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现在你心里应该轻松很多了。”
李司铭默默点着头，“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很理解他现在的警觉，心理分析对任何人来讲都是绝对的隐私，而心理分析师终归是一个陌生人。“我总不能ม一直叫你为‘你’吧？你认为这样很适合我们之间的谈话吗？”
“还没有说刚ธ才你从我身上现了什么。”他把笔放在桌子上，直直看着我。
“准确。”在我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否定过自己什么，即使有时候她做错了。
我很无奈地走到办公室，整理着放在桌上的各种书籍和昨天翻得乱七八糟的报纸。我当然也很希望能够遇到第一个病人，也害怕遇到เ第一个病人。因为我对自己都没有把握，毕竟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开始，而且，现代人对于外面所写的“心理咨询”和“精神分析”有多大的认同，还是个ฐ未知数。大半个上午已๐经过去了，我的动作还仅限于翻看那本最新的《心理科学进展》。“就说过一周之内不可能有人进这个门。”我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抱怨，当然抱怨的只能是自己้。
“庆祝去吧。”他这次回答得很快，很像大学时代，每每有点高兴的事必然会有人提出庆祝，然后一呼俱应，很长时间后一群人东歪西倒地走回来。
他们很简单地握了手。感觉紫ใ琼不适合参加我们三个的聚会，我没有提出让她同往，只是草草交待了一下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谁，也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答案。一股好好揍他一顿的冲动从心里涌起来，但是我又不知为何突然放开了手。我觉得这个人很可怜，可怜到让一个不相识的人为他心痛。他有心理问题，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缺陷，却又不能ม让自己不去做什么。
“哟，云天。怎么，下雨啦？”小凯被随之而来的雷声惊醒，“你怎么站在这里，刚才一睁眼，手机这边的光一闪，吓了我一跳。”他的话里能听出明显的睡意，翻了个身，背对了我。
“哦。”我轻声应和着，本想说点什么话来给他安慰，却现因为见多了病房里的生离死别而再也找不到一种可以让自己为死亡惋惜的理由á。我心里全是同情，但是这感觉却让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是我给他吃的药片，一大把药片。”他手上的烟猛地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下去，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在烟头的微光下，他的动作显得很从容，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年代的故事。不过他先前的那句话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震惊。我无心再去观察眼前这个影子，“你……”我试着放松自己，“在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了。”
小凯往后一靠，“我怎么知道怎么เ回事。等他什么เ时候清醒了再说吧。”
我们两个都沉默下来，整个走廊里静得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时间过得很慢，估计我们两ä个都是第一次在手术室外边坐着等结果。
“小凯，”我低声说，“我和你说句实话，上次见面我后觉得奚望现在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没有。”他拍了两下我的肩膀，“你们弄心理的总觉得别ี人不对劲，就像原来当医生的时候觉得别人有病一样。他昨天确实少说话，但是从他的平时表现来看也正常。”
我摇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那么เ简单的事。”
小凯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说，“那你想多复杂？写小说？还是拍电影？反正我是没有看出来。不过为了确认，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问一下，问他，你是不是有心理问题，看他怎么回答。”
我苦笑了一下，“希望没这种必要。”
小凯从手术室出来是一个小时之后，那张苍白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虚弱。手术医生看来和小凯很熟，出了门就直接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没事。”那个医生一边摘下帽子和口罩一边轻松地说，“主要是一些擦伤，断了两根肋骨，但是问题不大。”
“唉，这小子。”小凯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还能转病房吗？”
“太晚了点，够呛，要不送Icu去吧，这车祸的留แ在急诊也不好。”
“也行，就辛苦你一下吧。”小凯拿了手边的包准备往外走，我也紧ู跟着他出来。“真够呛。”小凯的话里有些抱怨的意思，但是也能听出一种轻松，“怎么轮到他倒霉了。”
这句话让我笑了出来，“这倒霉还是轮的啊？”
“那是。”小凯又拿出烟，“要不要？”
“早ຉ戒了。”我抬头看着远方，朦胧的一片。“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回，当然回。”他的烟点着了，吸气时的火光能照亮他的脸。“还要教育下一代呢。”
“哪有这么早。”我知道他说的是胎教，却对它的效果存在怀疑。“那要是差不多就这样吧，明天我再过来看奚望。”
小凯掐灭了烟头，“也好，明天再联系。”我们刚分开走了几秒钟，就又听见小凯叫了一声，“哎，这儿呢。”
我以为他是在叫我，停下来转了身，却见到เ另外一个女子正在向这边走过来，那大概就是奚望的女朋友了。
我很自然地又走过去。小凯很轻松地解释着奚望目前的状态，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我并不愿意见到这个人，也很后悔自己走过来，因为我认识她。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尝试过给人做精神分析，她就是我第一个客人。很不巧，由于当时经验不足，知识掌握上也有一点问题，我的分析被她全盘否定，而且是用客观事实否定的。那是我第一次失败。我现在可不想陷入再次被她取笑的尴尬局面。小凯很热情地和给我们介绍，“这个是云天，奚望的同学，现在做心理咨询。这是奚望女朋友，小芸。”
我很怕她再像上次我分析完之后一样笑出来，那将让我无地自容。出乎我的预料，她很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我舒了一口气，她像是已๐经认不出我来了。
三个人在一起稍微说了几句，便又各自离开。小芸也回去了，她本想在医院陪着奚望，但是Icu不允许外人陪护。
躺到床上已经快三点了，窗外只能ม看见路灯朦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