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有了积极性不用催不用骂人头儿反而闲下来。老朱等人天天轮流找茬往队里跑打听过年的事儿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能让队里兴奋一阵子。
“鹰哥这次能看美了走台上弄不好还能摸一把”刀疤脸在旁边咽着唾沫说了一句被狗子在旁边抽了一个嘴巴子摸着脸还是一脸神往。
“馒头都是有数来的都不吃这俩馒头就得有人饿着你说分给谁？”孙国明的卫生球眼隔着镜片翻了翻居然振振有词。
此刻几个民警正在管教室吃中午饭不知道这里的动静听见了没有。我刚ธ混得有点起色不想太招摇过去拦住了李刚“算了算了屁事儿不值当动手看一会帽花过来。”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看着红雨的这封信。字写得很秀气信纸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每次翻看这封信闻着这股香味儿我心里总会涌ไ起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不知怎么我想起来许多小时候的事情想起来我第一次进监狱之前的日子想起来那时候认识的人和事。我依然没想起红雨是谁但隐约的我觉得我和那个红雨是认识的。我想起来圆圆想起来黑虎的那ว句“她想让我出去有个家”。我想起来过了年自己就三十三了。
“铁哥我问你个ฐ事儿。”抽着烟我小声说。
我点点头低头看了看信封等着黑虎继续往下说。
黑虎叹了口气忽然问我“老高今年多大了？”
“狗不见骨头从来不咬。”我笑了笑说。
中ณ队里态度的变化黑虎当然看在眼里。他现在每天依然和以前一样不出号不进工区轻易不露面偶尔才把傻巴喊过去聊几句就出来。
我和老铁恰好回来我上前一步拦住了鹰子。
看鹰子几个回了号我和李刚ธ老铁才一起进屋。李刚ธ嘴里依然挺硬“妈的鹰子跟老子充什么เ大尾巴狼？不是因为全哥这次凿了（枪毙）他在外面就是我一跟班”
干了一会感觉有人挨挨蹭蹭冲我挤过来。我抬头看是老铁。往老铁身后望去不远处李刚ธ笑容满面向我招手。
老铁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和李刚ธ也在二亮号里回去说。”转身匆匆而去。
“还有他妈不服管的吗都他妈给我站出来”傻巴咆哮起来。
两个大汉爬了几下没爬起来几个分到织片的新犯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俩人扶起来。
“没有我妈今天接见来了。我爸现在还住院我妈告诉我的。”星星说着要哭出来。
我刚要推辞一下杨光从星星背后过来看见星星手里的扒鸡兴奋得直嚷嚷“嚯扒鸡星星有料é啊咱都是一拨儿的新收见面有一半”
梁子最常提到的是苏丹红。西关所有的民警里面苏丹红的口碑和名声最差。这种人但愿除了西关哪都没有。
“以前有犯人让老婆给他送东西办减刑结果这小子不光收了人家东西还把人家老婆给睡了。就这样说给人家减一年最后才减了八个月那ว个人知道之后没言语出去就跟检察院反映了弄得他差点脱警服。”
人怕见面树怕剥皮。话说开了这酒也喝得更亲热。直沽高梁已经喝了有十多袋了哥几个都有点高了黑虎还张罗着让强奸开酒。傻巴๒和鹰子已经喝得搂一块了比亲哥们还亲。
“嘿马回子还是你识货妈的个ฐ逼的现在年轻出来混的什么夜叉什么金鱼分水都往身上上上次这傻逼洗澡”鹰子脸上带着得意劲儿说着话一指站在门口的杨光“居然后背文个ฐ观音操当时让我砸了一顿。那玩意能ม上后背吗”
