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飞忽然问我:“哎,陈子华,那时候你和周启明是不是就有点意思了。我记得你俩一块出黑板报来着,当时我从食堂帮厨回来看见的,我心里还羡慕的不行。那ว个周启明长得真是特别精神。”
李安静说得一点不错,那时候的人真的是特纯洁特简单。在新า兵连的时候,周启明确实帮我出过黑板报,那ว百分之百是助人为乐学雷锋做好事,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是一点点“邪念”也没有。
见我将她的论点归纳成了理论,戴若思就又高兴起来,她说:“子华你没数吧,你知道我容易吗,我这一辈子都在研究妖精呢。我不为名不为ฦ利,免费把这宝贵的研究成果跟你共享,你还认识不到เ我的大恩大德。你说你像话不像话。”
她故意问:“你关心这个ฐ干嘛?”
曹桂堂作为教师,显然对于这个“白卷英雄”不大感冒。他在喝了一瓶多啤酒后朝着秦宗权牢骚,说那个“白卷事件”对学校的正常教学造成了不良影响。他认为对学生进行必要的考试还是应该的,否则ท教育质量不可能提高,四个现代化很难实现。提倡学生考试交白卷实在不妥。
这句话说坏了,秦宗权马上严肃起来:哎老曹你这么说可不对啊,反潮流和批孔批儒是毛主席的决策,是反修防修的大计,你怎么敢说是瞎胡闹?
我的手因为ฦ把着方แ向盘腾不出来,所以就扭动了一下身子,那只贼手却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只好嘻嘻笑着呵斥了一句:“周启明你别耍流氓。”
后来我们下了拖拉机,坐到了温暖的冬阳下。斜ฒ靠在周启明的怀抱里,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件事。
“回去吧!”他命令道。
张老头之ใ所以冲我这么大的火,我以后才想明白。他主ว要倒不是由于我不想跟施碧海谈恋爱,而是因为我“糊弄”他。按照ั他的逻辑,“老子”给你介绍了对象,也不是说非得要你同意,非得跟这个对象结婚。但你起码要“谈一谈”、“交流一下”。“老子”给你们“介绍”的时候,肯定已经把各方แ面的因素都考虑了,你应该体会“老子”的好心。你得跟他“交流”一个ฐ阶段,哪怕“约会”个三次两次再说不合适也行;你陈子华上来就拒绝人家,说明你一开始就没诚意,你这不是拿我老头开涮吗?
杨副主任进来时,我们三个女兵我和那两个看管我的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杨副主ว任点点头,对那两个女兵说:“你俩先出去。”
杨副主任点着烟以后,我就赶紧低下了头。不过他没有马上说话,那飘忽不定的眼光先把我全身扫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这才问道:“陈子华,你检查写得怎么样了?”
“干嘛呀,我还没吃饭呢。”
“就是吃饭的事。今晚我请客,我请你到外面吃去。”
我以为他开玩笑,就说,“我谢谢你了,我不去。咱们这食堂就不错。”
他拉我到一边很认真地说:“别啊陈姐,我已经跟人家饭店说好了,单间也定了,你别不去呀,不给面子啊?”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说,“你要钱多花不了,就给你爹一点。你看你爹过的,抽的那烟才一毛五一盒。”
“不是陈姐,我是真的想答谢你。这个月你一个缺勤也没画我的,让我拿了全奖金,我怎么也得谢谢你。”
“哎小刘你别ี闹错了。你那考勤是你们科长做的,熊科长审查的,我见都没见到,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那ว熊科长也是看你面子不是?反正我不管,我拿了奖金我就感谢你。真事,我那ว边定了房间,凉菜都上了,你要不去这不让我下不来台嘛ใ,我这一口一个‘姐’的叫着。”
刘二混这么说,我就有点犹豫。犹豫的原因,是我想跟他说一件事,这几天一直没找到เ合适的机会,要是一块吃顿饭的话,我就能很从容很详细地跟他说了。
我要跟刘二混说的这件事,三分之一是为他,三分之二是为我。
从上回我俩“交锋”之后,刘二混见了我很老实。有人的场合叫我“陈科长”,没人的时候就叫“陈姐”。他越是老实,我心里越是不踏实,以至于我现在养成了一个毛病,就是每当我要骑自行车的时候,都得把那车子认真检查一下,看看车闸是不是松了,螺丝是不是都上紧了,气门芯还在不在,车胎还有气没气……我老是怕刘二混再偷着给我使坏,让我在大街上坏了车子摔跟头。其实摔个跟头还是小事,要是正好再撞到เ汽车上,那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听我们科老熊讲,刘二混干这些混蛋事不是一件两ä件了,谁都知道这小子是个睚眦必报的“鸡鸣狗盗”之徒。
我得想个ฐ办法让这小子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离开我们防疫站,不然我心里老是不踏实。经过认真的考虑,我想到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这个计策有点复杂,所以我需要找机会把他好好“忽悠”一下。
我问刘二混,“你真订了房间了?”
