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有点灰黯，雾朦朦的，城市的天空，似乎从来就没有清明过。
柏颜问唐诺，探过身，替她把副驾位的车门打开。“昨天你不是说要吃大餐吗？今天请你去。”
唐诺瞅见柏颜黯淡的神情，好笑地看着她，说，“干嘛，我都没你这么เ沮丧。”把头凑到柏颜的面前，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柏颜抬起头，挑起眉头，诧异地望向唐诺。
“什么？”柏颜问，转过头看向唐诺，“你不是冷吗？怎么还把手放外面？”还露那ว么多在外面，背部都露出来了。可她不得不承认，唐诺长得很好，那ว光滑的背，白皙嫩滑，肤质很好。
唐诺缩了缩脖子，把受凉的胳ฑ膊缩回被子里捂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嘛。”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想到要是柏姐姐有反应，那自己现在这样子不是很撩人？垂下头看了下自己，她在想自己到底对柏颜有没有引诱力。“你过来下。”唐诺又把还没捂热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朝柏颜招招手。
从家里出来，后面跟了一个ฐ人——魏霆。老唐先生把家里的车钥匙给魏霆，让他送她回住处。唐诺能拒绝吗？她要是拒绝，憋了一肚子火的老唐先生准得当场发彪。
魏霆的手插在裤兜里，也慢悠悠地跟在唐诺身侧相距两尺左右的地方。
秦鸿燕在唐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唐诺，“该是我问你想怎么做？唐诺，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柏颜就那么เ值得你委屈自己้？你爱到连自我都不要了。”
“四姐，你们想太多了。”唐诺叹了口气，心里压抑得难受。明明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感情，却扯那么เ远、那么多。她垂下头，心头像压了块巨石。四姐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还要厚，压过来，逼得她难受。她回应不起这样的深情，爱不起。她爱柏颜也没四姐爱她深，她喜欢和柏颜相处的那ว种轻松惬意，喜欢享受柏颜身上的那份从容淡泊，喜欢守着柏颜感受那份踏实和宁静。她扯动下嘴角，想笑，笑不出来，想说什么，发现没什么好说，站起身，去把电脑打开。
“啊？没有！”唐诺脱口回答，答完才感觉到眼角处有点酸胀，脸颊上也像有什么在滑动，用手一摸，才知道有泪，赶紧ู用手指拭去，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匆忙转身，差点一头撞上端了菜迎面走来的服务员。
程绎摇头，说，“别问我，我什么เ都不知道。”她望向秦鸿燕，也许老四比她们知道的多。
“你陪我去看一下电å闸吧。”柏颜怀疑ທ唐诺拉了她的电闸，她跟康军分手能ม去砸康军家的玻璃，跑去拉她家的电å闸不是不可能的事。
唐诺把柏颜带到电箱前，她指了下柏颜家和她家的电闸位置，用袖子裹了手把电å闸开关往上一扳，“哗哗”两声电流声响起，火花冒出，随即“咣”地一声，就又跳了下去。
柏颜也笑了下，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看向唐诺，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เ，“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看是否还会感染到寂寞？”她问，“那么เ你现在还感觉到寂寞吗？”
唐诺点头，“能。但要看那个人是谁，有些人坐在身边能分享寂寞，而有些人却让人更寂寞。”
“嗯哼。”唐诺耸了下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很没形象地把腿打直，悠闲得像在家里一样躺卧于沙发上，很没把这里当成人家办公室的自觉。
柏颜没接话，直接倒了杯白开水给唐诺，然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唐诺挥了挥手，把排气扇打开。红酒喝下去的味道不错，残留在嘴里接吻时品尝到也不错，在胃里发了酵再倒出来就难受了。瞅了眼马桶，唐诺很想再恶心一下柏颜，空腹喝酒，找抽！可看人家柏大美女那ว么难受，算了，她也怜香惜玉一把，抱着她软柔的抱枕，转过身到沙发上坐下。
柏颜瘫坐在那里，没好气地瞪了眼唐诺，但已经没有力气再发作，吐完了，脑子也清醒不少，理智渐渐回归。疲累涌ไ起，有点困乏，可脑子里不自觉地浮ด起唐诺之ใ前说的那些东西，全身阵阵发寒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闭上眼睛，懒得理会唐诺。可眼睛一闭，脑子里浮起的景像更清晰，又怕得睁开眼睛，不敢睡。
“那就好。”唐诺“吁”了口气，作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柏颜突然哆嗦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缩了下，僵住。她没想到唐诺会突然……
“温柔，不会用爪子掐我的脸。”唐诺盯着秦鸿燕的禄山之爪，意有所指。
病房门锁扭动的声音响起，跟着就见门被推开，唐夫人走进来，一眼就见到这两姐妹一个ฐ睡在床上，一个坐在床上，看那ว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估计又在打闹。她摇了摇头，走过去，把饭菜放下。这两人都快二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家家似的总凑一块儿闹腾。唐诺的这几个姐妹人都不错，就是都有点疯闹。
