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年纪幼小，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种种恩怨，今日没有能够进宫见到皇祖母，听说舅舅愿意带自己้出去玩耍，自然是千肯万肯，楼着马则的脖子，问道：“舅舅要带磐儿去哪里玩耍？”
李建苦笑摇头，道：“只能ม是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他们也该明白，若要成事，非得孤合作不可，否则ท以他二人之力，难道还能颠覆我大充朝廷么？”马飞燕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不错，可是……殿下也要多加小心。兄长素来寡情，若是激怒了他，只怕……”李建打断他的说话，冷笑道：“孤难道还怕他不成？”说着却又长长叹息一声，道：“只是你与磐儿，倒真是让孤放心不下。”语气之中蕴藏深深的爱意，马飞燕默默叹息，这样的儿女情长，固然是自己้所想要的，但作为ฦ一国的太子，李建这样就显得有些不相称了。
他若是不说话，李霸完全可以当没有李茂这个人，可是他一开口就说这样泄气的话，不禁让李霸听着来气。与李昌说话，李霸还要顾ุ及几分礼ึ节，但对于李茂，李霸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微微作，沉声道：“我等身为皇子亲王，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难道谁还敢阻拦么？你若是不去，尽管回府陪你的娇妻爱妾，不必在这里碍眼。”
众人都不知道边关战局，而李昌见过秦舒，听说过皇帝李疆ຆ被围之事，当时虽然还并不十分相信，可是见到这几日太子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便确信无疑。至于秦舒所说的，“求见太子有祸无功”的话，也在李昌的脑แ海中久久回荡，太子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那样吗？李昌大约是受了秦舒言语的影响，竟然有意无意的总往着坏处去想。
不久ื之后，马则ท回到书房，看见父亲身前摆放的鸳鸯壶，便道：“父亲，酒菜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您入席。”马杲点了点头，将酒壶拿起，道：“为父先去等候，你可亲自去请傅羽前来用饭。”马则ท答应后，便转身出来，径自前往傅羽休息的客房。
马则离开后，马杲独自一人走进书房。他贵为丞相，乃一人之ใ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书房里的摆设自然极尽奢华，金银玉器，应有尽有。马杲只身走到เ书架后面，打开一个ฐ暗格，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黄铜酒壶。这酒壶虽然做工精巧，但材料不过是普通黄铜，与房中ณ那些贵重的摆设比较起来，显然颇有不及。可是马杲却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神色极为ฦ珍惜。
回到楚王府内，已经是掌灯时候了，李昌顾ุ不得更换衣袍，便再提秦舒上殿，问道：“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招供，这剑究竟从何而来。”秦舒看着左右只有几名侍卫，答道：“此剑乃是草民认识的一位少年将军所赠，那少年将军乃燕国公傅俭之孙，傅羽。”
李昌左右骑兵见秦舒立而不跪，都大声喝道：“见了殿下，还不下拜行礼？”李昌却似乎觉前面的少年有些不同，挥手止住，问道：“你卖剑？”秦舒摇了摇头，纠正他的错误，道：“宝剑。”
李昌哈哈一笑，道：“正是。既然没有旁人，那ว本王便与先生共饮一罪。”说完便在席间坐下，转对白浩道：“这位便是号称‘蜀中第一高手’的白浩白壮士么？”白浩不知李昌来意如何，唯恐他对6云不利，是以心中颇็有敌意，冷冷答道：“王爷谬赞了。川中多豪杰，白某岂敢妄称第一？”
“白壮士过谦了。”李昌拿起酒杯，笑道：“今日能同时见到川中第一才子与第一高手，实乃本王之大幸。来，来，本王敬二位一杯。”6云与白浩互望一眼，均不知李昌来意如何，但见李昌外面只带有三五名侍卫，看起来似乎ๆ并无恶意，便都称谢饮下。
李昌见二人还都站着，便又道：“二位请坐。莫非要本王喧宾夺主不成？”6云淡淡一笑，坐定之后，又为李昌将酒斟ต满，举杯道：“王爷贵人事忙，却不知如何得知6某在此设宴？而且还能ม赶来赴宴，真乃ี6某之幸。”
