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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申卡玛丽ษ亚的爱称,我到这里来和你在一起坐一会儿。”保姆说,“你看,在主的仆人面前๩点起公爵结婚的蜡烛,我的天使,这几支蜡烛是我带来的。”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女仆人居住的大房间里听不见笑声。侍者堂倌休息室里所有的人都坐着,默不作声,做好准备。仆人休息室点燃着松明和蜡烛,都没有就寝。老公爵跷着脚尖,脚后跟着地,在书斋里踱来踱去,派吉洪到玛丽亚·波格丹诺夫娜๨那里去问问:情况怎样?

“你瞧,库尔斯克兵团的人也走过去了。”有人在队伍中说。

“干嘛停止前๩进了?是不是给挡住了?是不是碰到法国佬?”

午饭前,公爵小姐和布๧里安小姐都知道公爵的心绪恶劣,于是站在那儿恭候他。布里安小姐容光焕,喜气洋洋,仿佛在说:“我一如平日,什么事情都不晓得。”玛丽ษ亚公爵小姐面色惨白,心惊胆战,一对眼睛低垂着。玛丽亚公爵小姐觉得最苦恼的是: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应当像布里安小姐那样处理事情,但是他没法做到。她仿佛觉得,“假若我装出一副不理会的样子,他就会以为我对他缺乏同情心,如果我觉得烦闷,情绪恶劣,他就会说这是从前常有的情形,我垂头丧气。”其余可从此类推。

“那ว一个没有到!她们真的诽谤她了。”他心中想到เ那个没有到เ餐厅来的矮小的公爵夫人。

5法语:就应当请他饱尝一番布吕恩的风味。

“诸位,我未必能够享受你们的款待,我现在应该走了。”

多洛霍夫把他那弯着的腿慢慢地伸直,用炯炯亮的放肆无礼的目光朝将军的面孔瞥了一眼。

“在队伍里不要闲扯!……不要闲扯,不要闲扯!……”

伯爵夫人想蹙起眉头,可是她没法蹙起来。玛丽ษ亚·德米特里耶夫娜伸出她那肥胖的指头,威吓她。

“瞧我收拾你!”伯爵夫人说。

“亲爱的朋友,我信任您了,”安娜๨·帕夫洛夫娜也放低嗓门说道,“您给她写封信,再告诉我,mentlepéreenvisBageralachose.Aurevoir2๐。”她于是离开招待室——

伊波利特公爵走到矮小的公爵夫人近旁,弯下腰来把脸凑近她,轻言细语地对她说些什么话。

“四日,第一个信使从彼得堡到这里来。他把信箱送进元帅办公厅,元帅喜欢亲自办理一切事务。有人叫我去帮助整理信件,把给我们的信件统统拿出来。元帅叫我们干这个ฐ活儿,一面瞧着我们,等候寄给他的信。我们找着,找着,可是没有他的信。元帅๩着急了,他亲自动手干活儿,他找到国王寄给伯爵t.和伯爵B.以及其他人的信件。他怒不可遏,失去自制力,拿着几封寄给他人的信,拆开来看,‘啊,这样对待我,不信任我!吩咐他们监视我。好,滚开吧!’于是他就给贝尼格森伯爵写了一道有名的命令。

“‘我负了伤,不能ม骑行,因此不能指挥军队。您把您的被击溃的兵团带领到普图斯ั克去了,在这里暴露自己้,既没有木柴,也没有粮秣,不得不加以补助,您昨日给布克斯格夫登伯爵出了公函,就应当想到向我国边境退却的事,您今日务必履行使命。’

“‘由于四处奔波,’écritilál’empereur,1‘我给马鞍擦伤了,再与上几处旧伤,这就完全妨碍我骑马和指挥这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所以我把指挥军队的权力推卸给职位比我略๓低的将领——布๧克斯格夫登伯爵,还把司令部的执勤及其所属一切都移交给这位将领ๆ,并且给予忠告,如果粮食短缺,就向普鲁士内陆附近撤退,因为ฦ只剩下一日的粮食,正如奥斯ั特曼师长和谢德莫列茨基师长报告中ณ所云,有几个兵团已无຀一粒口粮。农民的粮食快被吃光了;在擦伤仍未痊愈时,我在奥斯特罗连卡野战医院留医。我诚惶诚恐地呈上这个表报,并且禀奏,如果军队在目前的野营地再待十五天,来春就连一个健康的人都剩不下来。’——

