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力不济,水火刀又短又小,而且不能持久,马上便会融化,自是要战决。手指一动,水火刀的刀刃已微微陷入无心皮肤,却又是一怔,心道:“不对,雁某好男儿,这牛鼻子救了我,这般暗算他,实在不算好汉。”
雁高翔心如死灰,暗道:“罢了!教主,不是我不给你报仇,只是……只是……”方才自己明明有机会杀了无心,若是自己的两ä个师兄,他们肯定毫不犹豫便下手,可自己偏偏下不去手。机会惟有这一次,他也知道无心机变百出,吃过一次亏,绝不会再吃第二次了,要杀他已绝无可能。而自己要杀无心,这牛鼻子定不会饶了自己。
竹山教虽是邪派,但雁高翔的声音正气凛然,并不带半分邪ิ气,宗真暗暗称奇。鸣皋子是名门正派,雁高翔是左道妖士,偏生一个行事诡僻阴险,另一个却光明磊落,倒似倒了个个。他受伤极重,可是耳聪目明仍一如寻常,听得出鸣皋子正在喘息,内息已有散乱之相,而雁高翔底蕴深厚,心中ณ一宽,心道:“这雁高翔虽然远不及鸣皋子,可这时候定不会输。”一念及此,心中却又翻了个个ฐ,暗道:“这雁高翔用的终是邪ิ法啊……”
水火刀是以内息将酒凝成寒冰拔出葫芦口,他本以为ฦ定然来得及,可是六丁六甲来得还是太快,不等他拔刀,当先的甲子丁卯二人左右合击,两人手臂如铁闩,一上一下,拦腰向雁高翔打来。若是打实了,只怕雁高翔这人也要断ษ成三截,可是刚一击中,雁高翔的身影已如一缕青烟,甲子丁卯二人手臂一挥而过,居然打了个ฐ空。他二人大吃一惊,身后有人喝道:“吃我一刀!”
宗真摇了摇头,道:“东华真人不曾说过。”心中却是一紧。
无心点点头,道:“是,只有嫡派正宗才学得到。”他的话音有些苦涩,自是说自己没学到了。
那大汉道:“怪不得有这等好酒,不愧彭泽遗风。”他拿起葫芦递给陶德业,又道:“陶东,给我打上一葫芦酒,就是你喝的那种。”
那大汉笑了笑,道:“果然不错。”这汉子脸上带了笑意,样子倒也不那么怕人了。陶德业接过银子,只觉入手沉甸è甸的足有七八两重,心中ณ大喜,道:“客官你先随我挂个号,随后我就叫浑家捅开火,给客官开上一小桌如何?”
那姓古的使这等招数,自是宁可两败俱伤,也不愿落在无心手中当人质。这一掌下去,那姓古的已软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无心受伤亦复不轻,但见五明被尸居余气七杀阵困住,眼看便要被柳成越捉住。他心急如焚,暗道:“宗真大师还来不来了?”正想着,却听得柳成越喝道:“无心,你真要宁死与我作对么?”
符纸一按到地上,空中起了一道闪电å,映得大殿中都一片惨白。柳成越心中ณ怒起,暗道:“该死的小杂毛,又要用幻术了。”他见过无心施法,知道这小和尚功底不浅,却还不足以驱使如此巨大的雷电å,多半又与竹林中一般是幻术吓人了,沉声道:“别理他!”可是话音刚ธ落,却嗅到一股硫磺之ใ气,这道闪电“哗”一声巨响,竟然将屋顶劈破了一个大洞,正落到柳成越和二宝头顶ะ。柳成越大吃一惊,手一抖,黑伞急旋๙而上,但见这道闪电如金龙夭矫,正击中伞顶ะ,仍然落下。他心知不好,双足疾弹,“砰”一声巨响,闪电å已击中横梁。落下地来,定睛看时,只见横梁已断成两ä截,二宝与铁ກ希两人都摔在一边,也不知生死。这横梁是用数尺见方的山木削成的,极其坚硬,竟然也被闪电劈断ษ,那ว这闪电定非幻术了。柳成越心道:“小这杂毛竟有这等本事!”可眼角瞟去,却见无心面白如纸,嘴角带着血丝,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柳成越又惊又怒,喝道:“小杂毛,你不要性命了么?”
