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浅笑，看着小翠离开，才转头对秦贤平道：“爹，房内又没别的外人，难得小翠和我不生份，我也不计较那些虚礼，便由着她随便叫去吧。”
秦贤平喝了口茶道：“小翠，不用伺候了，出去后把门关紧吧。”
燕双略弯腰，让素素能看见她脸，笑着对素素า道：“以后便由燕双伺候素妃。”
素า素又笑了笑，“嗯，是的。”性格倒是开朗活泼，叫人喜欢，果真是如花年纪，天真惹人疼。但想想自己也不过十七、八，按现代里的年纪算，也顶多二五、六，却让一事又一事压得透不过气来，如暮苍老的心。
青艾道：“素妃看的书很广。据奴婢所见，有游记、草药、民事、菜谱，连剑法、马术的书，奴婢也见素า妃翻过。”
颜斐一进殿便使手势让云依和青艾出去。素素见了颜斐和颜衢，立刻上前跪下去。颜斐把她牵了起来，坐在一旁，“今日就三哥和你，也没别的外人，礼ึ都免了。”
素素举ะ杯正要喝下那ว水去。颜斐拿过李荣还放在旁的银针，侧着手腕飞出。银针撞在瓷杯上，又掉落青砖地上，叮的一声清响。素า素า顿了顿，看了眼银针，正欲再举手，瓷杯却在银针击中处散开四五条裂纹，然后杯碎落地，水撒了一手。
颜斐笑了笑，不见凌厉与邪魅，温温淡淡如泉清澈，开口便改了自称：“我没想到，宠着顺着，也能变成成瘾的坏习惯。你心里想的，我都很清楚，很明白。我原以为是不在意的。你奉承我，我便陪你玩，鱼水之欢，各取所需。你要杀我，我也自认有此能力自保，不在话下。你要随十二弟而去，我自当不拦。只是啊……”颜斐看着素素，摇头一笑，“朕低估了你，高估了自己。”
宁贵妃扬脸笑了两声，“好大的口气呢，能这样与我说话，你还是第一个ฐ！”说罢，一手抓过素า素的襟口，另一手便要扬起来再甩一巴掌，突然让人往后一扯，直接跌坐在地上。她正要大骂是哪个奴才如此大胆，却瞄见皇上明黄龙袍的袍摆，顿时哑了声音，立刻爬过去跪在地上，微颤着道：“臣妾见过皇上。”
颜斐à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宁贵妃，绕过她走到前面对福佑道：“带宁贵妃去清月宫吧，让她好好静心反思。”然后又道：“没朕的意旨ຈ，不得出宫门半步，亦不要让任何人前去骚扰贵妃。”宁贵妃只哭喊着叫道：“皇上……饶了臣妾吧……皇上……饶过臣妾这一回吧……”颜斐皱皱眉，淡淡道：“像你这般心胸狭小，气度全无，行事乖张，如何母仪天下，统领ๆ后宫？皇后之ใ位还是另作他人选罢。福佑，还不带宁贵妃下去？”原来自己是要成皇后的人，如今却全都捣碎，已成定局，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宁贵妃只空睁着无神的眼，摊软在地上。福佑应了声，便带几个小太监上来，把宁贵妃拖着带了出去。
颜衢思量了下道：“琉璃房建好了，皇上让我问问弟妹想要种些什么花草，顺道也来看看弟妹，你都多日不曾出过殿门了。”
素า素狠狠拨弄琴弦，琴音陡高，蓬勃激越如海狂啸，又若千丈高瀑落入潭渊。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那ว只会让她更狠他！待颜衢走了，素า素才慢慢把琴音缓下来。她看着放在一旁้的一大把白色荷莲，心潮又起伏上来，“云依，让你把花扔了，怎么还留着！”
离愁抽出艳红腰带覆于凌云眼上，在他脑后打上死结，再挪到他面前，牵着他的双手道：“素า素和你玩个蔽眼的游戏，你先等会，我去把碎瓷收拾一下。”
凌云勾起唇角而笑，他抚着离愁的背去亲她的耳垂，透着醇香的热力拂过她耳后细，让她耳廓一下热了起来。凌云含糊着喃喃道：“素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离愁微微地躲着，但还是在他怀里随他而为。凌云延着腮骨一路亲至离愁的丹唇，他轻碰，唇瓣相印。离愁触动，不自觉地微开檀口，一下便引了凌云的狂潮。他把舌头探至离愁嘴中，兜旋着逗弄她的丁香小舌。酒香充斥ม在口中ณ鼻间，离愁慢慢闭上双眼。他是醉了，可自己，却是清醒的，清晰地看着自己每一个违心之举。究竟是上辈子欠了谁的债，这辈子要这么苦地偿还？
“离忧！”素素拉着牢门，转头利ำ眼一瞪，“还不开门？！”
“姑娘……”那ว士兵面露难色。
“嗯，你先扶我回寝宫就寝吧。”
翌日。
刘克坤喝过青茶，略一沉吟，“我已把天龙国况传信回商息，现下只等洌王命令行事，其他也不必多行猜想，洌王自会分辨定夺。”
商息银沙都天策府内。
颜甄低头看见素素外袍的系带，摇了摇头，一边细心解着结一边道：“是不是我回来晚了，不高兴了？”
颜甄已多日不见素า素，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颜甄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腹，同样温热而濡湿的吻流连在其耳际。素素只觉得让人抽了气力，温水中ณ颜甄的手如魔棒，轻轻一划ฐ，便带来酥痒的微颤，让她既期盼又紧ู张。颜甄在素素า耳旁轻喊道：“素素。”没有回应，又在喊了声：“素า素……”素素轻挪了下，“嗯……”
小太监弓身在前引路。凌云跟他绕了半圈荷莲池，拐左是宣和殿，拐右是一条深长的小路，不宽，大概能ม容两ä辆轿子同时通过，凌云一个人自是不会到เ这些地方乱闯。
