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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逝去 第一章 奇妙的相遇

她简直可以形容成真正的植物人。种种植物寄生在她体内,依靠细胞产生人体废弃物质生存,同时释放大量养分为ฦ细胞所用。这种互惠互利的双寄生,令她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能永远像正常人一样生存。

但是,这种奇特的体质却隐藏着致命弱点。每当冬季,随着体内植物活性物质的衰退,她的生命活力也急剧降至最低点,即使重病患者,此刻看上去也比她精神百倍,也就是说,没有植物供给养分,她必须经历两到三个月的濒死状态。所幸在于,她的姐姐对她照顾无຀微不至,秋末来临,身为ฦ姐姐就会形影不离的陪护在身边。

她乖巧ู可爱,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模样。她秀微泛荧光,与耳根处蔓生的细藤绿叶交互缠绕,俨然暗夜中飞舞的精灵。诸如世上任何道理一样,美丽的一面总遮盖了不为人知的丑陋,她也不例外。迷人的外表下,却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她的体内随时会激射出成百上千条长满倒钩的刺藤,这一条条疯狂的植物能够轻易扯碎任何生物,也๣可以瞬间穿透十几公分的墙壁,而且,倒钩上粘满了剧ຕ毒,这是最可怕的地方แ。

想要靠近她,简直形如自杀。

她的这种令人恐怖的体质,并非与生俱来。其双亲是医学界ศ中的传奇人物,在成就了短暂却辉煌的事业后突然销声匿迹。然而他们并未停止自己的研究,而且已付诸于实践,她就是自己้父母最完美的产品。他们把自己的小女儿从出生起就融入各种具有威胁性和自我保护能力的植物细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历数次无法想象的高难度手术后,她终于被改造成一件完美的杀人武器。

她名叫赵蓉。姐姐叫做赵芙。

两人刚刚注册为东区高等教育学院的大学二年级学生,转校理由á为借读。这类公立学校有规定,借读时间最长为半年,半年之后继续留校即转为ฦ正式生。姐妹俩肯定不是来读书的,她们的目的是暗杀。既然是借读,那么这次完成任务的期限就是六个月。

六个月,且姐妹同时出动,相对而言,对方必定不是善主ว。

大学一向以人口稠密著称。人海ร茫茫,要寻找暗杀目标确实困难,但这并不属于杀手的工作范围。组织内自有一套缜密的情报网,不出多久ื目标自然浮出水面。赵家二姐妹要做的就是在未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不择手段地将对方至于死地。

“又读大二,这些破书已๐经在六个学校读过六遍了!”赵芙坐在化妆台前,牢骚满腹地抱怨个ฐ不停。妹妹并未接过姐姐的话茬,今天类似这样的抱怨她已经听到了耳膜生茧。做为杀手,在非行动时期要装扮得与常人无异,扮工ื人就得会操作机器,扮学生自然得提防老师提问和平时考试。偏偏赵芙记性差得出奇,大二课本读了六遍,每次完成任务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在这点妹妹的过目不忘总令她些许恼火。

赵蓉的身体渐渐差下去,因为深秋已至。她的心中也十分郁闷,躺了会对姐姐说:“偏偏这个时候下达任务,真是不凑巧。”

赵芙站起身,依然目光不离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型:“妹妹,你说最近的暗杀目标怎么都毫无反抗能力啊,六次了,每次都像踩死蚂蚁一样简单,一点都不刺๐激。”

“是啊,希望这次也๣顺利些,我的身体不要太麻烦才好。”赵蓉轻声道。

赵芙没出声,又仔细摆弄了一会儿头,觉得比较满意后才转过脸来说:“搞定后,咱们得好好去南方避避寒。”

赵蓉微微点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和姐姐相比,这段时期她实在兴奋不起来。耳鬓的枝叶又枯黄不少,看来,冬天要降临了。

半个月就眨眼间的工夫。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而且格外静,总是没有一丝风,偶尔会出现荧火般的微微飘雪,这种气氛却是电影中恋人相爱的最佳环境。赵蓉快成了可怜的睡美人,她的王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组织竟然仍未消息。

赵芙实在耐不下性躲在屋里傻等,天终于放晴后,感觉妹妹身体暂无大碍,于是嘱咐一番๘,匆匆踏上回家的火车。赵蓉了解姐姐的脾气,知道她会很快回来,所以并不阻拦,只在床上静静修养,苦闷地煎æ熬这段时间。

窗外树间零星沾着层层薄雪,偶掠过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雀,擦下点点雪星,未落地已消เ融不见了。其余一片沉寂,再无຀任何响动。时间似乎静止了,赵蓉也渐渐转入假死状态,以往,她总是令自己休眠来打日子,所以并不无຀聊。

而今天,她刚要躺下,却被窗外楼ä下骤传来的阵阵吵声搅醒了。

赵蓉含着愠火爬起床,探头朝窗外看个究竟。正对窗下是个ฐ拐角,男ç男女女站了近二十个。这些人分作两伙,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赵蓉颇觉无聊,待要回床休息,人群中忽然冲出一矮个男生,抽刀朝面对的那个高个子捅过去。赵蓉“哎呀”惊叫一声,料想高个必躲不过如此突然的攻击。高个没有躲闪,眼看就中ณ腹部,侧面竟闪出一个ฐ身影,硬生生空手将刀抓住!这种乎常人的反映和力量再令赵蓉吃了一惊。此人虽手心鲜血迸流,却奋力将对方连人带刀摔倒在地上。