五明此时低声道:“胜军寺已是危若累卵,只怕这数代清誉都要毁在我手上。丰ถ干,你说如何是好?”
这是八叶莲华咒。随着五明的咒文,那尊近五十斤的不动明王像开始慢慢转动。丰干看得大为惊奇,道:“师父,这……这会动的!”
那些僵尸没有出现,周围却多了七点碧火,蓝幽幽地不住闪烁。雨仍是很大,但这几点碧火却似丝毫不受影响。无心已盘腿坐在地上,泥水沾得他浑身都是。他左ุ手持剑诀立在胸前,右手的长剑拄在地上,那几点碧火如恶兽的眼睛正慢慢向当中逼近,只是到เ了三四丈外又停住了,仿佛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壁垒。听得莎琳娜的声音,他低声道:“这是那妖人的阵法,你们快走,我挡不了他多久!”
不知何时,竹林已经浸ฤ在一片白雾之中。雾气浓得如同棉絮,几乎要凝固起来,隔得几步便已看不清了。莎琳娜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看了看,只是那ว罗盘不住地打转,根本指不了方แ向。她道:“无心先生,该往哪儿走?”
柳成越说话总是慢条斯ั理,这一句话刚说完,身后忽的一声响。他哼了一声,心知定是那两个暗算铁希之人还要挣扎。只是那ว二宝是九柳门中的八叶长老,也是现在的九柳门除门主以外法术武功最高的几个之一,那两人已经中了二宝的九柳追心术,越挣扎只有越痛苦。他微微一笑,向铁希道:“铁ກ先生,我这儿还有九柳回春膏,不知于你有没有效用……”
铁希心中一沉。他心口也真如生了一株植物一般,周身无力,便是慢慢走也没力气了。他叹了口气,道:“柳先生,你要如何?”
赫连午见铁希身形如电,跃起后竟然可以悬在空中,心头又是猛地一跳,暗道:“这妖人到เ底是练什么เ武功的?”他只一恍惚,铁希已跳上楼来,竟视赫连午如无物,一把抓向他身后那人。他心头火起,不觉腾起豪气,心道:“好大胆的妖人!”正待抢上前接过,哪知铁希身体一弯,蛇一般绕过赫连午,一手仍然直直抓去,赫连午连手都不曾抬起。
铁希见过军中所用的火铳,但那ว些东西大多又重又大,根本不能随身携带,他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人的火铳竟然精巧如斯,闪也闪不开,当胸应声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如箭,直射出来。他被打得身子一歪,倒退一步,一咬牙,正待再上,那人衣篷忽地一闪,又是轰然一声。铁ກ希连中两子,被震得倒退了一步。他本已站在楼板边缘,这般一退,一脚已๐落到外面。
难道是听错了?
虽然临出时师父曾交待过,尽量不要惹事,遇事忍让为先,但师父同样说过,习武之ใ人,以行侠仗义为ฦ本。如果有歹人在干什么不公不法之ใ事,而赫连神剑的弟子袖手旁观,不免有违侠义的作风。
柳成越心中的石头此时才算真正放下。宗主还让自己做事,那便是原谅了自己这一趟失利ำ。他心中感激道:&1dquo;๙多谢宗主不罪之ใ恩,属下定不会有误。
柳成越的身影刚消失在黑暗中,从轿后一丛芭蕉后闪出一个人来。这人是捕快打扮,腰间插着一把铁ກ尺。走到轿前,看着柳成越的去向,道:&1dquo;师兄,我已探明了,老祖之碑确在卢溪。那儿现在为苗人所居,名叫风云寨。
他还没喊完,雁高翔身形一抖,左掌已向他当胸击来,言绍圻正在欢呼,突然气息一滞,大吃一惊,忙不迭将铁尺去挡,雁高翔左掌一勾,两根手指已勾住他的铁尺,右掌早挟风雷之势当胸袭来。言绍圻铁尺被他锁住,眼见这一掌势不可挡,喉咙里的半截欢呼便已吐不出来,要逃又已๐来不及,满腔欢喜早扔到เ爪哇国去了。
无心收回指来,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雁高翔横倒在地,他的哑穴倒没被封住,喝道:“呸!雁某堂堂好男儿,哪会被你们两ä个卑鄙小人打倒!”