他说:“我还能哄你?就是街口的饭店,今儿天不好,别ี再下雨,所以咱就近。”
“你还请谁了?”
“没人,就你陈姐一个。”
“那,我跟你说,咱们就随便吃点饭,不喝酒。”
“喝点啤酒行不行?”
“不行,就是吃饭。”
刘二混高兴极了:“行行,听你的,听你的。走吧陈姐。”
我俩出了防疫站的南门,朝东走一段路再朝南拐,那有一条街叫红旗巷,刘二混说的“街口”饭店,应该就是在这里。但是刘二混却领ๆ着我朝街里面走,他解释说:“咱们在云龙铁ກ矿办事处招待所吃吧,那个饭店干净。”
刘二混这一说我心里不禁有些嘀咕。那个铁矿招待所开的饭店我知道,小店确实干净,几道特色菜也不错,但那个ฐ地方有点偏,曲里拐弯藏在小街深处。我心想,这混蛋小子不会包藏什么祸心吧?不过现在昼长夜短,这会儿天还不黑,他就是想干坏事,好像时候也太早点。
铁矿招待所是个三层小楼,饭店在楼下的西半边。进去一个ฐ大厅是服务台和,然后再从偏门出去,后面底楼的房间全都朝南开了门,改成了“包间”,排着有五六个。刘二混领我到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推开门朝我躬身摆手:“陈科长请。”
我一进门就愣住了。只见屋里的圆形餐桌边,还坐着几个人,见到เ我他们都站了起来。
这是三个ฐ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一看他们的样子,我就皱起了眉头。这三个小子有的光着膀子,有的敞着怀;两个ฐ人蓄着小胡子,没胡子的那人下巴上横着一道伤疤。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这都是跟刘二混一路的小痞子。我进去的那会儿,他们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高谈阔论,看到我他们都不吱声了,却在偷偷地挤眉弄眼。
我心里一沉,心想怎么着,刘二混还真给我摆了一场鸿门宴啊!
第8章“调虎离山”
刘ถ二混一个ฐ劲朝里面让我。我略一沉吟,便回头问他:“你上的什么酒?”
他愣了一下说:“你不是说……哦,我还没让她们上酒呢,陈姐你想喝什么?”
我扭头就走:“你别ี管,我自己拿。”
刘二混赶紧跟上来,拉住我的胳ฑ膊说:“哎哎陈姐,不用你拿,我叫服务员送来就是。”
我说:“我得先看看,他们有什么好酒。”
说着我俩重新回到大厅里,我沉下脸说:“刘ถ毅你骗我啊你,你不说就我自己嘛!”
刘二混赶紧解释:“陈姐陈姐,你千万别误会。他们都是我的小弟兄,听我宣传了你的好处,都想见见你,哥们是好意。陈姐你绝对要给我这次面子啊!”
我问服务台:“你们这有什么好酒?有云龙老窖吗?”
里面的小服务员赶紧说:“有,七块四一瓶。”她拿出一瓶放在我面前。
我掏出十块钱给她,刘二混忙拦着我:“陈姐,一块记账,吃完了我跟他们一起算。”
我不理他,催服务员说:“你快点找钱!”
我提着那瓶酒回来,刘ถ二混闹不清我是什么意思,亦步亦趋跟在我的后头。
我进到เ那个单间,谁也不看,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举ะ起来对他们说:“今天是刘毅请客。我本来是想跟大家一起坐坐,说说话。不过不大凑巧,来的时候领导找我有事,刘毅也看见了,所以我马上就得回去。对不起诸位,我先干了这一杯,给大家陪个不是,然后你们随便吃,随便喝,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将杯底亮给他们看看,趁他们集体愣的时候,扔下杯子转身就走。
我才走出大厅,刘ถ二混就追了上来,拦在我的前面有些不高兴地质问:“怎么个意思陈姐?瞧不起我刘某人是不是?诚心让我在弟兄们跟前‘跌份’是不是?”
我伸手将他一推:“刘二混你别倒打一耙。你先说你为什么骗我?嗯?你也太不拿你姐当回事了。那ว是些什么牛头马面的家伙,你让我跟他们一块喝酒吃饭,他们有那个资格嘛,啊?你脑袋叫驴踢了是不是?就算你先混蛋了,我也给你们买了酒,我还喝了一整杯,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你有点数没有,没数的话你滚一边去!”我说完就走。
刘二混愣了一下,马上追了上来。这次他不敢再拦我,而是跟在我身后,边走边说:“陈姐,陈姐,你别生气啊,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跟我这混蛋一般见识啊?”
我停下脚看着他:“你知道错了?跟我说说错哪了……算了算了你也别说了。你快回去吧,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吃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