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有把普通手枪和许多子弹,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下季子祺,说:“明天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
“越南。”凌霄说。
季子祺赔着笑脸推辞:“我一会还有事呢,你看下次成不?”
王总坠下的眼皮和浮肿的眼袋中间眯出一条缝来,寒着脸道:“小祺,你又不乖๔了。”
王总对自己的艺术品很满意,他拿起橄榄油,均匀地涂抹在季子祺的皮肤上。紧致的小腹,修长的双腿,几经起伏的身躯,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染上一层灿烂的光泽。
他的眸子染上氤氲水雾,隐隐流露出绝望而哀切的神态,像是被诅咒桎梏的罪恶灵魂,盼望着救赎,亦渴望幻灭。
早已习惯他毫无同情心的性格,季子祺对着领班的背影竖起中指,然后正式挂牌接客。
他用很长的时间,方能习惯这种醉生梦死的氛围,在这里,最泛滥的是欲望,最贫乏็的是情感。这里即是天堂,又是地狱。
直到那天才知道,原来他所遭遇的严苛训练,竟是为ฦ成为杀手而准备的,晴天霹雳。
当金推开地下室的铁门时,凌霄跪在尸体旁边,眼神空洞,双手不断ษ地颤抖。金含笑向前,递上一根烟,从此,他便堕落在烟雾弥漫的世界里,迷失方向,无法看清未来。
凌霄仰头,吐出一个ฐ烟圈,用鞋底捻灭地火星后,他弯腰捡起烟头,放入随身携带的透明胶袋中。此处离行动的现场太近,原则上,是不该留แ下任何痕迹。
从窗帘ຈ的缝隙中,能清楚观察到เ房间里的情况,但因为灯光幽暗,所以只能ม看见两具纠缠的肉体。凌霄不动声色地观察,现那两具身体都属于男性,他冷静得像潜伏在夜里的响尾蛇,等待适当的时候出击。
季子祺困惑地望着凌霄,心想,莫非这里是杂货店?
李老板机警的眼神略为收敛,脸上也泛起笑容,道:“请坐。”
凌霄一动不动,说:“不了,我们提完货便走。”
李老板也没勉强,对身旁้的女人吩咐几句后,不久后,就有人拿捧着两本厚厚的硬皮书递给凌霄。打开来看,书里的纸张已被挖空,装填满满的子弹。
凌霄将子弹全放进口袋里,对李老板点点头,便转身带着季子祺ຘ离开。
夜已阑珊,季子祺刚ธ参与一场小小的军火交易,情绪仍有些高涨,他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脚๐下踩着被街灯拉长的影子。
不可否认,跟着前面的人,让他滋生出安心的感觉。一直走下去,无论到哪里,会生什么事,始终都有人挡在自己้面前。
“凌霄,我们就这样一直逃下去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知道。”凌霄连头也没回。
“那你会不会丢â下我?”
“不会。”
季子祺ຘ追问:“我是说以后,会不会?”
“你今晚很啰嗦。”凌霄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说:“你能不能活到那ว时还是未知数。”
原本的好心情被他破坏殆尽,季子祺抬脚将路边的塑料瓶踢飞。
远处有歌声传来,是地道的越南民谣,欢快的旋律跌宕起伏。穿着百褶长裙挽起髻的女子,倚靠在阁楼栏杆处,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声音却是清丽的。
季子祺被吸引住,抬头观望。只见那女子甩动水袖,侧身回眸,依稀的月光下人比花娇。
听不当他的脚๐步声,凌霄回过头去,再顺ิ着季子祺的视线向上,顷刻๑,即变了脸色。
那如流苏般的袖口再次挥动,枪声响起,凌霄踉跄倒退,右臂已出现黑漆漆的血洞。季子祺仍没弄清楚生什么事,便被凌霄拽着跑,枪声接二连三,身旁电话亭的玻璃倏地破裂。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民居和巷弄,站在不起眼的阴暗处气喘吁吁,静等片刻,才确定没有人追来。
季子祺ຘ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不料摸到满手的血,又见凌霄紧抿嘴唇,额头已被汗水打湿,便知道他是极痛的。
“怎么办?”季子祺问。
凌霄按住伤口,辨认方แ向后,转身便走。季子祺不敢声张,默默跟上。
他们又回到方才买军火的下水道,当再次站到李老板面前时,凌霄的脸上已无血色。
“这是……”李老板惊讶地看着他们。
凌霄打断他,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医生。”
李老板没再多言,立即将沙让出来,然后便去安排,很快,有个手提医药箱的青年前来。
当凌霄的袖子被剪下,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出来时,季子祺ຘ倒吸一口气,别过脸去。
“尽快把子弹取出来,不需要麻醉。”
“这怎么行?”季子祺立即反对,看到那ว条仍淌着血的健壮手臂,他又转开头。
“你走开。”凌霄说。
“不。”季子祺摇头。
凌霄也不再管他,眼睛直直地望着李老板,后者用当地话对青年吩咐几句。
虽然季子祺没有走开,却也不敢看这样可怕的画面,将手轻轻放在凌霄的肩上,感受到手心不时传来的颤栗。
他变得紧张起来,心跳也随之ใ加快,但胸口像被大石压着。直到听到เ凌霄长长的吐气声,季子祺才能顺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