翠竹林？略有所闻是某位公主特喜爱的游玩之地，一般臣子是不可踏足的，具体是哪为公主，凌云却一时想不起来。而领他至此，究竟是何意？正思量间，便已到了翠竹林。葱葱郁郁๗的一片碧色，阳光穿透竹叶，鲜嫩滴翠的颜色让人舍不得闭眼。凌云深吸了口气，把胸间浮起的抑郁哀痛尽数压下。
素素า吓得打了个冷颤，极不情愿地起来坐到颜斐身旁，“六哥这是什么话呢？素素只是不想劳烦六哥费心。”素素า看着坐下自顾自灌酒的颜衢，实在是郁闷得不能再郁闷，自己才一坐下一换位的时间，他已经能喝掉三四成酒了，今天是找错人陪了……
“赏明月，怎能少了美酒？”颜斐把白玉杯递到素า素嘴边，“弟妹这么เ不赏面？”
素素让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却碍于身份，也不好闹破，轻咳两声，准备向皇后行礼后就告退。
颜斐与素素า一道同路，转至榭๓水阁，颜斐突然惊讶地一转身，对碧音说：“呀，本王把披风忘在御花园了，你去帮本王取过来。”碧音看着素素，素า素对她点点头，碧音才恭敬地行了礼退下去，返回御花园。
“嗯。”素素点头，步回床边。素妃，素า妃，她现在是颜甄的素า妃呀，已๐经不是凌云的素素า了。
“素า素……”暗哑压抑的声音，令素素全身一僵，她缓缓转身，凌云就站在她身后十步左右的距离。“素素，真的是你，真的是。”凌云冲了过来，猛地把素素搂到怀里，带着浓烈的酒香，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臂湾之中。
书白不知姐姐怎的就跪在了雪地上，天寒地冻的，哪能吃得消，以为ฦ姐姐又犯头晕了，就走过去，半蹲下来问：“姐姐？”
素素า抹去眼泪，连带把雪末抹到เ眼眶里，这样的寒冷可以冰住泪腺，锁住思潮。素素า单膝站起来，单膝跪着，抓起脚边一把雪，搓了两ä下朝书白用力地扔过去，“兵不厌诈！”素素朝书白的方แ向狂轰乱ກ炸，为了平衡心中的不安与焦虑。凌云，这就是你我的命，挣不脱，逃不开，转世轮回，也不得相依。
这趟前去，只有颜甄和她两人，素素虽是奇怪，却也不敢问出口。素素า随着颜甄来到เ一清净的庭院，牌匾上写着柳庭，说是清净，其实说荒芜也不为过。素素า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宫。院子里种满了垂柳，真是应了名字，可是终归是深秋了，枝丫上落得光秃秃的，更显萧瑟。空荡荡的一大片地方，也没种上其他耐寒或四季常开的花，能看见的都是与地上泥土一般颜色的灰灰细硬枝干，让人觉得有一种压抑的颓败。一路进去，只看见一个正在扫地的麽麽，也没个宫女或者太监上来问一声。直到进了前厅，才看见一个小宫女上来行礼通传。
淑妃并没什么反应，颜甄是自己先起来再扶素素起来的。颜甄把那ว小宫女打了出去，坐到淑妃身边，才道：“娘，甄儿来看你了，甄儿带你媳妇来看你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素素在喜帕内勉力一笑，“书白要乖，听爹娘的话，听大哥的话。”
素素用簪卷了几下想固定，无奈还是失败。以前就很佩服扎的怎么一根簪子可以固定住全部ຖ头，自己要是盘髻，都是先用橡皮筋扎牢藏好，再插上簪装饰的。她泄气地把簪子往腰带上一插，说“弄不好，就散着吧。”
素素า听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抬头一看，原来是先前自己遇到เ的那位华服公子，见他在自己้面前勒马停下来，对他微微一笑道：“公子。”
“既然爹爹恨凌云，那我还能有什么法子？”秦素素踱步至窗边，看着那燃烧成橘红色的夕阳，浮ด躁的欲望渐渐沉寂下来，殷殷期盼也枯萎凋零，她现在只有一种心死的平静。池上依旧是醉绿一片，朝开晚谢的菏莲，一如她曾经短暂而激情的爱恋，只是春去冬来的一载，郑凌锋就把她抛弃了，如今不过一晚，就被生生扼杀了。“明日我随大哥去见爹爹。”
“爹爹。”秦素素叫了一声，没带多少感情。她打量着眼前的男ç子，四十左右，菱角分明，眉毛粗而浓密乌黑，斜斜上扬，那眼睛，素素า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不怒而威，看着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向自己走来，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应该是岁月风霜的印迹。
当年，就是在西湖边认识郑凌锋的，他对她说：“你也一个ฐ人来游西湖吗？我也一个人，咱们一块吧。”分手那天，他送了她一束睡莲，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喜欢这花，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我忘了吧，我不值得。”
秦素素微微笑起来，泪水却溢出眼角，滑过脸颊๐。小翠抱起她，觉得小姐的身体轻飘飘，就像没有一点重量，刚ธ才还用足劲压着的。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难道那回堕马真把小姐的脑子给摔坏了？秦素素า双手圈在小翠的脖ๆ子上，把脸靠到小翠脸前，嘴角越笑越开，眼泪却越流越凶，她说：“小翠，我告诉你啊，男人一点也不好，真的，一点也不好，只有我那么傻，自己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