中ณ休养，不是和德儿情同姐妹吗，现在又怎么会欺负德儿呢。或许只是德儿为照顾她的身体多去了几趟，人们也弄不清状况，就胡乱猜测吧。再说，咱们这样无凭无据的，也不好兴师问罪啊！好了。夫人，明天我就进宫去瞧瞧德儿。”
“现在，我只要想到我们可怜的德儿，就揪心的痛啊-ๅ-----当初，先皇一厢情愿，也没有跟咱们商量就召德儿入宫做了他的儿媳妇。皇上年少，不懂得珍惜------ๅ直到เ现在，德儿都不曾怀有身孕---ๅ--ๅ-德儿的命真苦啊。每天独守着那片空房，有什么意义啊。现在老爷还在，女儿的处境尚且如此不堪，百年之后，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没有了，德儿又要怎么活啊-ๅ-----”陈夫人老泪纵横。
“夫人呀，你多虑了，德儿那么เ贤淑善良，老天爷自然会眷顾她的。不是有句老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做远忧”陈丞相如此说着，泪水早已涌出眼眶。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女儿在宫里过得一点也不幸福。如果可以重新做出决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儿嫁入深宫---ๅ---
“老爷，您明天进宫要不要顺ิ便去瞧瞧那位贵妃啊。她刚入宫就这样欺负德儿，这分明是不给老爷面子。现在，连寻常百姓都传说，她是林老头儿的人，说白了，就是林老头在欺负老爷您啊！”
“夫人何必理会那ว些闲言碎语呢，都是空穴来风，毫无凭据的。那ว位贵妃的情况，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上次进宫时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子，是皇上微服出宫时遇到เ的。那时她身上有伤，皇上怜悯她将她带回宫中疗养。皇上当初ม不就是担心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将她秘密安置在德儿那儿的东暖阁。多半年后，北疆的左贤王带着五位夫人前来挑衅，为了保护皇朝的尊严，皇上才临时起意册封她为妃。当时，皇上还同时下的另一道诏令，那就是比武结束后将除去她的封号，贬为庶民。册封仪式仓促间完成，我、德儿、林老头还有几位重臣都在场。在此之前，我和林老头都不可能见过她的，更不要提与她有什么เ关系了。夫人不必多虑，尽管放心好了。”
陈夫人听完，心中踏实了许多，擦了一把眼泪：“老爷，您见过那位贵妃，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比咱们德儿还好吗，为什么皇上就那么เ喜欢她呢？”
“这位贵妃当真是不一般啊！”陈丞相陷于深深的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