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了野天鹅没上线。九点了还没上。十点了野天鹅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尽管凌静很失望却能理解因为他平时就是如此上网的。要么很早说明那天晚上没有公务要么很晚晚上一定有应酬。果然在史东风和女儿的电话来过之后野天鹅的qq闪动起来。
“不等你等谁啊？你可是一花引来万花杀从跟你聊上后别的都被冷落了。”
“女士优先。”
“这怎么讲？”
“我想回去请你喝咖啡。”不知是第几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实际上凌静倒是满足过他一次只是刚ธ喝完一杯咖啡贾立志就一把拉过她的手掏出一个硕大的钻戒要给她带上。她满脸赤红羞恼得立刻跑掉了。事后想这家伙可能疯了别ี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要就是要了也不能明晃晃的带在手指上让人家看到啊想到เ这里又觉得贾立志实在弱智而又痴情可笑而又可怜就像一只惹人爱又惹人烦的宠物狗。
“那钻戒是专为你买的你不要扔了它也行只要交到你手里。一个小玩艺算不得什么你为什么不要呢？”
当天晚上两人搬到一起住的是凌静的屋子。当初搬到局里来时局长特意给她分了一个十二平米带厨房的房子就是为他们安家用的。屋子不大却让凌静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与以前不同之ใ处只是把小钢丝床换成了大木床——也不是她想换的而是局长让后勤处给调换的公床。不过那架折叠式小钢๐丝床凌静没让搬走。
“结婚又不是入党”凌静让史东风憨厚的样子逗笑了“不过我们结是结婚了但工作生活各是各的互不干涉แ各自的自由。”
“你放心她们都有很好的安排。”老局长喝了一大口茶说“还有一件事可能不该我说不过我现在不是以局长的身份而是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谈谈。”
“还没有。”凌静低下头小声说。
凌静是队长邱萍是副队长。邱萍虽然觉得只要自己和凌静在一起就永远比她低一档永难超过她实在晦气、沮丧但又很快乐因为凌静是她遇到เ的最好相处的人名利不争还尽让着别ี人。出席各级先进表彰大会凌静都是尽可能ม让她去。工ื作两年后局里分配一个职大名额凌静让给了邱แ萍邱萍感激不尽临ภ上学的头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聊了一夜。
只要有别ี扭邱萍就对凌静添油加醋地大吐一通苦水。起初ม凌静还两头劝解后来自己也跟着烦了起来说“这哪里是谈恋爱简直是活受罪比小孩子吵架还无聊。要谈就好好谈不谈就散伙你又不是缺男人再说缺男ç人也不缺这样的。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你不累死烦死才怪呢换她凌静情愿一辈子打光棍当尼姑也不要这个烦心费事的劳什子。”邱萍听了直撇嘴说“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吧？不信你也找个人谈试试保证比我还黏乎”
现在怎么办？对于副团长来说凌静不过是一只刚断了奶的羔羊罢了哪儿经得起他的进攻？经得起他的摧残？她急得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突然心生一计以凌静母亲来看她为名把她叫走。而恰在这时凌静的母亲靳芳真的来了。
凌静走进寝室时靳芳正在查看凌静的物品。袁老师将凌静送进屋就以打开水为由离开了。靳芳看到เ凌静脸上有泪痕眼圈红红的就问“刚才怎么了？好像有事。”
此时这两辆在各自线路上跑了大半天的“公交车”汇合了。只听邱萍在楼ä下扯起钢๐炮一样的嗓子叫凌静快快下楼。叫声惊得许多窗口都探出男ç人的脑袋来朝她送去异样的目光。邱แ萍颇得意觉得自己就像春天发情的母狗只要尽情地叫上一声就会有一群公狗奔过来围着她转听她呼唤。这联想虽然粗俗甚至肮脏但却形象、真切是邱萍下放农村时看到的印象极深的场景之一。
洗完桑拿两人裹着浴巾对坐聊天。邱萍三句话不离贾立志夸他如何领导有方善解人意气质风度全局第一家庭生活如何不幸——凌静捏了一把邱萍的鼻子笑着说“到你嘴里家庭不幸也是优点啊”
凌静早就看过这类杂志。当年史东风回国探亲时花花绿绿带回了一大包全让她给烧了。她还跟史东风恶吵了一架气得她半个月内不让史东风沾自己的身体还逼他去医院体检嫌他脏。从此形成条件反射看到เ这类色情画册甚至人体艺术照片都要反胃恶心。贾立志哪里知道他的香饽饽在凌静眼里全是臭狗屎而且连带他这个送“臭狗屎”的人也臭不可闻呢!
