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泪水又无声地流下来。她说:“他们用自己的小小生命,给我换来一小块空间,虽然只是在这荒坟里,炕角的这么一小块。”
我一手捂着眼睛趴在地上,心里翻江倒海,汹涌的泪水却被眼珠挡住,憋地浑身直抖。
憋得我用手撕扯头,头皮一阵阵揪心的疼,终于,我哭出来了,声嘶力竭地哭着。
我在地上滚了很远才停下来,摔下来时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肚子,因此把脸摔得不轻,好半天才坐起身来,摸摸脸我放声哭了起来。
脸,主要是用来固定五官的,起个防伪标识的作用。
亮光越来越近了。迎面是一扇小小的木格窗,我朝里一看:黑漆的柜上摆着一盏油灯,照亮对面的大炕,炕上是大红的棉被。
算了吧。那么多人都已经死了。所有的人都会死。
老郑挺得意:“挺会躲呀,我说咋就一眨眼不见了。”
老郑把那ว小子推进办公室,那其实只是用三合板隔开的没有顶的小隔断,可老郑依然很威严地在油漆剥落的桌子后坐下,指使那小子站在桌前,我站在他旁边。老郑一拍桌子:“说!从那钻进来的!”他一定以为自己是个刑警了。
我转过身来,靠在门上喘气,身后是月光下一条空荡荡的路。大门旁的小铁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看着我,随之是一声惊呼:“是你!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啦?”
我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鸟,可你也别ี太认真了,老郑师傅。幸好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无数蒙着脸的人欢呼着:都是自己人啦!
“为什么?”
她低下头:“他有家有室,有孩子有地位。我一直在逼他。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怀孕了。”
那流氓不见了。我闭上眼休养生息,暗想:不会让我一不小心,就把任督二脉ำ打通了吧?
走。朝着那有亮光的深处。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毛茸茸地开始爬,被我一掌打开了,是蜘蛛。
我跪在地上,仰头向后,大张着嘴却不出一点声音,手指痉挛地捂住脖子,这疼痛如毒蜂,如电击,如火焚,突袭而至,我快睁裂ฐ眼眶的双眼,只看见一片空白。
我急忙低头,哇地一口血将它吐了出来。
这片荆棘长在一座野坟上,下去爬上坟头就能摘下风筝,可不知为什么,我有点不想下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和风丽日,我看看四周笑了。这只是从我脑แ际一瞬闪过的一个念头。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昨晚看的几个恐怖电影,说实话那些恐怖电影,就象是一个人大白天把窗户用黑布蒙了,在房里扮鬼哭,正哭着呢,突然黑布掉了,他皱皱眉急忙蒙上,哭哭又掉了,他又蒙上,可突然房子塌了,他大吼一声,就用黑布蒙住自己眼睛继续哭。那哭声和瞬间映突围而入的阳光让人顿生倦意。
“有小镜子再拿一个。”
“好。”
“再把你爸的烟”
少年的眼睁大了。我挥挥手:“算了。快去快回。”
他象只兔子般跑远了。剩ທ下我独坐草间,天高地僻,四野无声。我拔了根毛毛草含在齿间,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姐姐!”掩面仰倒在地。
许久,那ว少年抱着堆东西呼哧呼哧跑来,表功般摊开一片:我给你拿这了拿这了,还拿这了。我先抄了块饼大嚼起来,没有水,噎的直翻白眼。
“这是什么?”我问他。
“夹。我看你拿草扎头。”少年看我一眼,脸又飞红了,转过头去。
“好孩子。你叫什么?住在那?”
“我叫小顺ิ,就住这沟底的狼沟村。”
“我以后会好好谢你。现在赶羊走吧,什么เ也不要给别ี人说,记住没?”
“嗯。”少年低头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住说:“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这儿了,大人说这儿闹过鬼,都不让到这放羊。”
他背对着我,又说:“姐,我觉得你就象是个鬼。”
说完跑走了。
我呆了呆,从衣堆里找出个小圆镜,犹豫着举到เ眼前,却不敢睁眼看。
数了几遍一二三。最后一想:反正都这样了!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谁呀?
从前,哥几个聚在一起总是慨叹:此地无美女。并以此为由,喝掉国家许多酒。
以后,如果有谁还敢把酒问世间:谁是美女?我就默默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就是。
我把四个饼都放到胃里,打着饱嗝赞一句:好胃口!
然后穿好衣服,拿着夹琢磨了一会夹到头顶,站起来审视一下自己:红衣绿裤,倒也差ๆ强人意,只是这双大头鞋实在是不称脚。我得去鞋店问问老板:有没有四十五码的高跟鞋。又一想,那ว是原来的鞋号,现在的脚似乎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