李昌嘿嘿一笑，道：“白壮士前往太傅府请贾大人时，本王也恰巧ู在贾大人府上作客。听闻6先生设宴相请，而贾大人又委实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本王早有意结交先生，所以特意向贾大人告罪，不请自来，还望先生不要吝啬美酒佳肴。哈哈……”
6云顿时心中ณ雪亮，必是自己这几人四处请人，太过招摇，被李昌察觉。所以抢先赶到เ贾府，迫于其势，贾太傅自然不敢前来赴宴，反倒是李昌前来。6云遂笑道：“6某岂敢？只是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赐教？”
李昌再饮一杯，叹气道：“6先生当知太子殿下所犯罪大。本王也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了不少情，却始终不能ม对太子有所裨益，反而被娘娘申斥数回。久ื闻知先生大才，何不随本王一道回府，共商救护太子之计？若只是先生在外四处奔波周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修成表章，上奏娘娘，对先生则是大大不利，还请先生三思。”
楚王李昌的一席话说的极为动听，更隐隐有招纳之ใ意。就如今局面而言，太子情况堪忧，而齐王在边关生死不明白，李昌却因平乱之ใ功，深得皇后器重，得掌京中大权。能得到他的青睐赏识，远比抱着太子这根要沉的朽木强千百倍。白浩偷偷瞟了6云一眼，只道他会答应下来。殊不料6๔云却淡淡道：“多谢王爷厚爱，云得太子殿下国士待之ใ，当以国士相报。王爷有心替太子解围，云在此多谢王爷。至于6某，却还是要尽些心力，不论成败与否，总算能报答太子殿下知遇之恩。”
李昌闻言，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住，随即又笑道：“既然先生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只是日后若有不便，本王的楚王府随时恭候先生大驾。”说着便起身，道：“本王还有些俗务，就此高辞了。”不等6云开口，便出门而去。
“恭送王爷。”6云礼ึ节性地起身相送，见李昌远去之后，才长叹一声，复坐下饮酒，满桌的菜肴却丝毫未动。白浩突然低声问道：“楚王殿下既然有心拉拢先生，先生何不……”6云突然抬头，瞪了白浩é一眼，道：“白兄何出此言？太子待我厚恩，尚为报万一，怎可在此失势之时，转投他人？更何况……”6云嘿嘿冷笑两声，才继续道：“楚王嘴上说的干净，我岂不知，现在最想扳跨太子的，舍他其谁？这些年齐王殿下为夺太子之位，锋芒毕露，我却知太子最可怕的敌人却并非齐王。楚王表面上虽然不与人相争，却只是韬晦之ใ计，否则又怎会是今日局面？”
“但也要怪太子不争气，否则以楚王的身份，如何能ม得到如此良机？”白浩淡淡回顶一句。6云顿时脸色大变，喃喃道：“太子确实……唉！”说着便又干了一杯。他平日酒量并不十分好，今日又是酒入愁肠，越加的酒意难醒，又连喝几杯之后，竟有了几分醉意。
白浩既不阻拦，也不喝酒，只是站在旁้边相陪。忽然楼下街面传来几声马蹄声，白浩心中一动，急忙走到窗边打望，就见一队禁军向着醉仙居而来。白浩暗道一声不好，又转到เ6云身边，道：“先生，快走。”6๔云此刻酒意上涌，斜眼问道：“出了什么事？”白浩é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道：“下面来了些禁军，或者来意不善，先生还是小心些好。”不等6云多言，便架着他的身体，走下酒楼。
李昌称白浩为ฦ川中第一高手，虽然有些夸大，但白浩在两川ษ确实威名显赫，功夫十分了得。虽然背负着6๔云，却健步如飞，很快就到เ醉仙楼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他二人来时所乘๖坐，听着禁军已经跑上二楼ä搜寻，白浩急忙将6云向车内一塞，便扬鞭策马，向城外疾行而去。
二人这几日一直寄宿在城东的天元观内。自从佛教兴盛以来，道教日渐衰落，又加之汉末的黄巾起义แ，乃是太平道引领ๆ，所以李充王朝对于道教的扶持，远没有佛教那么尽心尽力。这天元观在众多寺庙、道观之ใ中，并不出名，只是6云与观中道长乃是棋友，时常对弈，所以才选此暂时作为栖身之地。
