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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幻梦(2)

“嘻嘻,哥哥,应该说‘你回来了!’才对哦,呵呵。”一个甜甜的娇俏声音冲进了轩辕浩é宇的耳朵。

“嗯,那就拜托吴叔了。”说完,轩辕浩宇便径直向屋里走去。

“皇帝ຓ就是天下的主人。”孝庄皇太后抚着爱子的头郑重地说。

福临勉强点了点头,而在他幼小的心灵上仍然笼罩着一层迷雾。“主人?”他遐想,然后迷茫。

计除明朝长城袁崇焕,诱降辽东经略洪承畴๨,狙杀辽东总兵祖大寿;组建步兵、骑兵、弓兵、炮兵等多兵种协同作战的八旗劲旅;姻联蒙古四十六旗๱以固北部屏障——福临的阿玛皇太极在生前就为大清入主中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于是很快,福临的十四叔睿亲王多尔衮就带兵开始了对中原最后的征讨。吴三桂冲冠一怒为ฦ红颜๨,八旗๱劲旅便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山海关;崇祯帝自恨独力难支,于煤山缢死;李自成虽最先入主北京,但其目光短浅,沉醉于一时的胜利,最终败北。八旗劲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鼎定了中原。

不久,福临在母后的陪伴下从盛京移驾至北京紫禁城。

恢弘的宫殿坐落地沉稳厚重,粗壮的宫柱在红日຅的映照下愈加如血般殷红,乾清宫的金色匾额๩即使映着皎皎月光也足以耀人心魄。此时,福临成了疆域辽阔的华夏的主人,成了大清入主中原后的第一位皇帝。他压制着内心的狂喜,遥望着天边虽然渺远但却恒久闪耀的北辰心驰神往。

可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地他毛骨悚然,他忙用两臂搂住身上仅有的温度,然后屏住呼吸,但他还是闻到เ了,是血腥的味道。

“扬州ะ十日!嘉ล定三屠!我真地能ม坐稳这江山吗?”他自问,然后迷茫。

“留不留头!”——这使许多汉人走上了反清复明的道路,福临明白那是“身体肤,受诸父母,不敢毁伤”的执着;八旗๱毫无顾忌的大肆圈占土地,这使许多百姓迁出自己几世居住的家园,被迫去到那些荒芜之地开始新的艰难的耕耘。

“可恶的满洲人,滚出我们的土地!”——福临ภ曾几度在梦中被这样的怒骂所惊醒,他也似乎不止一次在梦中ณ看到那些背井离乡的百姓愤恨的目光。

他忍无可忍了,他决定要行使一个皇帝ຓ的权利了,他雄心勃勃地要改变现存的一切不合理的政策,可直到这时他才现,原来自己竟是个ฐ形同虚设的傀儡。于是他恍然大悟地冲着身边的所有人狂,也许是想借此挽回自己最后一点儿帝ຓ王的尊严å,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个在他心中ณ犹如爱新า觉罗一族๣圣母的额๩娘竟也是满眼的漠然和无奈。此时,他苦笑,可心却在哭,他为ฦ自己像个ฐ傻瓜而狂笑不止,却也更因额娘的行为而泣涕๓不已。不久,他便捧着“太后下嫁”的诏书呆呆地靠在上书๰房的一个ฐ墙角,这次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苍白凝固,他默默地将泪水、愤怒和羞辱一起咽进肚子里,然后静静地听着屋外喜庆的乐曲声,想像着北京城中大街小巷๕张灯结彩的场面。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弟娶嫂为妻,真是滑天下之ใ大稽!”,这是汉人自内心的嘲讽。他用力地握紧拳头,指甲â已然插入了他的手心,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滑下,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福临誓要一雪耻辱,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并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帝。于是他暗下苦心,博览群书,学贯古今。

几年后,福临大婚,然后顺理成章地宣布亲政,这时的他已๐初谙为ฦ君之道。

此时,曾经因败在多尔衮手下而投降大清的一名将领再次倒戈,臣服于南明小朝廷,于是福临借此激怒了一向刚愎自用,居功自傲的多尔衮。不出福临ภ所料,多尔衮自请带兵征讨逆臣,后来,因为ฦ轻敌,多尔衮中计受伤。回朝后,又因为ฦ伤势和心病引动痼疾,猝然而亡。

福临考虑到เ政局的稳定,于是只得将多尔衮风光大葬并追封他为成宗皇帝。但不久,在福临的暗示下,一个曾经被多尔衮当作是亲信智囊的人将多尔衮生前图谋篡夺皇位的证据公诸于众,于是福临ภ开始了疯狂的复仇。他先将曾受多尔衮重用的大小官员一并下狱,接着又命人将已经下葬的多尔衮尸体掘出,鞭尸弃市,最后又在皇家宗室的玉牒中将多尔衮除名。只一年光景,从追封帝号的无上尊崇到宗室除名的悲惨境遇,以这样极至的反差ๆ对待大清入主中原的第一功臣,所有人都惊异万分。