1法语:他在给国王的信上写道。

“‘请您免去我这个老头的职务,把我送到农村去,我本来就已名誉扫地,不能完成推选我去完成的伟大而光荣的使命。我在野战医院听候您最仁慈的核准,以免我充当一名·录·事的角色,而不是在军队中充当一名·指·挥·官的角色。我从军队中ณ离职,无非是一个盲人离开军队,决不会造成丝毫轰动,我这样的人,在俄国俯拾可得,岂止数千名。’

“元帅๩生国王的气,并且惩罚我们所有的人,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

“这就是喜剧的第一幕。不消说,以后几幕越来越有趣和可笑了。元帅离开后,敌人在我们眼前出现,不得不展开战斗。布克斯格夫登按职位是总司令,但是贝尼格森将军持有不同的意见,而且他和他的一军人正处于敌军的视线范围内,他想借此机会打一仗。他于是打了一仗。这就是被认为赢得一次伟大胜利的普图斯克战役,但是依我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您知道,我们文职人员有一种解决会战胜负问题的不良习惯。凡是在战后退下来的人,就是吃了败仗的人,这就是我们要说的话,据此看来,普图斯克之ใ战,我们是打输了。一言以蔽之,我们在战后撤退,但同时又派遣信使向彼得堡告捷,而且贝尼格森将军在指挥军队方面不把权柄让给布克斯格夫登将军,他指望从彼得堡获得总司令头衔,俄国朝廷以此表示感谢他所获得的胜利。在领导空缺期间,我们动了一系列很奇特的有趣的机动战。我们的计划不再是它似乎应有的那样——避开或进攻敌军,而只是避开布๧克斯格夫登将军,论职位高低他应当是我们的长。我们正集中全副精力来追求这个ฐ目的,甚至在我们横渡没有浅滩的河面时烧毁桥梁,其目的也是要我们自己摆脱敌人,此刻๑我们的敌人不是波拿巴,而是布克斯格夫登。

因为我们采取了一次旨ຈ在拯救我们、排斥布克斯格夫登的机动,所以布๧克斯格夫登将军几乎遭到拥有优势兵力的敌军的袭击和俘获。布克斯格夫登追过来,我们就跑开。他刚ธ刚渡河到เ了河这边,我们又渡河到了河那ว边。最后我们的敌人布克斯格夫登不肯放过我们,并且动一次进攻。这时双方进行对话,想消除误会。两个将军火冒三丈,几乎要闹到两ä个总司令决斗的地步。幸而在此紧急关头,那ว个将普图斯克大捷的消เ息送至彼得堡的信使已返回原地,给我们带来总司令委任状,于是头号敌人布克斯ั格夫登被挫败了。我们此刻可以考虑第二号敌人——波拿巴。但是正在这个ฐ时候,第三号敌人——信奉正教的军人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他们大声疾呼,要面包、牛肉、面包干、干草、燕麦,——随便什么都要啊!

商店都是空荡荡的,道路难以通行。信奉正教的军人开始抢劫,这场抢劫到เ达骇人的程度,就连上次战役也不能ม使您产生一点同样的观念。有半数兵团组成自由帮会,脚迹遍布各地,极尽烧杀之能事。居民已๐沦为赤贫,病人充斥于医院,到เ处在闹饥荒。那些掠夺兵甚至有两次袭击大本营,总司令只得带领一管士兵把他们赶走。在一次这样的袭击中,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只空箱笼和一件长罩衫。国王意欲授权各师师长就地枪决掠夺兵,但是我很担心,这样势必迫使一半军队去枪毙另一半军

队。”1——

1这封信是用法文写的。

开初安德烈公爵只是用两只肉眼睛念信,但是后来他念到的内涵不由á地越来越使他生兴趣尽管他晓得比利宾的话只有几分可信。他读到此处,把信揉皱,扔开了。使他生气的不是他在信中念到的内容,而是他觉得陌生的当地的生活可能会使他焦虑不安。他闭上眼睛,用手揩了揩额๩头,仿佛在驱散他对他念到เ的内容的任何兴趣,他倾听儿童室里生的什么เ事情。忽然他仿佛觉得门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他觉得非常害怕,他害怕当他念信的时候,婴孩生了什么事情。他踮起脚尖,走到儿童室门前,把门打开了。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他望见保姆带着惶恐的神态藏着什么不让他瞧见,公爵小姐玛丽ษ亚已经不在小床旁边了。

