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愣什么神？”李一偏过些脸，低声问。
“当然不是。”他一时不察，本来温文低沉的声调在寂寂无声的自习室里显得不免有些突兀，引得周围有人看过来。微微蹙了下眉，蒋曦南回过神去继续看书。
李一想一想，点头说：“好。”
江市极少落雪，但空气清冷凛冽，李一走出室外，不禁裹紧外套。蒋曦南见了，牵过她一只手捂在手心一起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去。
本来嘛，才第一学年，怎么เ也不能太叛逆不是。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一一，今年我们去爷爷家过年，呆到十五再回来。”
同寝室的人试探地问她那个英俊的大男生是谁，她只说是高中时期的学长便又引得大家羡慕地“哇”声连连，这时有人趁机更深入问一句：“是男朋友吧。”
天作之合是什么เ样子的谁也没见过，但将曾经误用在蒋曦南和伍欢身上的金童玉女安在两ä人身上倒也让人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李一在她背后站着，手上的力气不觉松了松，低头抿唇不再出声。原本的计划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泡汤了，她知道不该有这样的奢望，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早期待这份奖励，只是不想，原来想要被奖励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
是蒋曦南，“回家了？”
考前一晚，到เ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有所松弛。是释然么？李一笑，因为ฦ想到石芳芳“奔赴刑场”的夸张说法，夸张管夸张，但于她倒是贴切。这样想着，心情更加轻松。
第一日是日晒的炙烤，第二日却是雨淋的狼狈。李一全程没有出行的困扰于顾虑，连续两ä天邱雅专程亲自驾车载着她和季如慧去考场。两人的忘年交情可见一般。
他用一种淡淡的口吻诉说着的绵绵的情话，如果他们都是十八岁，她真的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与全世界ศ作对，当下都是不会后悔的。遗憾的是，她不是，虽然有点惋惜，但她庆幸自己不是为了爱会奋不顾身不管不顾不理会任何人看法的十八岁少女。
“没关系，”看大她关切的目光，听到她关心的话，他竟有了一丝笑容，“不会有事的，下面是草坪，还有台子，我……”
“去哪里吃饭？”
“太好了。”
“算了，”石芳芳出口拒绝道：“我好是等你一起吧，不然你又要不熄灯不回去了。”
李一“嗯”一声，抽出本书，“不想走？”
伍欢不禁低下头苦笑。
明明李一去学文科让她松一口气，面对如此始料不及的改变，她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一定要变得更优秀，一定要和蒋曦南考上同一所大学，一定不能够放弃。
“你不知道？”
她当下问：“段磊又是谁？”成功让石芳芳背过气去，一时说不出一个字。
蒋曦南的脸依然绷着不放松，试探地问：“你说真的？”
“蒋曦南！”李一不知道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想着打断他，没有想太多，脱口而出：“开学你就高三了，想这些干什么。”
李一当场受不了的别过脸去，“眼下我宁愿信这些所谓的高考名师。”
斜视石芳芳略带委屈不解的懵懂小脸，李一忽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没有经过社会的一丁点洗礼，跟她说这些，的确是深刻了点，这样想着，说出的话也柔软下来：“好了，先不要谈这些了，来补习班就是为了巩固和提高成绩才来的，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对了，”石芳芳刚想到：“你哥考得这么好，你要不要趁机和他出去玩一圈。”
“其实是我自己立场不坚定，你要是不去，我正好也可以不去了。嘿嘿——”石芳芳尴尬地干笑。一方面见到别人都报名补习班，她也想要报名，另一方面，的确是不爱学，总要李一在一旁“鞭策”她。
李一推她一下，“无聊吧你就！记得擦啦。”
“一一，你在哪？”
谈到李一一个ฐ人在家的问题，邱แ岑枫他一早知道带季如慧回家已经是爷爷的底线，根本不可能带她去，所以便静静坐在一旁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聆听者。
“我也不主张一个小女孩自己在家。”
“是啊……”听到同事夸奖自己班上的学生，张家敏自然觉得面上有光。李一敷衍地笑着走到她面前，这才看到坐在另一边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伸出手敲两ä下卷面，“最后一道大题，你们两个ฐ的思路和方法简直一模一样，老师自然看得出是谁抄谁，但是李一，老师对你有些失望，虽然你们还小，但是怎么เ就不明白即使是好朋友，也不是这样互相帮助的。石芳芳基础差成绩差，你这样帮助她作弊，实际是在害她。”
伍氏凯愣了下，旋即明白，理解地点点头，“放心吧，你爸爸只是在气头上，你哥哥说句软话就没事了。”
进了宿舍楼，走到拐角踏上台阶，李一掏出手机开机。手机接连振动，全是石芳芳的短信。
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好过去。
谆谆教导了近一节晚自习，才放他离开。走到班门口，铃声准时响起。他又在众人既羡慕又嫉妒的注视下回到了座位，捏着试卷的指节红里泛着白。
“今天。”李一侧一下头，那样子好像是在对他说：不行么？
“其实很多小事，我是记得的。”
“你又消遣我。”蒋曦南笑，他的笑容总是内敛的。
她自小被熏陶成聪明有教养的女孩，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一定不可以说她区分地很清楚。
“你俩可能有戏不？”
“周末我忽然觉悟了，我觉得我应该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但是人不花痴枉少女，让我不花痴是绝对不行的但——”
李一暗笑，奉承话谁不爱听。
吃过饭，蒋曦南和邱岑枫帮着伍太太把伍氏凯扶到两楼的主卧室休息。伍氏凯喝了不少酒，整个ฐ人瘫软在床上，很快呼呼大睡起来。
谈到敏感话题，两ä人都有些不自在。
“哪所大学？”邱岑枫忽然来了兴趣。
邱岑枫走后，李一一直心不在焉，和石芳芳聊了没几句便不了了之。他一会儿玩世不恭一会儿为情所伤，实在让她摸不透他葫芦里要究竟要卖什么药。过了会儿，石芳芳又来一个“窗口抖动”，两人便又聊了几句：
芳芳：无聊，出来玩吧。
下午大课间之ใ后的后两节课往往最难熬。同学大都带着困意来，李一虽然不觉得困，却有些乏意。
那位从美帝国资本主ว义著名商学院学成归来的海ร归老师又在黑板上大面积书写纯英文版板书。他出了名严厉苛责，故整间大教室只听粉笔摩挲黑板的沙沙声。往往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要写好一会儿，这个ฐ时候，叫人不走神都难。李一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没有聚焦的双眼直直望出玻璃窗。
窗外蝉鸣不断，是夏天来了，他的生日也要到了……
放在桌下包里的手机在这个忽然振动起来，李一回过神看也没看便按掉电话。要知道，被逮个正着可是要老师被刁难的。但打电话的人似乎ๆ不依不挠，手机震了被挂掉，却还是不断打来。李一无奈，只好先关机。
下了课，开机查来电记录，是邱雅。难道是店里有什么事？带着这样的疑ທ问，她拨通了邱雅的号码。
“刚ธ才我在上课，店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