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花开得真美。”不知什么时候，马正光也来到เ树前，讨好般地赞赏道。
马正光立时回答道：“我知道，樱花产自日本，先生。”
齐南以泉水众多而驰名中外，市区内有泉眼百余处，素有“泉都”之称。齐南的泉水清澈甘美，是泡茶的上佳用水。嘉喜茶坊前临水波浩é渺的护城河，后面就是一处奔涌不止的清泉，泉水泡名茶，清香而回味悠长，自然会赢得品茗者的啧啧称赞。
最让人羡慕不已๐的便是嘉喜茶坊的牌匾了，因为它出自东方苏云之手，字体苍劲而飘逸，尽显大家风韵。在齐南，许多店家都以得到东方苏云题写的店名而倍感骄傲与荣幸。但是，东方苏云却很少给店家题写这种商业牌匾，不管你是多么财大气粗，还是多么เ背景深厚。他觉得，这是俗不可耐的事情，只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偶尔为ฦ之。所以，在整个齐南的街面上，拥有东方苏云题写牌匾的店家不会过十家，一个小小的嘉喜茶坊成为ฦ其中的幸运者就不能不让人大呼意外了。
“在开幕式上，东方苏云和马正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杜志杰猛吸一口烟，蓦地说。
坦白地说，丁立琪的烟瘾并不大，可抽可不抽，他是因为感到太呛，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想起抽烟的，试图以毒攻毒。跟随杜志杰干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杜志杰总会在压力太大的时候一些无名火，甚至是强词夺理，就像现在这样。
目标已经锁定，吉普车在路边停了会儿，然后尾随在高林嫒的车后，保持着两三辆车子的距离。
“那就好，这下她就插翅难飞了。”光头吹了下口哨，得意地说，“我们就等着回去凭功领赏吧。”
马正光是被东方苏云从地上拉起来的，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浊的血迹，四肢冰凉，面色如灰，头部死一样地耷拉在东方แ苏云的臂膀上。东方苏云伸出左ุ手，大拇指久久ื地按在马正光的人中ณ上。终于，马正光干咳几声，在一口浊物喷射而出后，渐渐地苏醒了。
“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我真是浑蛋！”马正光表情愧疚地说，“先生，我对不起您啊。”
东方苏云先生终生未娶，孤家寡人了一辈子，如今陪伴他的是关门弟子马正光。马正光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了他酷爱的佛雕事业，别妻离子，从海滨城市来到这里。他既是东方苏云的学生，又是他的生活秘书，与东方แ苏云形影不离，相敬如宾。
金马山脉离齐南一百多公里，群山连绵，荒无人烟，峡谷纵横交错，峻峰陡峭，就像一座神秘的宫殿。对金马山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它根本就没有进山的道路，沟壑万道，古树参天的原始森林里到处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些年来，曾多次生过当地农民误入深山而又葬身其中ณ的事情，所以，许多人都谈山色变，退避三舍，更别说进山寻宝了。
“是的。”李庆华说。
“神广寺里应该有什么宝物了吧？”陶智刚ธ迫不及待地问。
唐钊锋连忙说：“在神广寺的诸多佛像中，尤以日本高僧本远赠送的佛像弥为奇特。”
“噢？神广寺里还有日本高僧本远赠送的佛像？有点意思，快说来听听。”陶智刚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地说。
“此尊佛像为坐姿，雕刻๑精美，却只有佛头，而没有佛身，是一座无身之佛。”唐钊锋停了停，说。
何影娴也被吸引住了，催促道：“什么叫无身之佛？快说吧，别ี吊我们的胃口了。”
唐钊锋看着记录本，说：“相传，本远和尚雕刻的佛像在由日本运往中ณ国的途中，佛像不慎摔成两ä载，身异处，几经辗转到达神广寺的时候只剩下一枚佛头，佛身已经下落不明，成为无身之佛。”