“我的亲人,”他仿佛觉得从后面传来公爵小姐玛利ำ亚绝望的耳语声。这是在长期失眠和心绪不安之后常有的现象,他感到一种无຀缘无຀故的恐惧向他袭来,他忽然想到เ,这婴孩死了。他觉得好像他的所见所闻证实了他的恐惧是有缘由的。

“一切都完了。”他想了想,他那额角上冒出了一阵冷汗。他张皇失措地走到小床前,心里相信,他将会现那是一张空床,保姆把死去了的婴孩藏起来了。他打开帘子,他那惊恐的散光眼睛很久都没有找到孩子。他终于看见他了,红脸蛋的男孩四仰八叉地横卧在小床上,他把头低低地放在枕头下面,在梦中吧嗒有声,逐一地掀动嘴唇,均匀地呼吸。

安德烈公爵看见了男ç孩,非常快活,他还觉得他好像失去了他似的。正像他妹妹教他那样,他俯下身去,用嘴唇试试婴孩是不是还在烧。细嫩的额角是湿润的,他用手摸了一下头,连头也是湿的,这孩子冒出一身大汗了。他不仅没有死,而且很明显,疾病的极期过去了,他在复原了。安德烈公爵很想把这个无能ม为力的小生物抱起来,揉一揉,紧ู紧ู地偎在自己怀里,但是他不敢这样做。他在他身前站着,注视他的头和在被子底下显露出轮廓的小手和小脚๐。从他旁边传来沙沙的响声,他觉得小床的帐子下面露出了一个影子。他没有环顾ุ四周,只是看着婴孩的面孔,仍然倾听他的均匀的呼吸。那ว个ฐ黑影是公爵小姐玛丽ษ亚,她悄悄地走到小床前,撩起帐຀子,又随手把它放下来。安德烈公爵没有回头看看,就知道是她,于是向她伸出手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出汗了。”安德烈公爵说。

“我到你身边来,就是要向你说出这句话的。”

婴孩在梦中ณ稍微动了一动,流露出笑容,用额头擦了一下枕头。

安德烈公爵看了看妹妹。公爵小姐玛丽亚那双闪闪光的眼睛噙满着幸福的眼泪,在光线暗淡的帐子里面显得异常明亮了。公爵小姐玛丽亚向哥哥探过身子,吻了吻他,略๓微碰了一下小床的帐຀子。他们互相威吓了一下,在光线暗淡的帐子里面站了一阵子,好像不愿意离开这个小世界,他们三个ฐ人在这里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了。安德烈公爵的头碰着细纱帐຀子,给弄得蓬乱不堪,头一个ฐ从床边走开,“是的,这是现在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他叹一口气说。!——

10——

加入共济会之后不久ื,皮埃尔持有给自己写的一整套领地办事守则,前往基辅省,他的大部分农民在那里种田。

到达基辅后,皮埃尔便在总办事处召集全体管事人,向他们说明他的意图和愿望。他对他们说,应该即将采取措施,以彻底解放农民,使其摆脱农奴制的依赖关系,届时不应加重农民的劳动负担,不宜将妇女、儿童送去从事劳动,务宜给予农民以帮助,处罚应用以规劝,而不应采用肉刑,于各个领地设立医院、孤儿院、养老院和学校。一些管事人这里头包括识字不多的管家吃惊地听他说话,揣测说话的涵义在于,年轻的伯爵对他们管事和隐藏金钱表示不满,另一些管事人感受到初悸之后,认为皮埃尔把“c”、“c”音得有点像“d”、“e”音、认为ฦ那些他们未尝听到的新า名词都是挺有趣的,第三种管事人认为听听老爷讲话简直是一件乐事,第四种管事人都是聪明人,其中包括总管事人,他们从这次讲话中ณ明白了,要如何对待老爷,藉以达到เ自己的目的。

总管事对皮埃尔的意向深表同情,但他注意到,除开这些改革而外,还必须认真从事那些一团糟的业务研究。

别祖霍夫伯爵获得了巨เ大的财富,据云每年均有五十万卢布๧的收入,但较诸以前他从已故的老伯爵手上获得一万卢布的时候,反而觉得很不富裕。他模糊地意识到他有如下一笔大致的预算。各领ๆ地要向管理局缴纳八万卢布๧;莫斯科近郊、莫斯ั科市๦内的住宅的消费和几位公爵小姐的生活费用约占三万卢布๧;支付养老金和拨给慈善机关的款项各占一万五千卢布左右;拨给伯爵夫人的生活费占十五万卢布;支付债务的利金约七万卢布;这两年用在业已着手兴建的教堂上的款子约一万卢布;其余十万卢布๧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是怎样开销的,因此他年年不得不借钱。除此而外,每年之内总管事人时而在信中禀告大灾,时而禀告歉收,时而禀告作坊、工厂改进的必要。因此皮埃尔觉得,头一件大事,是他最缺乏志趣和能力去应付的事情——·研·究·业·务。