“唐诺！”唐钧像是突然被踩到痛脚，跳了起来，怒吼。
程绎按铃把医生叫来了。
“医生！”唐诺喊，胸口像压了千钧๕巨石，短短的两个字喊出来都是那ว么的艰难且微弱。“医生。”她再喊了声，黑暗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头顶上的手术灯一明一暗，暗的时间越来越长，亮的时间越来越短，眼皮重得犹如灌了铅，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它睁开。
总觉得生命还很长，总以为她可以活到เ七老八十，但没想到เ，转眼间就晃到了鬼门关前，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不想死，她还想去西藏，牵着心爱人的手去那云与天相接的地方触摸那ว纯净湛明的天空……
也就是她高三那年的经历，从此唐先生用看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她。也就是那段时间的生活，她学会了存钱，在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唐钧开公司，她有钱拿出来投资，才有了今天在公司的股份和地位。
她不是北大的毕业生，可是现在她的家底不比北大出来的康军薄。康军只能算是高级打工仔，她多少也算半个小老板吧？
呃，三万！唐诺眨巴眨巴๒眼睛，三万！月薪三万！抬起十个手指头，看完左手再看右手，她一个财务总监，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八千，加上奖金和福利也才一万。这柏颜公司的一个财务经理就是三万！三万！人家干一个月顶ะ她三个ฐ月！
做什么？当然是冲月薪三万去啦！不过，资本家的钱通常都不是白拿的。唐诺坐正身子，换了个位置，到柏颜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她问，“你们公司的财务经理主要负责些什么？”先弄清楚点工作性质再那啥啥比较好。
唐诺冲她笑了下，点头，然后问，“柏颜来了吗？”这女人她认识，本地商业圈里有名的泼辣人物。
那女人撇了下嘴，没作声。
“唐诺！”柏颜叫住唐诺，左手把碗端得更紧，连右手也忍不住曲了起来，掌心里仍残留着从唐诺的脸上拂过去时的感觉，心蓦名地紧揪，手疼，也心疼。她看人，喜欢看眼睛，那是人心灵的窗口。可是此刻，她在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受伤，在那意气风发的人身上看到เ狼狈。“对不起。”那一掌下去，发泄了她的愤怒，提醒了唐诺不该，却伤了唐诺。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一巴๒掌下去侮辱到的是对方的自尊和人格。
“马护士，还有事吗？”柏颜的声音依旧平缓轻柔，像和煦的春风。
唐诺立即上前把柏颜扶住，“没事吧？”让你逞强，撞疼了吧？
死撑！唐诺翻了个白眼，把柏颜扶回床上躺下。她将柏颜安顿好，才向柏颜的额头看去，这下可好，柏大美女的额头上挂出两道彩。额头中间的那ว一处还好，只是撞红了，额角的那处撞得特狠了，肿了个大青包不说，那颜色是青灿灿里透着血丝。唐诺没好气地白了眼柏颜，“叫你逞强！等着，我去问护士拿点化淤的药来。”这高烧刚退又连着把头撞了，你也不怕把自己弄成傻子呀？
“你别来了。”唐诺赶紧说，“人家是嫂嫂的好朋友，又不是你的，你这么เ急冲冲地跑过来，不怕嫂嫂误会啊？”她是怕柏颜看到她哥哥和嫂嫂在一起难受。唐诺觉得自己้有点胳膊肘往外拐。
唐钧马上软下语气赔笑，“我这不随便问问吗？财务上的事情你作主，你作主。”干咳一声，挂了电话。
“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明天我买菜上你家煮凑个伙吧。”唐诺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是突然想起随口一提似的，她悄悄地扫了眼柏颜，怕柏颜拒绝不好下台，忙又补充了句，“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柏颜深深地吸口气，把浮动的情绪压了回去，抬起头夹菜，一眼瞟见唐诺正一脸愤慨地咬筷子。她怎么了？“唐诺，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柏颜在想明天要不要请唐诺出去吃饭，毕竟她的厨艺真的不是很好。
“死开。”秦鸿燕一巴掌拍在唐诺的手上，斜眼含嗔地睨着唐诺，“我跟你熟吗？”
唐诺眨了两下眼睛，她没说要去四姐那里住呀！
“柏颜的。前几天她请我吃饭，问起你的情况，我随口提了下，没想到เ她倒记在心里。昨天把钥匙送到我这里来，说她有套房子不常住，可以先借给你住。租也行，租金你自己看着给。”
“也许。”唐诺咬咬嘴唇，犹豫了下，说，“大姐，你先把钥匙给我，我得找她问清楚再决定住不住。”这柏颜把自己的房子让给她住是什么意思呀！拨下柏颜的电话，柏颜接了电å话，“喂。”低缓的女声，轻柔细腻透了点微冷，像初ม秋时节的冷风，吹在心里很是舒服。她承认，柏颜的声音很有一种迷人的磁性。“柏颜，是我。”握住电话，唐诺没来由地觉得紧张，“那个，你……你把房子让给我住是什么意思？”
唐诺接过钱，坐在柏颜的面前，拿起一叠钱，“刷刷刷刷”当场数起来。
就在柏颜这一闪神感慨唐诺数钱的功夫，唐诺已经把钱数好了，并且放进包里，收好票据本和印章，将包拉上，“走了，不用送。”说出的话干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