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高林嫒显然不是得理让人的主儿，她摇下车玻璃，伸出头来，厉声责问道，“没长眼吗？”
目标已经锁定，吉普车在路边停了会儿，然后尾随在高林嫒的车后，保持着两三辆车子的距离。
马正光抬起头来，现自己正与死者恐怖的脸面对着面，嘴唇对着嘴唇，咸猩猩的气息直冲他的嗓子眼。他试图爬起来，却两ä眼一黑，晕了过去。
马正光是被东方苏云从地上拉起来的，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浊的血迹，四肢冰凉，面色如灰，头部ຖ死一样地耷拉在东方แ苏云的臂膀上。东方苏云伸出左手，大拇指久久ื地按在马正光的人中上。终于，马正光干咳几声，在一口浊物喷射而出后，渐渐地苏醒了。
夜，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随风摇曳的树枝宛若一群面目狰狞的妖怪在翩翩起舞。雨滴不容分说地砸在杨海冰的脸上，雨水浸透面纱，那冰冷的感觉如同魔鬼无形的手在轻轻地抚摸。
东方苏云先生终生未娶ດ，孤家寡人了一辈子，如今陪伴他的是关门弟子马正光。马正光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了他酷爱的佛雕事业，别妻离子，从海ร滨城市来到这里。他既是东方苏云的学生，又是他的生活秘书，与东方แ苏云形影不离，相敬如宾。
“没有，最起码是我没有现。”提起作品展的开幕式，丁立琪下意识地抬了下被杨海冰踩青脚๐背的左脚๐，又从杜志杰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说，“特别是东方苏云先生，精神好得很，有说有笑的，神态自若，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杜志杰从丁立琪的嘴里一把将烟夺下，然后按灭在烟灰缸里，厉声责备说：“你能ม不能ม少抽点儿？人都快让你呛死了！”
坦白地说，丁立琪的烟瘾并不大，可抽可不抽，他是因为感到太呛，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想起抽烟的，试图以毒攻毒。跟随杜志杰干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杜志杰总会在压力太大的时候一些无名火，甚至是强词夺理，就像现在这样。
“我不抽，领导抽。”丁立琪忍气吞声地说，“不过，杜队长，抽烟有害健康，你也少抽点吧。”
“小丁啊，你刚才说不可思议，什么东西不可思议啊？”杜志杰吐口烟，看着它慢慢地散去，说。
丁立琪站起来，弯腰按了下青肿的脚๐背，说：“东方苏云先生是不是有些镇静异常了？”
杜志杰点点头，不说话。下午，在东方苏云的工作室里，他曾单独与东方苏云有过一次面对面的交流，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询问。
“东方แ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现有人被砍死在你家院里的？”当时，杜志杰和颜悦色地问。
东方苏云不假思索地说：“今天早晨七点左右。”
“东方先生，是您让马正光报的案吗？”杜志杰又问。
“是。”东方苏云回答。
根据尸检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前后。
“您夜里没听到过什么动静吗？”杜志杰沉思片刻，说。
“没有，我的睡眠一直很好。”东方แ苏云否认道。
“可是，昨天晚上电闪雷鸣的，还下了雨，您就……”杜志杰似乎不甘心地问。
“哈哈。”听到这里，东方แ苏云的心里已经猜出杜志杰要问什么了，就打断了他的话，风趣地说，“我从来没有睡不着的时候，只有叫不醒的时候。你知道吗？这也是我的长寿秘诀。”
“那么，东方先生，死者您认识吗？”为了不引起东方苏云的反感，杜志杰起身为他的茶杯加上热水，很随意地问道。
东方苏云马上摇摇头，说：“不认识，我仔细辨认过，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还有，东方先生，昨天晚上马正光为什么เ碰巧不在？他是几点走的，又是几点回来的？”杜志杰连珠炮似的问。
“马正光为什么碰巧不在？这你就得问马正光了。昨晚十点左右，他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就让他走了，今天早晨七点，他就回来了，然后我就让他报了案。警察同志，你问的差不多了吧？”东方苏云喝口茶水，有些不耐烦地说。
