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的人们裹紧了衣服。
女孩的上衣破了口。她双手抱在胸前，正啜泣着。
回到租房，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是谁来过了？小偷吗？小偷来偷什么呢？钱？只怕对方会失望。我挪动身子，把放在床
叶普凡的确有些孩子气。他的同事把他背回宿舍，他便一直蒙头大睡。我坐在他的身边以看书打时间陪他。
我说，我已经跟你的同事说让他们帮你向社里请假了。
他的脸盘红红的。浓眉被头盖住了一半。鼻孔边吊了一滴清鼻涕。只有一滴，如清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颤了颤，顺着上唇滚落到下唇不见了。他的衬衫系在腰间没系好，显得身体是歪着的。
他的嘴巴张开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睛里真情毕露。
屋内很静。
一滴，两滴，三滴……
与叶普凡馨馨花园相约没有见到他，在我心中始终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饮食中心里，几位服务员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顾客之间。顾客们有的已在用餐，有的像我一样正在等待。
楼边的几株椰子树在春浴里散着勃勃生机。
有时候觉得文字就是精神鸦片，可以上瘾。它也像美容护肤品，不是因为太投入而疲倦，而是因为太用心而颜面亢奋、鲜艳。有时候又感觉写作太苦。把自己的情感与作品中人物的情感搅和在了一起，就像陷进了自我布下的地网，不可逃脱。自己้的身影在作品中清晰起来，而生活中的自己却不知丢在哪里。
他的嘴噘成了个“o”字形说不是，只是忘了拿掉。他抽出左手把眼镜取下来放在床边的一只凳子上。关了灯后，他把头扭在了一边。我把手伸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脊背。他“哼哼”了两声说，你干嘛，不是说要划分清楚三八线吗？别碰我，你别碰我。我说牛什么牛，谁稀罕碰你。我是问你的同事都是两ä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เ不在？他说我的两个同事都是男人，不说了，我要睡觉了。费话。不认真回答我问题的家伙。我偏不让你睡。我又接连戳了两下他的脊背。他翻过身来，不依不挠我。他用一根手指在我的身上东戳戳西戳戳，上戳戳下戳戳。
床晃动起来。
他恭恭敬敬地立正对邓公鞠躬敬礼。敬完礼，不吭不声地转身就走。我跟在他后面。我心想看他到哪里。他到เ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他朝下走，转了弯到了荔枝路出入口，一闪身跑进去了。
个别青年人和孩子藏在树下看书。
休息了两天，脚已经不痛了。我的写作得继续。我要向病魔作战，向一切困难开战。当我在文档里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已泪流满面。
每天，我还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用抹布把租房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我擦地板先从门前擦。双脚蹲着，井然有序地挨着擦几下就朝后移动一步。擦了门前擦床前、桌前，又擦电脑桌的周边。直到擦完厨房便跑到窗前站着做一次深呼吸，听街上传来的歌声，观赏一下窗外的风景。
春日的深圳，一片艳阳在各个ฐ角落欢快地跳跃着。阳光在舞蹈，舞出了一个ฐ欣欣向荣的活力城市。
我说，我在听你说话。
是你。他说。
是你。我说。
你就住在我对面。你喜欢站在窗前。有时，你非常安静。有时，你流露出了活泼的眼神。
你站在阳台上时，身子稍稍前倾。你的手永远也不碰那盆仙人掌，像怕相互伤着。
你观察得挺仔细的嘛。你怎么坐地上了？你的腿怎么了？
哦，坐地上好玩儿，好玩儿。我在做按摩，按摩。
我真有失面子。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把裤腿挽得高高的，揉什么เ揉。尤其这个男人是我租房对面阳台上常站的那个男人。我赶紧把裤腿放了下来。
2
哈。他笑。
为什么要哈。我今天失恋了。
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狼狈。
哦，没有。
你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吗？是痛苦。痛苦是什么เ滋味呢？是全身乏力，就像得了软骨病。是一把刀插进心里晃了几圈，那滋味你想想有多难受。
听你说的，是难受。他偏头，抠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他浓眉大眼。亮脑门。皮肤油光，微红。我说，我们算是熟人还是陌生人？他说你说呢？我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想想，说是陌生人呢，我们并不陌生。说是熟人呢，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说话。他说是熟人吧。我说谢谢你这位熟ງ人，在我失恋的时候有你跟我说话。他说，其实，我是路过这里，觉得这里空气好，进来看看。
我说不管怎么样，都得感谢你。他说，你该起来了。我说你能否拉我一把。他说这个没问题。
他把手伸向了我。我说你的手真大。他笑了一下，轻轻地捏着我的手。他说你的手真小。
我红了脸。我之所以让他拉我起来，也许是为了找到一份安慰罢了。
站起来的我要比他的个头矮一个头。我就像一只小小鸟，而他宽厚的胸怀带给人了几分幻想。
他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我。我才知道他叫郑一凯。1้97๕2年生。是一位美学教授。曾在全国一些高校轮回授课。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郁水。葱郁的郁，湖水的水。
好听。你的眼睛就是一个湖。深而蓝。清而明。
你真会说话。碰到你很开心。
你不为失恋的事痛苦了？我也一样开心。
他微笑着。他的整张脸焕着童颜，不做作不夸张，笑意轻松自然。他走近两步坐在了长椅子上。我在他的一旁坐了下来。我跟他相坐的距离隔了一尺多远，我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分析这是什么原因。分析得一塌糊涂。
我把爱给了叶普凡，他已让我失望了。跟前的这位叫郑一凯的男ç人虽不讨厌，但只拉一下手就不错了，千万不能有其他想法。
我不说话。郑一凯也不说话。我扭头看他了一眼。他双手把皮包抱在怀里。他的目光盯着花坛。他的鼻子生得很漂亮，从侧面看就像一个趴下的大对号。我正在观察他的嘴巴，他的头一晃，身子一颤，咳嗽了一声。我忍不住说，你感冒了？他说没有，没有。我的喉咙突然痒得难受，也咳嗽ณ了一声。他把头转过来对着我问，你为什么咳嗽？我说我咳嗽还问个为什么，是一种需要。对了，呵呵，你是美学教授，真巧，我的一位朋友也是美学教授呢。
你那位朋友是？他问。
是一位网友，我跟他的关系不错。
他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当然是男的了，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不告诉你。
哦，好。他郑重其事地点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