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春好笑了说我恐怕活不到那时候当父母的是儿女的牛马为儿女累死都心甘情愿
李雅文捧着书本怎么也看不进去又不敢给母亲说怕母亲因为他读不进书生气。
李雅文把砍刀藏在树丛里扛着锄头提着瓷罐跟着娘姆向家里挣扎。
李儒元起床了提着竹箕拿着粪铲像寻食的狗样东看西顾希望收获一点牛粪狗屎。正月天气他还光着上身熹微的晨光照ั在精瘦的身上紫黑粗砺皮肤松塌。一只瘦狗半蹲身子伸长脖子摆出拉屎的架式。他脸上立即浮出笑纹像半开的黑牡丹站在那里不敢发出动静生怕惊扰了狗的排泄。狗要是拉了一半被吓跑自己就少收入一半狗屎。终于狗拉完了一堆不大不小。他急忙走过去把冒着热气的狗屎铲起来放进竹箕里。又走了三十几步发现一串牛屎牛是边走边拉的家伙一次能拉五六堆是狗屎的近十倍。他像看到เ稻田里的大鱼样冲过去把牛屎铲进竹萁心里琢磨要是天天都有几泡狗屎牛屎的收入自留地就不会缺肥就能多收粮食老婆孩子能多吃几次糜粥过年过节就能ม吃上干米饭。一直到เ太阳出来他才把拾的狗屎牛屎倒进自留地里提着空竹萁朝家里走去。
张春好拿着蕃薯咬一口用筷子夹起旁边碗里的盐块在盐块上舔一下再咬一口蕃薯喝一口米汤。李儒元走过去把大儿子放到他碗里的咸鱼干夹起来放到她碗里说这是阿文的他没吃她看了老公又看了屋子外头的大儿子眼里有了模糊又夹起咸鱼干送到二儿子碗里说其实吃糜粥蕃薯和吃鱿鱼海参一个样死了都是先破腹吃得越好腹破得越快
天气出奇的好太阳离开海ร面很高了海ร浪在阳光下泛起波波亮色如翻动的积雪朝海岸滚来扑到细柔的沙滩上被沙滩不动声色地逼回大海又有一波雪浪ฐ涌来又被沙滩不动声色地逼回去。风小波浪也小也细。沙滩上没有一点脏ู污几个被海浪ฐ推到陆地退不回大海ร的小鱼被日月耗干了血肉剩下骨架。还有几只很小的蟹受到惊吓在沙滩上奔跑窜回大海。阳光照在龙脊ิ上高大粗壮的落叶松树质地坚硬的木麻黄树树叶碧绿树干灰褐。无数的鸟在鸣叫宛如演奏《百鸟朝凤》。偶尔有鸟从树林直腾天空发出锐亮的鸣叫令人为之一振。博贤村的男ç女望着大海看着龙脊呼吸着从大海涌流过来的气息肚里的饥饿减轻了许多。
下雨了雨一开始就下得很猛黑暗中看不到雨点的大小却能ม感到雨滴的密集。他们从车上取下蓑衣披在身上又戴上尖笠。雨点打在尖笠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打在蓑衣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像是千万张破漏的鼓在敲。李儒元琢磨了一会儿放在粪箕里的牛粪要是被雨打了会漏跑的。思考了一会儿摘下尖笠跑到เ车尾把尖笠盖在粪箕上看着雨点打不到牛粪上了才走到เ车辕跟前。
车子转过一个大弯离村子不到十里路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家了。雨小了风也小了风雨小了牛车就好走了。但路还泥泞坑洼还很多稍微不用力气牛车就有陷住的可能他们还是不敢松劲地拉车推车。远方แ闪出一团火光朝着这边移动火光里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阿元——。还响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家爹——。没有戴尖笠的李儒元最先听到喊声一下就听出是老婆张春好和大儿子李雅文就对着远方的火光回答我们回来啦——。
李书渊想解释又觉得说不清楚说了也没有用处不如不说停了一会儿对李鼎崧说祖爷刚才那ว幅对联真是情景相宜让人心动而且工对整齐没一丝破绽。
李鼎崧望着夜空又望了路的前途说月光惨淡饥肠辘辘身体疲惫却有拆字对联的雅兴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你既然有这个ฐ雅兴我就把那些绝联说给你也给空寂的路途增添一点乐趣。说完略一思考就说上海ร自来水来自海上此联的规则ท是不论顺读、倒读文字的排列顺序和含义แ都一样。
李书渊思考了一会儿说此意欠妥当今社会只要物品成了公共所有实际上就成了谁都不所有谁都不珍惜。就像生产队人人都是主人人人都不管只在自留地上下功夫。这块石头以后要保养、保管一旦ຆ成了村子的东西就会无人管理甚至被人盗卖也无人干涉。此石尽管是几个人在路上拣的只有你明确表示要拣回这块石头理所当然归你所有。
李鼎崧又看石头一边琢磨一边点头说书渊说的也是石头成了个人的东西个ฐ人就会全心对它。要是成了公共的东西谁都不会全心对它------ๅ-
李书渊帮着李鼎崧把石头抬回屋子放在条几上两个人又欣赏了一阵李鼎崧说石头要保养哩过几天我到เ县城找玩过石头的人讨教保养石头的办法再给石头做个玻璃罩子。咱们给石头起个名字再为它写篇撰文就有名有实了。李书渊琢磨了几分钟说这块石头上的两句话头一句的第一个字是天第二句的头一个字是适用“适天石”如何？
李鼎崧把条几一拍大声说妙实在妙就用“适天石”做这块石头的名字。劳驾你为这块石头写篇文字它上边的字是你看出来的名字是你起的干脆连文字都由你撰写。
李书渊说在祖爷面前我怎么敢斗胆为ฦ这块奇石撰写文字。我在祖爷面前像一堆黄土在泰山面前实在无法相比李鼎崧说书渊不要推辞我是担了个虚名没有甚大的学问还是你来撰写文字。李书渊又琢磨了一会儿说祖爷实在让我写我就不敢推托了。趁现在人们还没来有点闲功夫我先写个初稿祖爷修改润色最后定稿如何？
李鼎崧说你写好了咱们一块切磋。出自你的手笔用不了大的改动说完从书柜里拿出一张白纸铺到院子里的书案上又把砚台和笔架拿到书案上给李书渊搬来椅子放在他屁股后边。
李书渊赶忙说我是小辈怎能劳驾祖爷给我搬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