杜志杰连忙赔上笑脸，说：“东方先生，请您原谅，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马正光认识死者吗？”
“我问过了，他说他也不认识。”东方苏云说。
“好了，谢谢您了，东方先生。”杜志杰不得不起身告辞了。
这次对东方苏云的询问并没有多大的价值，而且，从马正光那ว里也没有找到什么值得利ำ用的线索。
那把将第二个蒙面人砍死的斧头现在已经装ณ进了透明塑料袋里，就放在杜志杰的办公桌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事到如今，只有它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它没有嘴巴，不会说话，所以，案件现在还是扑朔迷离，毫无进展。
“小丁啊。”杜志杰主动为ฦ丁立琪点上一支烟，放到他的嘴角，说，“我想听听你对这起凶杀案的看法，或者说，要破这起大案，应该从何处入手？”
丁立琪知道，杜志杰总是在自己้有了成熟的主ว题思路之后，才会向他的手下提出这样的问题，看看能否有君子所见略同的情况，如果是这样，成功的几率就增大了。
“杜队长，根据尸检报告，死者死于斧ร头的砍伤，持斧者年轻体壮，臂力群，每一下都可以致命，这显然不是东方苏云或者马正光所为。”丁立琪深吸一口烟，说。
“好，继续。”杜志杰满意地笑了下，说，“现在我想听听，你对一个陌生人在东方苏云紧ู闭的四合院里半夜被杀怎么解释？”
丁立琪胸ถ有成竹地说：“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两个ฐ素不相识却各怀鬼胎的人不约而同地潜入了东方苏云的庭院里，他们的最终目标肯定是东方แ苏云。结果，在具体行动实施之前，他们就先现了对方，为了自己的利益，双方不可避免地火并了，直到เ一方被杀死，另一方也落荒而逃。”
“你是说，杀人者与被杀者本无关系？他们在东方苏云院里相遇，完全是一种巧合？”杜志杰立时问。
“是的，完全是一种巧合。比方说，你和我本不相识，却都相中了百货商场里的一双皮鞋，结果分头去买的时候却碰到了一起，于是，我们为ฦ争夺这双皮鞋而生了冲突。”丁立琪颇็为自信地说。
“那ว么你说，东方苏云家里的这双‘皮鞋’是什么เ？”杜志杰做了个格斗的姿ู势，说。
“钱财或价值连城的佛雕。”丁立琪双拳紧握，说。
“他们都是为钱财或佛雕而来？”杜志杰问。
“是的，队长。”丁立琪目光坚定地说。
杜志杰满意地看着丁立琪，说：“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是不是？”
“是。”丁立琪说。
“继续。”杜志杰一拍丁立琪的肩膀，说。
“杜队长，我有个ฐ感觉，或者是直觉告诉我，东方แ苏云昨天夜里曾被惊醒过，而且在第一时间就看到เ了一切。”丁立琪说。
“仔细解释。”杜志杰命令道。
“一方将另一方杀死后，本应该实施他的计划ฐ了，东方苏云家里的这双‘皮鞋’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可以信手拈来了。”丁立琪停了下，突然反问道，“那么เ，他为什么突然选择了落荒而逃？”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แ苏云被惊醒了。”杜志杰脱口而出。
丁立琪惊喜地看着杜志杰，不说话。
“昨天夜里十二点十分左ุ右，住在东方苏云西邻的一个叫王武的中年人下班回家路过那里，先是看到东方苏云卧室的灯突然亮了，并有轻微的咳嗽声传出，接着便有一个蒙面人从院里一跃而下，他躲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直到蒙面人跑出小巷，才惊恐万状地回了家。而这个时候，王武现，东方苏云院里的灯也亮了。”杜志杰拉开抽屉，抽出一本案卷，翻看着说，“这是王武的询问笔录。”
丁立琪接过案卷，说：“队长，你早就知道了？”
杜志杰叹口气，说：“东方苏云为什么要否认被惊醒呢？他看到了杀人现场为什么没有马上报案呢？这两ä个不之客到เ底是什么เ身份？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夜半三更闯入了东方苏云的庭院？东方苏云确实不认识他们吗？”
“还有，马正光为什么เ偏偏在昨天晚上不在？他究竟干什么去了？打电å话将其叫走的又是什么人？”丁立琪补充道。
“好，现在就开始寻找答案吧。”杜志杰紧紧ู地握住丁立琪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