赵蓉觉着有趣,竟不顾ุ寒冷将窗推开,要看个仔细。矮个ฐ一方见偷袭不成,竟纷纷抽出早备好的武器,嚎叫着朝那夺刀男生扑去。这哪里还有半点学生模样,分明一帮亡命之徒!所幸这边的人已有防备,双方就着这巴掌大小的寝室楼下展开混战。这般闹法,顿时整个学生公寓好似炸开锅一般,无论男女纷纷从窗口探出头来,像古罗马竞技场的观众一样,兴致勃勃的观赏这场械斗。赵蓉当然也在其中,但她却只注意到了方แ才空手夺刀的那ว个男生。

很瘦,却似乎有用不完的劲,长长的头纷乱地飘散着,拳脚๐凶狠强悍,与他文弱的外表极不相称。赵蓉是杀手中的高手,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流氓打架的招式,却又看不懂ฦ到เ底是什么身法。这个男生和开始差点被暗算的高个明显比他人强出太多,拿刀一方虽然人多,却连二人的身也近不了。那些方แ才气高趾扬的女生想必是随拿刀一伙人来的,如今早已作鸟兽散,不到半分钟,只剩下些个男的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痛苦呻yin,凶器血迹斑斑地丢â了一地。高个的似乎ๆ被气坏了,仍骑在那矮子身上没头没脑揍个不停。

“警卫来了!快走。”夺刀男生一把拉起他。他们一群人就像接到命令一般,霎时间分头散了个ฐ干净。

赵蓉看不清那男ç生容貌,心中有些遗憾。正待她准备关上窗的那瞬间,哪料那男生竟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朝着赵蓉神秘的笑了笑!

他看到เ我了!赵蓉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不过是无数旁观者之一,那男生没可能现自己้在观察他。但是那ว感应,就像直觉一样震动了赵蓉的内心,感觉不会有假,他确实现了自己,而且朝自己微笑!想到这里,赵蓉心跳莫名加起来,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顿ู时觉得头晕恶心,载倒在地,不省人事。

她忘记了,非常时期最忌讳心情波动过大。

入夜,她才恍恍惚惚恢复了知觉。睁开眼那ว一瞬间,面对她的竟是张男ç生面孔!且距她竟如此之近!吃惊不小的同时,一阵钻心的痛楚从脑后渗入心脏,赵蓉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原来白天摔倒时将头撞破了,现在裹着好几层绷带。

男生见她醒来,并无任何言语,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来是他!果然是他!没错,白天朝她微笑的那ว个男生!赵蓉心里怪怪的。他竟然出现在我的寝室,还放肆地坐到我床边,更加无所顾ุ忌地这般看我。然而,他的出现又像意料é之中ณ,就好比在做一件事突然记起曾经做过一样,有点意外又有点必然。是他把我抱到床上的吗?伤口肯定是他为我包扎的吧?他人还挺好的嘛。不对!我的伤就是因为他才有的!

赵蓉故意与他对视着,心却转个ฐ不停。

男生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平淡柔和,却有种令人无຀法拒绝回答的力量。赵蓉毫不考虑地答道:“我,我叫赵蓉。”要知道,杀手的名字怎能让外人知晓,那ว等于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赵蓉说完就后悔不已,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苦与浑身酸软无力,只好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入人家的寝室!”

“门没有锁。”男生的回答简单有趣,令赵蓉哭笑不得。

“那ว你就可以进来?”赵蓉哼了一声。

男ç生仍看着她,微微笑道:“你并没有说我不可以进来。”

他的目光并不坚毅,相反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似乎隐含着无຀限的哀伤。右脸颧๹骨上离眼下一寸处是道不长的疤,在赵蓉看来这道疤伤的竟也๣如此恰到好处。令她最感兴趣的是那似笑非笑的嘴唇,如同茉莉花瓣一般绽放着。在面对面的小小较量中,赵蓉已败得一塌糊涂。他有不同寻常的气质,这种气质令赵蓉害怕却又舍不得,她应该立刻赶他出去,这样才是正确的。她也明白如果她这么做,他一定会离开,并且是头也不回的永远离开。赵蓉不能ม这样,她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的理智永远无法战胜情感。笼内的狮子永远不能对驯兽师有所异意,即使笼中是它的地盘。

男生蓦地站起身,仍旧ງ笑着说:“你不会赶我走,对吗?”

“你!”赵蓉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对他的狂妄感到生气。

“但我要走了。”男生又说,“你的身体很奇怪,注意多休息。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话音刚落,人已在门外了。

他能感觉到เ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赵蓉回味着方才的话。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晓得,以后又如何见面?正想着,那男生却三步并作两步又跑了回来。“我们果然又见面了。”男生关上门,扒在门缝瞅了瞅说,“真糟,忘了这里是女生寝室。差点被楼下看门的大妈追杀。”赵蓉听他这番๘话,差ๆ点笑出声来,于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那男ç生并不回答,摆摆手纵身跳出了窗户。“下次见面自然就知道了!”不到เ片刻身影已๐消失在夜幕中,只留แ下未散尽的余音。

这里却是五楼,即使赵蓉自己也不敢毫无准备地跳下去,他竟同神话中的人物一般来去自如,想必来时也๣是从窗口爬进来的。他是这学校的学生吗?他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了,即使在组织里也很少有人能有这般身手。赵蓉备感惊奇,喃喃自语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男生远去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