他口中的“达鲁花赤”自然是指辰溪县达鲁花赤。能破了这桩案子,湖广行省左平章田元瀚自然会嘉勉辰溪县办事得力,不用说是辰溪县的达鲁花赤了。无心摇了摇头,叹道:“人说捕快是鹰犬,你也真是鹰犬习性。”
无心摇了摇头,道:“你说的也没错。唉!”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了,已能看清是四个人。言绍圻将女子放在地上,道:“姑娘莫怕,有我在呢。”虽然这女子晕过去,这句戏台上英雄救美时常说的话却仍是要说的。
那人道:“是为不是,不是为是。”
“九柳门弟子入门时都只刺一片叶,随着在门中ณ地位升高便加刺๐一叶,门主有九叶,那是最高的。这人刺了七片叶,已是个ฐ护法身份了,居然还是难逃一死。”
无心道:“这野地里,把他埋了便一了百了。”
高金狗一怔,道:“毒龙潭?没听说过了。”这辰溪县方แ圆有数百里,又是崇山峻岭连绵不断,到处都是深潭巨壑,他也不知这毒龙潭到底在哪儿。这小道士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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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像大病一场,但此时却又神采奕奕,宗朗大吃一惊,心中寻思道:“这小和尚……小和尚真修到这等境界么?”他记得的宗真仍旧是七十多年前的小和尚,虽然此时的宗真实在也已百岁上下了。
宗真喝道:“是非纵然时时颠倒,但人心不可颠倒。师兄,一误七十年,该回头了!”
无方正在收拾包裹,听得无心这般说,点头道:“道友说得甚是。师父,除魔卫道,是我佛门本份。”
无心一把抽出长剑,厉声道:“大师,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เ障,我只知不论是何门派,为人处世,应当堂堂正正,大节不亏。小和尚方才救了我,我要是不救他,那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僧人站在他身前。这少年僧人右手持着根禅杖,左ุ手两根手指夹住剑身。无念浑身都在抖,突然扔了剑,跪在地上。这时无方的禅杖已刺了下去,小青出一声惨叫,拼命踢打着地面,但无方的禅杖将她钉在了地上,她也根本挣不脱。
少年僧人摇了摇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ว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说的。无念,你纵然有舍身之ใ意,但挟泰山以北海,是不能也,又能如何?”
“这螭龙咒布得很密,我虽然强行攻破了一个缺口,但并不能将它完全破开。你们快走!”
无念不知无心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想了想道:“今天是九月十六。”
那人脚步很是沉稳,在供桌下也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从那人踏出的步子来看,此人大有本领ๆ,每一步踩出都有龙象之威。从大门口到供桌,不过十几步,那ว人走得不紧不慢,无心在供桌下却几乎都感到了地面的抖动。他不由将手按在剑柄上,手臂运足了力量,那ว柄精钢长剑像是猛虎在柙,只消一碰便会脱鞘而出。
所谓大日如来金刚剑,乃ี是五台山密宗代代相传的秘剑,此剑之威,据说可以破魔击邪ิ如覆掌,但正因太过刚猛,使出来玉石俱焚,密宗各家大多封存不用。佛门本分显密二宗,中原释家多属显宗,惟有五台山禅寺却多为密宗。无心以前在师门曾见过前来切磋的五台山伏魔寺僧人现过密宗破魔八剑,其中这一手大日如来金刚剑给人印象极深,号称“无坚不摧,无魔不破,无邪不辟”一剑击出,连整块巨石都能ม击得粉碎。而这剑在击出时因为ฦ消耗真气甚大,必定要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猛地一口气吐出,其中吸气时发出“唏”音,吐气时又发出“哈”修为深的,吐气时那一声喝真如当头一个霹雳。外面这人出剑时的一喝震得大堂中嗡嗡作响,连梁上灰尘也簇簇而落,修为实已不浅。
好半天,那个正在过磅的中年人才问道。克朗索尼和金翻译来得太突然,他一定摸不着头脑。金翻译连忙走过去,道:“那位是意大利朋友,国际友人,他想看看这儿,你们忙你们的吧。”
中ณ年人点点头道:“看吧看吧,反正也没东西。”他看了一眼克朗索ิ尼,又小声道:“意大利在哪里?是不是也在加拿大?”
他猛地一惊,连大饼也忘了吃了。这副情景,依稀与当初他在胜军寺外所见一般。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神煞么?
也许,师父便在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