“好一个无身之佛！”陶智刚惊叹道，“后来呢？佛身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据说是沉入海底了。郭公为不辜负日本高僧本远的友情，便以此佛头的形态为参照，选择与神广寺遥遥相对的一块石崖，亲自雕刻了一尊摩崖佛身，并将佛头对接上去。佛像高近一米半，佛头脸部瘦长，昂眉杏眼，鼻垂无孔，两耳垂与下颌平，微微含笑，与郭公雕刻的摩崖佛身浑然一体，相得益彰，犹如天造地设一般，成为佛像雕塑中的珍品。当地百姓为ฦ纪念这一佳话，取珠联璧合之意，称之为ฦ‘珠璧佛’。后来，封建统治者曾几度毁寺灭法，勒令僧尼还俗，神广寺也未能幸免，毁于大火。僧人们在官兵到来之前，将珠璧佛的佛头取下，与其他珍贵佛像一起秘密地藏于无底洞中，然后集体自焚了。如此这般，千百年来，诸多佛像都先后现身人世间，成为历代收藏家们追逐的目标，唯有这尊独一无二的珠璧佛的佛头却永远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尊摩崖佛身高高地立于跳马崖上，成为无之ใ佛，任风吹雨打，任朝代更替。”
“正因为找不到，才会成为ฦ无价之宝。”何影娴说。
“好，无身之佛从此变成了无之佛，故事越来越有味道了。”陶智刚点上一支烟，兴味盎然地说，“不是不断有人进金马山找过吗？”。
“是的，近百年来，又有很多人进金马山找过，大多命丧山中，从此不归，可以用‘前赴后继’来形容了。”李庆华又拿出一份报纸复印件，说，“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份&1t;齐南日报&ุ，左下角有一篇配有照片的文章，说的是红卫兵小将即将挺进金马山寻找佛头，以实际行动‘破四旧ງ立四新’的事情。”
“结果是丢盔卸甲，死了两个人，还一无所获。”陶智刚ธ不屑一顾地摇摇头，说，“这个ฐ毫无意义，是一场悲惨的闹剧，纯属浪费时间，你就不要说了。”
李庆华听罢，马上拿出另一份报纸的复印件，说：“这是一份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齐南报纸，名叫&1้t;时报&，上面只有两幅照片和几十字的说明，说的是一名日本人进金马山寻找佛头的事。”
“日本人？日本人也来寻找无之佛的佛头吗？小李，你再说一遍，这个ฐ日本人叫什么名字？”陶智刚的眉毛扬了扬，好奇地说。
“上原一郎。”李庆华回答说。
“上原一郎？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佛像早就有了中ณ国的佛身？他最终找到珠璧佛的佛头了吗？”陶智刚连忙问，脸上似乎有一丝忧虑与不安悄然划过，就怕真让上原一郎找到珠璧佛似的。
李庆华将照片复印件摆在陶智刚ธ和何影娴ຒ的面前，说：“没有，上原一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什么也没找到เ。他只是在两名中国向导的带领下找到了摩崖佛身和无底洞的洞口，并进了无底洞，搜寻了多日，不久ื就弹尽粮绝，还遇到了狼群的袭击，不得不中ณ途退出，又是无功而返。”
陶智刚和何影娴仔细地端详着这两幅印刷模糊的照片，一幅是上原一郎的个人照，照片上的他五十多岁，站在无之佛的摩崖佛身前，头戴礼帽，西装革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另一幅照片里却有三个人，两男ç一女，站在无底洞的洞口，照片下的文字说，两名青年男子为中国向导，那位女孩为上原一郎的女儿上原慧子。两ä名中国向导留着小平头，看上去年龄与上原慧子相仿，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青春年少，一脸稚气。
李庆华和唐钊锋汇报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思，谁也不说话。
“谜，谜一样的无之ใ佛。”良久，何影娴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
金马山、郭公和尚、神广寺、无底洞、本远和尚、无之佛、上原一郎……陶智刚低头在纸上写下这些字符，然后抬头久久地看着天花板上造型华丽的吊灯，似乎陷入了苦思冥想之ใ中。终于，他低下头来，又在“上原一郎”四个字下面划了一条粗长的红线，并一连打了几个重重的问号。
“陶总有什么高见？”李庆华试探着问。
陶智刚站起来，围着会议桌走了一圈儿，突然停下步子，说：“进山，答案就在金马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