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要吃饭,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吃,因为不吃就会死。
因为他和这个ฐ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别人的嘴在动时,脑筋就很少动了。
所以这张赌桌虽然比赌番摊押单双掷骰子的桌子都小得多,在人们眼中却是最大的一张。
“腰带里是一把缅刀,革囊里是十三柄飞花旗。”田鸡仔说,“谁要谁就拿去。”
如意赌坊的迸账比城里的另外十八家赌坊加起来都多。
一百九十六盏灯的光是够亮的,在这种灯光下,连一个已经用了一下午细心化妆的三十五岁女人眼角的皱纹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真正应该保守的秘密是孙大老板还没有死。
郑南园是走上楼的。
五件暗器都极细小,但是每一件暗器都穿透了死者的衣服,穿透肌肤,钉入骨骼。田鸡仔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它们起出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这五件暗器上,每个人神色都很凝重。
这个小叫化居然不是来要饭的。
要饭的叫化子们死了之后能够有块草席里尸,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个小叫化居然来买棺材,而且一买就买五口。
多年来优裕的生活和精美的饮食,虽然已使他的腹部逐渐凸起,但是在精心剪裁的衣服掩饰下,使他看起来还是要比他的实际岁数年轻得多。还可以骑快马、喝烈酒、满足最难满足的女人。
所以他每天出门时的扈从,都是从各大镖局挑选来的高手,其中甚至包括昔年威震河朔,护镖九十一次从未失手过的“稳如泰山”邱不倒。
“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不想了。”萧峻说,“因为我已๐经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你也看不见我的,”萧峻说,“刚才你在路上,一直都走得很慢,就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
别人就算要戴面具,也会在面具上留两个洞,把眼睛露出来。
这个白银面具上却只有一个洞,并且不是在眼睛的部位,而是在嘴的部ຖ位。
所以他可以喝茶,却看不见。
只有瞎子才会戴这种面具,名震天下的高无绝,怎么会变成了一个ฐ瞎子?
萧峻没有问。
他相信这个问题一定会触及高天绝心里一件非常痛苦的往事。
“就因为我看不见你,所以你也不想看我了。”高天绝又问萧峻,“你是不是认为这样才公平?”
“是。”
“那么เ我不妨再告诉你,还有件事也很公平。”高天绝说。
萧峻也没有再问是什么。
他已经注意到高天绝的左手一直都藏在那件黑斗篷里,一直都没有伸出来过。
现在高天绝却忽然把它伸了出来。
他伸出来的也不是一只手,他伸出来的也是个银光闪闪的钳子。
“我砍断了你的一只手,我这只手也被人砍断了,”高天绝的声音里带着种无论谁听见都会觉得痛苦的讥诮之意,“这是不是也很公平?”
萧峻没有回答,却反问他:“砍断你这只手的人,是不是长得很像我,所以你才会砍断ษ我的手。”
高天绝忽然笑了,大笑。
“笑”本来绝对是件非常愉快的事,不但自己愉快,也可以让别人愉快。
但是他属下的灰衣人脸上却忽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
ี8๖212;ี8212;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他这种笑声带来的并不是欢愉,而是灾祸与不幸。
萧峻的手心里也有了冷汗。
他心里忽然也觉得说不出的恐惧,却不是因为他从未听过如此可怕的笑声,而是因为他听过。
他确实听过。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好像很真实,又好像只不过是个噩梦。
究竟是真是梦,他自己也分不清。
就在这时候,高天绝的笑声突然停止,灰衣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萧峻也突然自往事中惊醒。
船舱中一点变化都没有,舱外的大明湖也还是那么平稳安静。
但是在他们的感觉中ณ,天地间的每一件事都好像突然改变了,每个人心里都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
船舱里没有风,高天绝没有动,可是他身上的黑色斗ç篷却忽然像是浪涛般开始波动。
茶碗上的盖子突然弹起三尺,“波”的一声响,突然在空中ณ碎裂。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响,本来开着的窗子突然关了起来,上面糊着的窗纸也突然碎裂,一条条一片片漫空飞舞。就像是无数只被幽灵自地狱中召来的蝴蝶。
角落里木案上一架七弦琴的琴弦,忽然“铮铮琮琮”的响起,门上的珠帘ຈ也突然开始响动如弦琴。
然后又是“呛”的一声响,七弦俱断,八音骤绝,帘ຈ上的珠子就像是眼泪般一连串落下,门外的两个灰衣人已踪影不见。
外面的甲â板上也没有人,谁也不知道这些可怕的变化是怎么会生的。
只有高天绝知道。
“他来了,”高天绝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已经来了。”
二
汤大老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