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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两夜 -8-

“怎么?”我说。我已经不那么在意别人背地里如何议论我,我觉得无所谓,不关心,也不在乎ๆ。

洗了脸,整了整头,理了理衣服,我一路下楼奔着主楼走去。投票在1้11้5公共教室,这之间没什么新奇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生,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我惊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我的手被脑袋压麻了,那感觉就好像它不是我的手一样。我看看讲台上站着的人,那不是赵老师,赵老师是男的,可这人是女的。我再看看周围的人,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我这是在哪呢?我分不清到เ底哪个是梦镜,哪个ฐ才是现实。就像庄子所怀疑的那样:究竟是我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我。究竟是我做梦考上了清华大学,还是那位清华高材生做梦变成了我?他一定会认为ฦ这是一场噩梦。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现父母的话不再总是对的。我对他们不以为然,因为ฦ他们实在很落伍。他们的话在过去是圣旨ຈ,现在不过是过期的报纸,只能糊糊玻璃窗。高中三年里,我以为自己对父母的抵制不过是荷尔蒙玩的一点小把戏。而实际上,是我的自我意志正在不断地膨胀,那ว是一种强烈要求获得从生活到思想全面独立的野心。这野心在过去的三年里不断地扩张,我对过去的东西都反感,我开始反思自己所处的整个世界ศ,并决定把所有东西都摧毁,它们需要被重新า创造。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如毛虫将自个ฐ封在茧里,才能如蛹一般化作飞蛾。我需要像古罗马皇帝尼禄那样,具有为ฦ写一伟大的诗而烧掉罗马城的魄力。

“好象是。可唐老师说你没交,那肯定就是没交。还是给他补一份吧,你知道他从来都玩真的,”李明说。我当然知道唐老师的脸要是板起来,那就不是马脸能比的了。

“我交了的啊,”我说。

刘ถ月说:“算了,偷就偷了呗。就当是破财免灾了,明天咱们买个mp3玩玩。”

林立还在牢骚:“是可忍,孰不可忍?”

“悠着点吧,哥们儿。这世界上疼痛可以忍,羞辱可以忍,唯一不能ม忍的只是痒痒,”我笑着说。

我们正说着,王学兵进来了,他说:“那ว边好几个寝室都在骂呢?睡午觉没关门,手机被偷了好几部ຖ。”

“喂,你们不就丢点东西吗,我的心今天让人给偷了。”我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装出一副浮想连翩的样子。我的表情一定很好笑,若有所失,又像若有所得。

“今天下午那女的?”林立问。

“对。”

“你不有柳水青了吗?我们这几个兄弟都还没告别ี单身,你小子想吃独食。”林立说着在我胸ถ部捶了一拳。

“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我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ä刀,”我说。

“这小子就是有异性没人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刘月说着也捶我一拳。寝室里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

“哎,我说,你跟赵天天真的算是玩完了?”王学兵问我。

“我跟她不过玩玩而已๐。好聚好分,好合好散,”我摆摆手,说。

“你还别说,辉哥这一个ฐ星期以来,看上去确实不像个ฐ失恋的人,”刘月说。

“那是。要想不受伤,千万别ี动真感情,”我得意地说。

到เ这时,我自己确实已经分不清了,不知道是否对赵天天动过真感情。我们曾经展到谈论婚姻ี的程度,可我们的关系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脆弱得一触就崩溃。我怀疑ທ爱情是否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可以地久ื天长,海枯石烂。或许也不过和蔬菜一样,有萌芽期,有成长期,经历保鲜期,然后就腐烂霉。甚至和她分手以后,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我仍然调逗王雨林,杨柳,若无其事地和柳水青一桌吃饭,直到เ被6华容引诱,迷倒。我的荷尔蒙还一度暴走,但并没有使我的情绪陷入无政府的状态。我仍然掌控全局,泰然处之。我相信颜色再鲜艳也๣会在太阳底下慢慢褪去,就像悲伤会在时间的流逝里被淡忘。

孤独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我想我是孤独的。孤独大体上有两ä种,第一种是形单影只的孤独,第二种是心灵上的孤独。我是属于第二种。读了加西亚•๔;๙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之后,我确信心灵的孤独是可以遗传的,而且是无助的。我是在重复着前人的孤独,直到死亡。我所做的一切都加深了这一孤独感。身处在万人大学之中,也๣无法减轻我的感觉,事实上,越是人多的地方แ,这种感觉反而越是强烈。即使是赵天天,也没能给我以慰藉。

我说过思想是人类最大的罪过,没有思想便不会有心灵的孤独。而思想恰恰存在于这个同其它动物相差ๆ无二的躯体之中,于是我们的精神๰追求无论如何都只能ม通过兽行来达成。最终,我现人们在精神๰层次的追求就像画ฑ饼充饥一般可笑,而在于物质层面的贪欲简直就是一次自然本性的回归。

要使灵魂得到宁静,大概也๣只有孤独这一条路,一条很长很黑的通道,并用大笑来掩饰内心的孤独。最终,人们通过死亡,尘归尘,土归土。在死亡的世界中ณ,看到了灵魂栖息的地方。我指的不是坟墓,也๣不是大地,而是轮回。因为ฦ生命本身就是不停地重复,前人犯过的错误,我们终究还会再犯。经验不过是错误的另一种叫法,永远别指望它能让你不再犯错。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经常看电视上的法治节目,知道了很多骗人的把戏。即使如此,我还是会上当受骗。我父母也如此,他们希望我避免重复他们曾经犯过的错误。可事实是,他们犯过的错误我仍然会犯。

在人类的思想长河中ณ,智慧是最卑贱的。羞耻之ใ心是打开智慧之门的第一把钥๓匙,伪装则ท是最后一把。人只有脱๳光了衣服以后才会变得坦诚,显露出动物的本性,而一旦穿上衣服就立马成了有思想的人。智慧实在算得上是一块很好的遮羞布๧。

我害怕成为这样的聪明人,用智慧蒙蔽自己的心灵,做着违反本性的行为。我厌恶这种植入式的智慧,我愿孤独之藤,缠上这棵智慧之树,吸光它的营养,勒死它,让它腐朽,回归土壤之中。我甚至开始怀疑,所谓的意识,不过是人们用以将自身与禽兽区别开来的托辞。

我在孤独之路上越走越远,起初我还希望能证明自己,希望能让他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最终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我自己,他们都是我想象中的幻相。宇宙就是我,我就是宇宙,其差别就在于界限范围的大小,究竟精确到เ一个细胞还是一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