此时,福临ภ才排尽了心中ณ的怨,尽了心中恨,然后他开始有些明白,明白了额娘๤为ฦ自己帝ຓ位的稳固而委身他人的用心良苦,但尽管如此,却仍然无法原谅额娘对他已逝皇阿玛的背叛。于是他开始厌恶,厌恶生于皇家的诸多身不由己,更厌恶人生在世心无຀所寄的悲哀。可他依然尽力去面对,因为ฦ在他心里,爱新觉罗一族的男人决不能做懦夫。

但转念,他又惶恐地审视自己้,“我是否真的能挑起爱新觉罗家的重担?”他自问,然后迷茫。

怀着爱新觉罗一族男ç人的英雄情结,福临开始了百废待兴的运筹帷幄。禁行“剃令”,限制八旗圈地,暂停“逃人法”,禁女子缠足,重开科举ะ,抚慰并重用明朝遗臣,为崇祯ງ帝修建皇陵——他急切地想修缮这战后千疮百孔的庞大帝国,也想尽快推行他“满汉一家”的统治策略。可就是因为ฦ他这样的急功近利,他的远见卓识侵害到了不少满清贵族的利ำ益,毕竟八大“铁帽子王”后裔ศ的势力依然牢固,毕竟在满洲人眼里汉人仍然只配做奴隶。因此,圈地的屡禁不止,“逃人法”的严苛害民,江南科举的弊案百出——强大的满州贵族抵抗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无上尊崇的皇权。于是他疑惑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跪在祖先灵前叩问该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深夜,他辗转难眠,他恍恍惚惚地光着脚走出乾清宫站在冰冷的台阶上遥望北辰,可终究那明明灭灭的星光弄地他手足无措。

“难道我真的不配做天下的主人吗?”他自问,然后迷茫。

帝ຓ后不谐,这使福临身心俱疲。他拖着渴望知己的心在感情的沙漠中艰难地前行。因为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เ他内心的苦,所以他愈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ฐ王者的囚笼之ใ中,并且在感情的困兽之斗中几乎ๆ一败涂ิ地。于是他开始变地易怒,变地暴躁,变地喜怒无常,他害怕,因为“高处不胜寒”。

直到เ董鄂氏的出现。

她身上充盈着满族女子华贵典雅的气质,也同样蕴含着江南女子温婉动人的性情,而她高远的心性又决定了她的人性光芒足以母仪四方。她不顾一切地走进了福临的生活,抚慰着福临伤痕累累的心。尽管带着很多人的质疑ທ,甚至诅咒,可她仍然无怨无悔。因为ฦ,作为ฦ皇帝的福临是她心目中真正的英雄,他愿意为ฦ福临奉献她生命的全部。

福临也๣由衷地感激上苍,他把董鄂氏看成是上天赐予他今生最大的恩惠。他们对饮赋诗,对弈谈禅,董鄂氏的温柔善解滋润着福临ภ近乎ๆ干涸的心;他们执手策马,举案齐眉,董鄂氏的每一次笑颜都让福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于是,福临ภ再一次雄姿ู英地继续他“满汉一家”的治国方แ略,他开始学着如何循序渐进,如何驾驭自己้的性情。

对他来说,那ว时的北辰耀眼地让人心醉,可当他冷静下来时,便陷入了沉思,“上天会永远眷顾ุ于我吗?”他自问,然后迷茫。

福临大赦天下,甚至包括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他免去了全国一年的赋税,甚至包括附属国当年的贡品;他每天都去佛寺祷告,祈่祷董鄂氏早日康复。

“大师,佛家讲轮回,亦讲永生,请您告诉我,如何历千百轮回而唯与至爱之人永生?”福临ภ面对着高大的金身佛像,脸຀上充满了虔诚。

“皇上,男ç女之ใ爱,本是缘,是福缘,亦是孽缘,就如男ç女之ใ爱可生出慈悲,亦可生出仇恨,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一个站在福临身边眉花白的老和尚一字一顿地说。

“大师,如果,她先我而去,吾心将尽化执着,佛家讲,成佛之法,法无定法,法门无量,烦请大师相告。”福临仍是面朝佛祖๢,脸色波澜不惊。

“阿弥陀佛,看来老僧也๣执着了。也罢,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佛法本无常亦无຀我,谓之ใ无恒。爱不重,不生娑婆,情不深,不化佛陀,皇上执念至斯,想必可引动千世情结,是结,亦是劫,执念是今生之因,既造后世之果。有道是‘虽以爱染心,供养彼佛子’,亦可‘二百五十劫,不堕三恶趣’,善哉,善哉。”

“我于尔时为彼女欲恒起悲心,亦得越十百千劫生死之ใ苦。阿弥陀佛。”顺治双手合十,对着金身佛祖拜道。

“无量寿佛!”顺治身边的老和尚口宣佛号,表情十分欣慰。

“皇上,皇贵妃病危,圣母皇太后请您回宫!”一个ฐ侍卫奔进寺内向正在祷告的福临惶恐地禀告道。

一听之下,福临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他慌忙攥紧手里的佛珠,然后飞快地奔出法源寺,骑上他的爱驹不顾一切地向紫禁城奔去,急促的马蹄声划ฐ破了整个紫禁城的肃静。

“等我,一定要等我!”他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