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叶儿道:“眼看秋忙,恐怕婶娘该回来了。”
嫂子讲话,她抬头望出去,二妮儿正仔细的翻晒着茅草。她道:
林小五心疼,偷着省下自己的饭,到了晚上给她送来。
若是刘氏吭了声嫌她吃的多,她还装听不见继续吃,晚上就有的折磨了。
巧儿也在边上玩耍,见状拍手大笑:“哦,揍二妮儿去喽!”
农家田地连成片,他家的五亩地虽说比价偏远,也碍不住有那走来走去为地里干活的丈夫送水送饭的妇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回到村里嚼舌的一一告知刘氏,还要酸不酸醋不醋的刺挠刘氏几句。
“我也是听说来得。说是邻๑县章大户家的夫人,在本地也算大家闺秀见多识广了,去岁去得京里,章老爷京里生意上伙伴的夫人带她去大相国寺进香,她在偏殿见到เ几位师太,当场大惊失色,没敢问话,匆匆退出,和那家夫人说再也不去大相国寺。人家问她缘由,她叹了口气,道是皇家寺庙也不清净,和尚都娶了老婆哩……”
钱满山闷头猛吃,一言不发。刘氏踢了他好几脚,都木头人似的没反应。刘氏无奈,只得堆笑问询:
马车似乎进了县城,外面天光渐亮,骡车的速度也慢下来,踢踢踏踏走得很稳,有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又迅速缩回头,说:“到县城了,快都别ี说话!”
同伴见钱多多看着她们,急忙捣住她的嘴:“嘘,别瞎说,仔细给她听见告诉柳大娘!”
刘氏不好说话,钱叶儿出场了。垂泪哀怨道:“果然婶娘听了村里人的闲话疑心我嫂子不成?”
她哀泣垂泪:“自打妹妹来到我家,我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嫂子也是真心待她。虽则嫂子脾ຆ气不好,却也没从虐待过妹妹。村里有人嫉妒,说我家收了婶娘无数钱财才照看妹妹——其实又哪里为得钱呢?不过为着咱们一家的情分……”
柳大娘对她很是友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莫要多想。我怎不知你和你嫂子辛苦。只是老话也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再说也不是去远处就此不见,就在左ุ近,少不得还得麻烦你们照料呢。”
任凭钱叶儿巧舌如簧,只是不应口。
刘氏和钱叶儿无奈,只得暂时放下,想商量一晚,留待明日再好生说服。
她们没料到เ柳大娘下定决心,行动迅速。第二日一大早,院外熙熙攘攘的来了一群人。柳大娘也早早收拾好,在外招呼。
唤着林小五搬条凳,又让二妮儿端茶倒水。
刘氏满头雾水,问了问,居然都是她请来帮忙修缮老宅的。顿时不知所措。拉着钱叶儿到得避人处,着急:
“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柳大娘托付二妮儿,每月所给钱财甚多不谈,单是平日的贴补也足够一家度日。刘氏视钱如命的人,怎肯轻易就把招财树拱手送出。
钱叶儿则有些淡淡的:“要我说嫂子也太大咧了些!你张口就要全部收成,又想贪着婶娘的地,这才惹火了她!”
刘氏跺脚:“她有的是田à产,也不止咱们村这一处!你没听人说?婶娘趁水灾,买下好大一块地哩!”
她懊恼不已。
早ຉ知会惹得柳大娘不满并带走二妮儿,她绝对不狮子大张口。
互相埋怨不起作用。钱叶儿想了想,出主ว意:“不如去找七奶奶,请她帮忙说和?”
刘氏连连摆手:“罢哩罢哩!你没见那死妮子平日往她家跑的勤!七奶奶前几次见我还说要我好好看顾她,不许打骂哩。哪里肯为我们出头。”
钱叶儿又道:“去寻户长娘子呀!哥哥上次打来的山兔还有半只,嫂子带上去寻她帮忙说话。”
刘氏道好,急匆匆去厨房梁上取下熏着的山兔。
林小五正巧ู进厨房取水,见状笑道:“嫂子要给大伙添菜?敢是好事,我出去说给大伙儿,也都高兴高兴!”
刘氏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好得罪他。
道:“我有事要出去哩。”
林小五故作恍然,羞道:“却是我会错意。”
自舀了水出去。
刘氏望着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死烂了的瘸子!”
避开人,转往后院,去了户长家。
林小五知她所想。他见二妮儿不放心的盯着,劝道:“莫担心,大娘早和户长娘子说好了呀。”
二妮儿背了人,低声道:“只怕她许得多,户长娘子变了卦。”
小五不以为然:“她能许多少?大娘早打点好了……哎呀,你能说话了呀!”他后知后觉,不觉大声说道。
钱多多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自知失言,忙探头四顾,幸而前面闹哄哄,无人留意。
又欣喜又兴奋:“二妮儿,你能说话了呀!何时,怎不告诉我?”
钱多多烦不胜烦,想要不理,又知他不问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的性子,只得压低声音,又快又轻的威胁:
“莫乱说,若给别人知晓,你就死定了!”
她极少讲话,偶尔讲话也不过两三个字。久不用嗓,略๓显沙哑,又担心口音语气学的不像,极为羞涩。好在林小五尚处于兴奋中,全然没有觉察。
笑道:“你能ม说话是好事,却要讲给大娘听!”
钱多多唬了一跳,忙拉住他:“不许!”
林小五促狭的冲着她笑,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恨恨的踩他一脚,跑开了。
林小五傻笑了半晌,慢慢往前院走。
孔近东迎了过来,问:“你们当真搬出去住?”
林小五心情甚好,简直能用灿烂二字形容。
孔近东勉强的笑着道声恭喜。因他二人住的久ื了,无话不谈,孔近东在他面前也无多少顾ุ忌,黯然道:
“你若走了,我又更加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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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羡慕林小五和二妮儿即将逃离刘氏的魔掌。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护得母亲周全,还得看刘氏眼色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