傻巴冷笑一声“嘿嘿屁眼儿抹蜂蜜你甜话窜出二里地啊不是说以前你打遍了三大这回进七大除了朱哥都过两ä拳头吗？还说虎哥再牛逼见了你让他变成猫是你说的吧”
我咬了咬牙骂了自己一句高洪啊高洪亏你还进来过怎么让人算计了这么一下？
“操真他妈没肉吃豆腐没&#ี2๐15;操屁股啊”排我前面一个又高又瘦的脏老头用不太标准的天津话骂了一句排队的犯人都哄堂大笑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魏老西儿晚上我操你屁股啊”
上了楼就看见两三个组长和狗子围着坐在楼道紧靠里面的窗户下面地上铺着报纸上面有几个ฐ打开的午餐肉罐头几根火腿肠已๐经切好了小山似的盛在一个饭盆里。
甭问老朱这几个人让这个黑虎和傻巴镇住了。鹰子没讨了便宜他们就想让我这个ฐ新收去会傻巴。我打了傻巴老朱出来收拾局面他们脸上有光；傻巴打了我老朱肯定翻脸不认人说我新收炸刺儿混劳改从此我就成了抬不起头的“鸟屁”。无论输赢老朱没有任何损失。挑唆傻巴的那些话不用说是小崽儿替我说的。
傻巴猛地站起来眼睛瞪着我直冒光“好够爷们别说我这好几年没挨过打了今天浑身痒痒想挨挨拳头”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好像都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都混到劳改了还有嘛提上提不上的。不命苦王八蛋乐意当这个ฐ劳改犯的头儿。新收点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刚ธ才那两下我看了满眼儿别说鹰子就是加上狗子他们俩都不是你的个ฐ儿我说得没错吧？”老朱说着话眼睛盯住我。
我承认“朱哥您说的都是大实话。”
刀疤脸扭过头一声“我……”话没出口大个ฐ子骂了一句“不服是吗？”随着声音抡圆了脸盆砸倒了离得最近的胖子跟手大长腿一伸一脚一个踹倒了刀疤脸和杨光。
屋里的新收们一下子都吓傻了我瞟了一眼旁边的小男ç孩他已๐经吓得开始哆嗦了。
一上午的时间我感觉到เ自己的地位猛然下降了一大截子之前的努力一下子全白费了。脑子里乱哄哄闹哄哄弄得我没心思干活。偶尔偷闲抬头看老驴头在不远处倒背手蹓跶着看我的眼光有几分奇怪。
第四章暗流涌动
愣了片刻我抬手轻轻打了星星后脑แ勺一下“这傻小子大年下的问这个干嘛？好人你能进来？”
饺子统一在八点半煮煮饺子有中队领导和干警一起维持秩序。吃着饺子的时候监狱领导和各大队大队长也来了。这也是西关的惯例逢年过节监狱长带队给犯人们拜个年问候几句叮嘱一些“认真学习加强改造”的套话。送走监狱领导饺子也煮得了董队和黄大头安排了值班的警力和其他干警们也出了号筒说让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管教走了时间才真正是我们的了。大伙刚才都留แ着饺子没吃完。看民警出了号筒我们把饺子拿出来纷纷找出自己存的烧鸡肠子酱牛肉之类的体己各自找平时不错的朋友仨一群俩一伙就着刚才的饺子又聚一顿。这才是犯人们真正的年夜饭。有钱的犯人提前托人带吃的进来没钱的存几个月的工资也要买点午餐肉之类的。甭管好坏这是年。
几个人头都聚在老朱屋里黑虎让傻巴招呼我也去。我想了想还是推了。
“屋小坐不开再说屋里就我没有职务朱哥那也说不过去。”我说。
傻巴也不勉强“说实话我还乐意跟你们凑合。那一屋子人说话都不贴心不如自己弟兄。”傻巴冲我们几个道一声“过年好”转身进了老朱的号子。
临进屋前老朱在楼ä道里嘱咐了一句“有酒的都少喝啊撒酒疯让民警抓住现行给我找不素า净自己้仔细着”
“放心吧朱哥”各个号里纷纷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