白浩é心知6云拒绝李昌的盛情之ใ后，必然会招来大祸，所以手上马鞭不住抽打，想要尽管赶回观内，收拾行装，暂离洛阳躲避。很快马车就到เ了天元观外，白浩é掀开车帘，却见6๔云已经沉沉睡去。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在这样的颠簸之下，他居然还能ม睡得着觉。白浩见他睡得香甜，便不打算叫醒，自己走入观中，准备叫上老夫人，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可是刚踏入大门，白浩就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之ใ中，居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白浩暗道不好，急忙向客房走去，一路之上，果然看到好几具观中ณ道人的尸体。惊怒之ใ下，白浩不敢丝毫耽搁，可当来到เ6老夫人住的客房，只见房门大开，老夫人横卧于血泊之中。
当年白浩身负重伤，为6๔云所救，6๔老夫人更是当他如亲子一般照顾，才能将其从鬼门关上救回来。这几年白浩一直跟随在6๔云身边，对老夫人也是如母亲一样的恭敬孝顺ิ，突然见她惨死，心中怎能ม不怒？不由仰天大喊一声。
喊声未绝之时，只见旁้边闪出一道黑影，急向观外逃去。“哪里逃！”白浩暴喝一声，双手飞扬，早有十几道寒光飞向那黑影背后。白浩以暗器见长，这十几枚暗器乃多年精华之ใ作，对方แ似乎也知道厉害，急忙转身躲避，手中长刀也连连挥舞格档。虽然将暗器尽数躲开，却十分狼狈不堪。而白浩é乘此机会，早掠至黑衣人身前，双掌齐出，瞬间便拍出十三掌，掌掌都不离对方要害。
那黑衣人本身武艺不如白浩é，又加之ใ白浩含恨而，掌风凛冽，十几招后，便被白浩é击中肩头，口中鲜ຒ血狂喷，身体跌开丈外。白浩身上沾满对方鲜ຒ血，面孔因为ฦ愤怒扭曲变形，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近，恨恨道：“狗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黑衣人被白浩é威势所慑，不禁打了个寒颤，右手不断在胸ถ前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又偏偏一时掏不出来，颤声道：“白浩，你不能杀我。”白浩é早已是怒火攻心，吼道：“我怎么不能杀你？”说话之ใ间，右掌早切在黑衣人的琵琶骨上。黑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便气绝身亡。“叮当”一声轻响，一块令牌从他手中ณ滚落在地。白浩原本怒极，看到那块令牌，却浑身一振，便向要伸手去捡。
“住手。”一枚袖箭“嗤”的一声插入令牌旁边，直没入柄。白浩é抬头看去，只见又有一名黑衣人迎风站在不远的墙上，负手而立，森然喝道：“白浩，你居然敢杀自己兄弟，不要命了么？”
白浩似乎认识这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便又冷哼道：“我杀他之时，并不知他的身份。”语气之中ณ，却完全没有方才的杀意。
“所以我不让你看那块令牌。”黑衣人缓缓走到白浩身前，快将令牌收入怀中ณ，又抱起地上的尸体，道：“此事我会如实禀告主公。”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白浩开口将其喊住，问道：“杀6๔老夫人，也是主公的意思？”黑衣人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你必须告诉6云。老夫人是被李昌派来的刺客所杀。”说着又上下打量白浩几眼，突然笑道：“莫非你真与6๔云成了兄弟？不要忘了你的使命。”说着飘然而去。
白浩双拳紧握，却又始终不敢作，只能眼看着黑衣人离开。不久之后，又听见身后一声惨呼：“娘。”知道是6云看见了老夫人的尸体，急忙又转回客房。
当白浩回到เ客房，6云正伏在6老夫人冰凉的尸体上放声大哭。白浩自己也觉得鼻子酸，擦去眼角滚落的泪珠，上前扶着6云，道：“先生节哀。”6云转头见白浩é回来，立刻๑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白浩心中犹豫片刻๑，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6๔云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便知所言不实，哈哈笑道：“你是怕我知道之ใ后，无力报仇么？”说着手腕翻转，便在旁边拿出一柄长刀道：“这是我方才在观中找到的，乃是楚王府中侍卫的佩刀，定是李昌那狗贼干的，是不是？”白浩见那ว刀柄上果然有个“楚”字，只好叹道：“我方แ才杀了一名刺客，检查一番๘，也有楚王府的标记。”
