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深呼吸，平复急剧的心跳。四肢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在那月光中，有一个更白的东西站着，离我几米远近。
四仰八叉摔在了炕上，惊起了一炕人。
待要跳起，已被几只手按了个ฐ结实。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别怕，我们现在基本上还是人。”
我缩回手，指尖湿湿的。
我稳稳心神掏出手机，那边已挂断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据说这是一种话费骗局，等你打电话过去，只能听见一段极烂的广告。
他媳妇丽红就弯着腰在条柜里翻腾，一边嘀咕：“咦？放那去了？”
而现在她腰比屁股粗，建伟腰上也缠了三十六的红腰带。一眨眼呀。
“昨天埋的。昨天我值班，看见村里人举着花圈从这门口上的塬。”
我蒙了，抖着衣服问他：“那，那这是谁的血？”
“我还问你呢。”
我颓然坐下，呆望着他。
他忽然换了种语气：“也可能是我弄错了，我给保卫处打个电话，让他们来看看行不？”
我一摆手：“打吧。你不用怀疑我，我就坐这儿等着。”
他拿起电å话按了号码，喂了几声，又咦了一声，又重拨一遍，喂了几声后放下电话，看着我说：“怪了。”
“怎么เ啦？”
“通了却没人说话。”
他又打了一遍然后对我说：“这话筒出毛病了吧，老电话了。走，里面办公室还有电话。”
我起身随他出门，这个半地下的车间建在一个狭长的谷底，因已停产多年，路两ä边的荒草已有半人高，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映出厂房巨大的轮廓，许多没有玻璃的窗户黑洞洞的，象大睁着的巨眼。一阵风刮来，高处的一扇窗猛地打开碰到墙上，一块玻璃碎了，稀里哗啦落下来，细碎的回声一直传到远处。老郑抬头看看，一边走一边嘟囔：“好好的车间就这么扔下不要了，唉，这帮败家子。”
刚出值班室时，我就开始讲我遇上的事，倒没指望他听了会一边哭一边说：孩子，你受苦了！我只要他能有个端正的态度，信不信由á他，说不说在我，其实不是说或不说，而是大声说还是小声说，我不知道该怎样说这些。可他好像就没听，拿着个破手电东照ั西照，一会看东边的崖坡塌了没，一会数西边的墙上砖够不，把个秃脑袋转的像个陀螺。这让我很生气，又很委屈，好像我真是喝多了来胡说的，好像我真是杀了人受刺激了。我不说了，跟在他身后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猛地尖叫一声，举起沾满血的手，他会不会还这么四平八稳的？
突然他站住了，一抬手示ิ意我安静。难道是我脑子里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他按灭手电å站在路中间听着，只有风吹乱荒草的声音。
他突然举起手电：光束中ณ一个黑影忽地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