皮埃尔和总管事人每天都要研究业务。但是他感到,他的研究不能把业务向前推进一步。他也感觉到,他的研究并不以业务为转移,他们没有抓紧业务,没有使它向前推进。一方แ面,总管事人把业务看得很糟,并向皮埃尔表明,务必要偿清债务,凭藉农奴的劳力从事新活动,皮埃尔却不同意;另一面,皮埃尔要求着手解放农奴,管事人却向他表明,先要向管理局偿还债务,因此不能从执行解放农奴的使命。

管事人不说解放农奴是完全不可能的,为了达到此一目的,他建议出售科斯特罗马省的森林,出售洼地和克里木的领地。但是管事人说,这些交易上的手续非常复杂,不仅要撤消禁令,而且要申ã请,听候批准,等等,以致皮埃尔惘然若失,只有对他说,“是的,是的,您就这么办。”

皮埃尔缺乏็那种认真办事的百折不回的实干能力,所以他不喜欢业务,而只是在管事人面前极力装出一副忙着办事的样子。管事人在伯爵面前也竭力装ณ出好像办理这些业务对主ว人极为有利,而对他自己却是件为难的事。

一些熟人在大城市里碰头了,不认识的人也๣忙着和他交朋友,热情地欢迎新到的富翁,本省最大的地主。皮埃尔在加入共济会分会时坦白承认他有易受引诱这个主要弱点,而今诱惑力是那样强烈,以致他无力控制住自己。皮埃尔的生涯๹又如在彼得堡一般,整天整天地、整周整周地、整月整月地在晚会、舞会、早饭和午宴当中度过,好不忙碌,好不心焦,哪里有时间让他醒悟过来。皮埃尔只是在另一种环境中过着从前๩那样的生活,而不是他希๶望过的新า生活。

共济会的三大宗旨中,皮埃尔意识到เ,他没有去履行每个ฐ共济会员根据规定必须成为精神生活楷模的使命。七条美德中,他本身缺少两条:品行端正、爱献身。他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履行了另一项使命:改造人类,并且具备有另外两ä条美德:爱他人,特别是慷慨。

一八○七年春季,皮埃尔决定回到彼得堡。在归途中,他想访遍他的领地,并使他自己้确信,按照规定完成了什么เ使命,检查一下他受托于上帝并力图施以恩泽的良民现在处于何种境地。

总管事人认为年轻的伯爵的各种意图几乎ๆ是丧ç失理智的表现,对自己,对他,对农民都是不利的,但是他还是作出了让步。他仍旧认为解放农奴是办不到的事,他于是吩咐在各领地修建学校、医院、孤儿院、养老院的高大房屋;在各处做好欢迎老爷的准备,他知道皮埃尔不喜欢大肆铺张的隆重仪式,但是照他对老爷的了解,正如献神像、献面包和盐等宗教感恩之类的仪式却能影响伯爵,把他哄骗一阵子。

南方的春天,乘๖坐维也๣纳式四轮马车平静的飞奔、旅途的独处,在在都使皮埃尔感到เ心旷神怡。那ว些他未曾驻足的领地富有画意,一个比一个优美;他似乎觉得到处的平民都很幸福,对他的恩惠深表谢忱。到处都举行欢迎仪式,虽使皮埃尔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他的灵魂深处引起一种快感。有个地方的农民向他献出面包、食盐和彼得与保罗圣像,请求他允许他们自筹经费在教堂营建新侧祭຅坛,藉以纪念他的彼得天使和保罗天使,爱戴皮埃尔并对他的恩典表示感激。在另一领地,携带婴孩的妇女门都来迎接他,因为他使她们摆脱沉重的劳动而向他表示ิ感谢。在第三领地,迎接他的是儿童簇拥的手捧十字架的神甫,他承蒙伯爵宠信,教儿童识字、信奉宗教。在各个领ๆ地皮埃尔亲眼看见那些按照ั一个计划正在兴建和业已兴建的医院、学校、养老院的砖石结构的楼ä房,它们即将交付使用。皮埃尔处处看到管事人关于减少劳役的报告书,并且听到เ那些身穿蓝色长衫的农民代表为此而道出的深深感激的话语。