“好，好。”6๔云又一阵狂笑，起身道：“李昌，我这便去闯宫，找皇后娘娘理论。”刚ธ走出两步，便被白浩é抱住，喝道：“先生，只凭这一把佩刀，便能定堂堂亲王的罪么？先生此去非但不能为老夫人报仇，只怕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6云平日智谋过人，只是此刻痛失老母，方寸大乱，听到白浩所言，才猛然省悟，自己一介书生，无权无势，居然妄想以一把破刀就告倒楚王，确实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可是这杀母大仇就不报了么？饶是6๔云平日多智，却也实在不知道怎么เ能凭借一己之ใ力，板倒方今如日中ณ天的楚王李昌。
白浩é看了看呆立不动的6๔云，心中默默叹息，又劝道：“那ว些刺客多半是为先生而来，却误杀老夫人。虽然被某暂时杀退下，只怕不久还要再来，先生还是随某离开此处。”6云摇了摇头，道：“白兄先走，我便在此等着李昌前来。”白浩明白他是觉得复仇无望，所以有心与老夫人一起死在这里，不由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王固然势力强大，但天下又岂无能与之对敌者？以先生才智，留แ下有用之ใ身，难道还怕没有机会报此大仇？”
6๔云眼睛陡然一亮，应道：“对，楚王算什么？我6云定要取他的狗命，为母亲报仇。”说着又对着老夫人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转对白浩下拜道：“还望白兄能助我一臂之力。”白浩é又将他扶起，道：“你我兄弟，还说这些干什么เ？”长叹一声，将6๔夫人的尸体抱上马车，一把火烧了天元观，然后离开。
两ä人漫无目的地坐车前行，走了一夜，都不曾说话。直到天明之时，6云突然道：“白大哥，找一处僻静地方，将母亲的尸体安葬了吧。”白浩早在观中寻得工具随车携带，听见6云说话，知道他已经从狂怒伤痛之中恢复过来，便答应一声，驾马向旁边一处山林行去。
一直到将6๔老夫人的尸体埋好，6云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等到拜完起身之后，白浩é终于忍不住，问道：“洛阳是不能再待了，先生打算去哪？”6云淡淡答道：“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要回成都？”白浩失声说出之后，迟疑问道：“先生是准备投靠蜀国公？”6云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能ม与朝廷抗衡者，不过鲜卑慕容启与四姓国公。慕容启乃外番蛮族，我纵有血海深仇，也不能留下这‘里通外国’千古骂名。而我早年在成都之时，桓国公便对我十分器重，现在回去投靠，他必能收留แ。”
“可是……”白浩犹豫片刻๑，还是说道：“素า闻桓国公忠心耿耿，就算先生前去，他能助先生报仇么เ？”6云冷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蜀国公虽然表面上对李充王朝忠心耿耿，但在我看来，他对当年与帝位失之交臂一直不满。在成都招揽人才，收服民心，又与南蛮各族通婚交好，其志固不在小。当年我在川中时，就觉蜀国公绝非池中之物，若不是时势所迫，断然不会甘心臣服。如今鲜卑慕容启大军南征，皇帝被困赤城。朝廷必然以桓公爷为帅救援皇帝，如此一来，桓公爷便又被推到เ风口浪尖，别人看他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步步凶险……”
白浩闻言，更是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6云冷冷一笑，却岔开话题，道：“朝廷使者大约已经出了几天，我们连夜赶往成都，希望能抢在桓公爷动身之前，到达成都。白浩见他不说，也不勉强，便道：“我们先坐车下山，等遇到集市，便再买匹马，日夜兼程，或者能及时赶到เ。”
6云又紧握住白浩的手，“多谢”两个字差点又冲口而出，但想起两人情若兄弟，再说这两字未免显得见外，于是道：“好大哥，小弟今身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白浩é见他真情流露，心中隐藏的话，险些也要说将出来，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走吧。”便先去牵马车。6๔云看着白浩的背影，眼光中ณ闪过一丝杀意，瞬间消失，接着便又喊着：“大哥……”跟上前去。
6云、白浩离开后不久，秦舒竟从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看了看6老夫人的坟墓，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又扬起习惯性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