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乐意当穷教书的。”
赵小春跪着，仰头盯着重凌那支沙沙写字的笔说。
半响，重凌笔一顿，指尖捻着纸，这才抬头看她。
“下一世你娶妻贤惠，儿孙满堂，这是福气，你有何不满。”
赵小春一听，心说完了，情急之下站了起来，“我要当千金大小姐。”
重凌抿了抿嘴，夏清书站在重凌身边，见重凌面色不善，忙对小春道，“你下一世本是个穷苦书生，孤身一人，饥寒交迫，殿下念你这一世阳寿未尽救人而亡，已๐经给你改了天命了，生死薄只能动一回，再改就是触犯天规，小丫头，你可别不知好歹。”
赵小春顿时哭了，坐地就撒泼道，“那你怎么不把我改成公主ว。我不乐意！我就是不乐意！”
夏清书指了指门外，对赵小春道，“丫头，看到เ那人了么เ？”
赵小春抹了把鼻涕眼泪，点了点头，来时候她就见门外跪着个女子，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夏清书道，“那姑娘也不乐意，已经在重华殿门外跪了半年了。”
随即朝小春摆手道，“你不乐意，就跟她一起跪着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就是跪断了腿，生死薄也不能再改。”
赵小春咬了咬唇，心说豁出去了，于是就爬起来扭搭出门，走到เ那姑娘旁边，跟着跪下。
啪。身后重华殿里，重凌寒着脸捏断了笔。夏清书见状忙招呼下一个ฐ鬼魂进殿听判。鬼差带着鬼魂一个ฐ进一个出。不一会儿，门口跪着的两ä人就被冷落了。
期间赵小春一直哭，开始还放声大嚎，惹得门外等候的冤魂们跟着一起哭，吵得殿内众人头昏脑胀，后来嗓子哑了，赵小春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嗒，到เ最后，暗淡的白日落下去，血红的圆月升起来，她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跪在赵小春身边的姑娘始终垂着头，黑遮住大半张脸，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赵小春打量她半天，干脆一屁股坐地上。
“我叫小春，你叫什么。”
“岩罄。”
“岩罄？这名好听，哎，里面那个白面书生说你也不乐意，你下一世是个什么เ命？”
岩罄动了动，抬头看赵小春。她端的是花容月貌，就是苍白了点。赵小春顿时略感自卑，不安地抚了抚刘ถ海。
“是个公主。”岩罄说。
赵小春抚着刘海的手指僵住。
“公主ว……你不乐意？！”
岩罄重新า低下头，赵小春靠近她，听她蚊子哼似的小声儿道，“不乐意。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我不要再做女子。”
赵小春顿时一拍大腿，乐了，“那咱俩换啊！”
说罢也不待岩罄回过神来，迅就将她拉扯起来往殿里拖。
判完最后一批鬼魂，重凌刚接过夏清书递来的茶，就见赵小春拖着岩罄一块进来，还没进门就扯老大嗓子喊，“哎！我有招了！”
重凌俊脸瞬间更黑了，用力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拉下去！”
“我俩换换不就……唔！”
话没说完，赵小春已๐经被冲上来的两个ฐ鬼差拉开，一个扭着她的胳膊，一个捂住她聒噪的嘴，那女子也被两个ฐ鬼差拉了出去，重凌动怒了。
“藐视天规，不守律法，地府黄泉由得你们胡闹？给我拖下去，推她们进轮回！”
“唔唔唔！！！”赵小春挥拳踢腿，还是被拖到了奈何桥。
夏清书在后面一路跟来，对孟婆叹气道，“殿下说了，不肯喝的就灌吧。”
赵小春又哭了，无视捂她嘴的那ว鬼差苦巴巴的脸，眼泪鼻涕蹭他一手。
倒是那方才一直跪着的岩罄安静地站着，孟婆瞧瞧被两个鬼差按着还在踢打扭动的赵小春，又瞧她老老实实的，就先给那岩罄盛了汤。
看她抬手要接过来自己喝，压着岩罄的鬼差就松了手，谁知道岩罄刚把汤送到嘴边，突然就将碗一摔，挣脱出去一头撞上桥柱。
一声闷响，奈何桥血溅三尺，赵小春也不哭不闹，直接吓傻了。
夏清书大惊，忙冲过去将岩罄扶起，探了探灵息，还有得救，瞧她血流披面，还咬紧ู牙关撑着道，“就算……魂飞魄散，我也不愿……再为ฦ女子！”
夏清书不解，“做公主ว要多少世修来的福气，你这丫头，这是何苦。”
赵小春看着一地血，胆战心惊，趁乱ກ挣脱鬼差，朝夏清书跺脚道，“你要是灌我，我，我也学她，一头碰死！”
“你？”
“你不信？！我！我……”
赵小春自然不敢真去撞柱，但此刻良机，又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左ุ右看看，忽地灵光一现，一脚就踹翻了孟婆道锅。
哐当一声，迷魂汤尽数洒进若水，冤魂立刻大乱起来，不想喝汤的都争抢着渡桥，鬼差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ฐ，奈何桥上顿ู时乱成一团。
夏清书迅封住岩罄残存的灵识，再看小春时，双目泛红，已尽是怒意，小春也知道自己这下闯大祸了，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就诞着脸迎过去，拉住岩罄无力垂下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们一同跪了半天，早已情同姐妹，我留下来好照顾ุ她么。”
“……”夏清书感到自己的嘴角明显地抽了一下。
————————————————————————————
一天之内，赵小春踢翻孟婆汤锅，闹得奈何大乱的事迹已经在地府闹得沸沸扬扬。
翌日阴风和煦ะ，天朗气清，躺在床上的岩罄终于着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