贾立志已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而且多少次在这间办公室的沙发上演绎过风流韵事他没有一次不是心满意足的虽然其间也有过如此貌似严厉的抗拒事后证明那不过是为了抬高身价而故作姿态。于是成竹在胸、色胆包天的贾立志急扑上去从身后拦腰抱住凌静将下身紧紧贴上去。气得发疯的凌静一个倒钩腿——她是学过舞蹈的现在依然天天练功劈腿打叉都是小菜一碟——那脚后跟正踢在贾立志的腿裆要害处只听他“哎呀”一声脑门发木两眼发黑几乎要休克双手也便松开了。凌静拔开暗锁夺门而出。
“哈哈跟你说着玩呢对你我一百个放心。不过你也没闲着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从上中学时候起就是学校一枝花追你的人有名有姓的少说也有一个班据说有个武装部长的儿子恋你恋得也不轻。”史东风也不是一味退缩忍让有时会反唇相讥逗逗凌静。
史东风话虽说的难听却也是实情这些事都是凌静亲口告诉史东风的所以史东风对凌静的为人非常放心拿这些事开玩笑也就无所顾忌。而凌静常年一人在家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功夫自称会“童子功”常把这些“风流韵事”当笑话说给史东风听。
虽然凌静硬生生咽下了“孽”字但史东风还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以及语调中的阴冷。上一句把他比成武大郎已๐让他郁闷难忍了接着又火上浇油般来了一个“作孽”令他蛰伏日久的自尊心重重受到重重一击。这样有意无意的伤害发生太多虽然他都淡而化之但日积月累早ຉ已达到了爆发的临界ศ点一股羞恼的无名火在胸中升腾。而今天又是个特别的日子史东风情绪亢奋加之ใ酒精作用平时练就的超强忍耐力消失殆尽。于是脑子一懵乘着酒劲“嚯”的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身后紧紧抱住凌静粗声粗气地说“作孽作了整二十五年了今天还要作。”
史东风下意识摸摸屁股想起三个月前惊心动魂的一幕。
“什么เ事？”
“离奇又可怕以后再给你说先听你的。”
“好吧。虽然因为罗宾的事大家心里有点别扭但相处还是亲如姐妹。你走后没了音信我们失去联系。不久就有一封来自部队的信寄给你。我一看就是罗宾的当时心情很复杂甚至想拆开来看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一连收了三封我都给藏起来了。”
“啊？”凌静虽然从跟罗宾的聊天中知道了写信的事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从他给你的信封上我知道了罗宾的地址给他一连写了三封信没想到他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被我臭骂一通气得我连他给你的信一起烧了。后来县里让回乡插队的知青都集中到知青点安排你又回到我们知青点。我见你很不好意思。”
“当时是很感觉很奇怪分开不到เ一年怎么见了面这么生了。”
“不过又想虽然他爱你但是你们绝对不可能成的。后来果然他和县委书记的女儿结了婚他脚踏两只船我想你就是接了他信也不会跟他发展的反而弄的心里不好受。这样一想那ว信烧得就很有道理了。嘿嘿现在我的脸给你打几下吧要不我自罚三大杯。”邱萍说着三大杯喝下肚抱着凌静呜呜哭起来。
凌静也泪流满面。挺复杂的感情说不清是喜是悲但她还是为邱萍的坦率感动了。是的她当时真要和罗宾发展感情估计不会有好结果。而且多年来邱แ萍在生活上总是无微不至关怀自己至于情感上的这些曲曲折折她倒能够理解。毕竟几十年来阅人阅事无数心里更多了宽容。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的故事像小说呢”
“你能原谅我吗？我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子。”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咱们不是很好吗？以后退休了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打打闹闹玩玩乐่乐不是最好吗？最近咱们班主ว任来电话正操办我们高中同学聚会呢”
“那好啊不知罗宾会来吧？”
“他？估计不会吧？谁知呢。反正班里的同学很少有人跟他来往。”
“他要是来哼看我不饶了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饶他什么เ？你不饶他我还不饶你呢”
“哼看现在你心里还有他你是真恋我们都是假的。人都说初恋是一辈子忘不掉的。就怕你真见了他会旧情复燃呢”
“我像你啊各有各的家庭再说了几十年前的印象现在早ຉ不知变成什么样了见了面还能ม有什么感觉？对了你说说生活中有几个是初ม恋结的婚又有多少初恋结婚又离了的？咱同学中ณ这样的还少吗？”
“也是感情这玩艺就是说不清。中看不中用中用不中看。”
“我说邱萍”凌静突然心有所感动情地说“什么เ恩恩怨怨想想不也很没意思吗？咱们现在就要退下来了那ว些工作上的、社ุ会上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全与我们无关咱也不去操那个闲心。我就觉得马上又要回到中ณ学时代了。咱们开开心心过好下半辈子吃好喝好玩好。我现在是老年大学歌舞团的副团长你嗓子本来就不错等退下来了去参加合唱团像我们中ณ学时候一样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唱唱跳跳还有什么日子能比这个好呢？争这个夺那个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你说的对”邱萍豪爽地仰脖ๆ一杯下肚说“你真行好像还是我们的团支书这辈子我算跟定你了。现在让你一说我一想想退下来的日子就兴奋得不得了。”
不知不觉半瓶酒又喝了下去两人都有些醉意再喝就要过量了。借着酒兴邱萍说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话感觉很痛快。凌静心里也很舒服因为邱萍的坦诚让她与邱萍的友情更深了。人生难得一知已啊亲情是与生俱来的不要也存在；爱情是属于男女的靠婚姻ี去维持也是人人可有的；只有友情是全靠自己经营的。这一生有邱萍这样的朋友不离不弃几十年在一起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邱萍结完帐二人出得酒店大门已是夜里十点半了街头依然熙熙攘攘造型别致的街灯分外绚丽鳞次栉比的大楼在彩灯的装点下壮观而迷人。凌静突然发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这个城市夜色原来是如此的美丽变化是如此的巨大与二十年前相比无论哪个ฐ方面都有天壤之别是那时做梦也想不到的。如果文革不结束依然下放在农村自己说不定早做了农民的媳妇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当时就有大队书记托人把他儿子介绍给自己้更不用说生产队里不怀好意的眼神比比皆是呢如此一想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又想到马上要退下来了自己憧憬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就要来到了青春的热力一下袭遍全身随即拉着邱萍的手说“咱蹦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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