皮埃尔只是不知道,那个向他献面包和盐并且兴建彼得与保罗侧祭坛的地方,是一个ฐ商业村镇、每逢圣彼得节开集的市场,这个村镇的富裕农民都去见他,他们老早就在兴建侧祭坛了,而占村镇十分之九的农民却沦为赤贫。他不知道,遵照ั他的命令已不再把·哺·乳妇女——随带婴孩的妇女送去服劳役,这些哺乳妇女于是在自己้屋里承担极其艰苦的家务劳动。他不知道,那个ฐ拿着十字架来迎接他的神๰甫向农民征收苛捐杂税,加重农民的负担,他所招收的学生都是由家长含着泪水把他们送到เ他跟前,又花掉一大笔钱赎回来的。他不晓得,砖石结构的房屋是由á农民自己的劳工按照计划兴建的,因而加重了农民的劳役,减轻劳役只是一纸空文。他不知道,管事人凭本子向他表明,依照他的意志租金已减少三分之一,同时本地的赋役却增加了一半。因此皮埃尔对游历领地一事感到十分满意,完全恢复了他离开彼得堡时那种慈善事业家的心情,于是给他称为会长的师๲兄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

“多么轻易,不太费劲,就做成了这么多善事,”皮埃尔想道,“我们对这种事关心得多么不够啊”

别人对他表示感谢使他觉得非常幸福,但在接受感谢时,他又觉得汗颜。这种感谢使他想到,他最好能ม够替这些平凡而善良的人做更多的事。

总管事人是一个极为愚庸而且滑头的人,他完全了解这个既聪颖而又幼稚的伯爵,他就像耍着玩具似的玩弄他,他看到事前筹备的招待对皮埃尔产生了影响,便更加坚决地向他提出种种理由,说什么解放农奴是办不成的,主要是不必要的,因为农奴不解放原来就非常幸福。

皮埃尔在隐秘的内心也同意总管事人的看法,认为难以想象出有比农奴更幸福的人,天晓得什么เ前程等待着获得自由á的农奴,虽然皮埃尔不是有此心愿,但仍然坚持他认为合乎正义的事情。管事人答应使用一切实力去履行伯爵的意志,而且十分明白,伯爵不仅永远无法检查他是否采取措施售出森林和领地,是否已还清管理局的债务,而且十之八九永远不会询问和打听业已兴建的房舍怎么空着不交付使用,农民怎么เ还像别ี的农奴一样继续以劳役和金钱的形式交出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

11——

皮埃尔怀着非常幸运的心情从南方แ游历归来,他实现了他自己的宿愿——驱车去访问他两年未曾见面的友人博尔孔斯ั基。

博古恰罗沃村位于风景不优美的平坦地带,这里满布๧着田地、已被砍伐和未被砍伐的枞树林和桦树林。老爷的庭院在村庄尽头的大路边上,后面有一个不久ื前掘成的灌满水的池塘,沿岸还没有长满野草,一片幼林散布๧在周围,其间耸立着几棵高大的松树。

老爷的庭院里有个ฐ打谷场、院内建筑物、马厩、澡堂、厢房和一幢正在兴建的带有半圆形三角墙的砖石结构的大楼房。住宅周围有一个ฐ不久前种有树木的花园。围墙和大门都是崭新的、很牢固的;屋檐底下放着两ä条消防水龙和涂有绿漆的大圆桶;几条路都是笔直的,几座桥都是很坚固的,桥两边添建上栏杆。样样东西带有精心制造、善于经营的印记。皮埃尔向遇见的仆人询问公爵住在何处时,他们指了指位于池塘边上的一栋新盖的小厢房。安德烈公爵的老仆人安东搀扶皮埃尔下马车,并对他说公爵在家,之后便把他领进一间干净的小前厅。

皮埃尔最后一次在彼得堡看见他的朋友住在富丽ษ堂皇的大楼之ใ后,眼前这栋虽然干净、但却质朴的小房子,使他惊讶不已。他急急忙忙走进一间还在散松枝气味的、尚未抹灰泥的小客厅,他本想继续往前走,但是安东踮着脚尖儿向前跑去,叩了叩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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