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丫头迷惑又有些惊羡的目光下,我上前接了旨,便要随了他去坤宁宫。李公公在前面领路,一面返过头朝我问道:“姑娘在司苑局还习惯吗?”
又听得守卫说道:“公公,皇太孙殿下正在里头!”
我摆了摆手:“我站着侍候便是!”
我佯装不见,迎上他的目光说:“殿下饿不饿,要不要传些宵食?”
她点了点头,便要退下去,又瞧了桌上的药问道:“姑娘,这药凉了,奴婢拿下去热一下吧!”
这一声将他的目光转移过来,他愣愣地看了我半晌。
他听了,并不答话,却是身旁的一个少年忽然插嘴道:“爷不是不喜欢喝干贝粥的么,总是嫌它有些腥味!”
他只是笑笑,淡淡地说道:“先前是不忍拂了你的意,后来也觉得不错了!”
我却笑了笑说道:“大道理谁不会说,天下兴亡,盛衰之理,老子还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透,几百年前的人见了要感叹,如今我们见了也是莫名复杂的心情。只是感慨,却无从改变什么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记得!”
渐渐地,却现景阳宫里的人瞧了我,竟都停了脚步行礼。连着几日,我才想明白,怕是皇上要我照料皇太孙,顺便也给了权,只是这宫里的女官司制甚简单,所以并没有称谓,要论述起来,却像个ฐ景阳宫的“ceo”,思及此,不禁自己失了笑,却又想到如是阁,不知陈伯他们可好,已๐有多日未听见陈伯唤我,以往常立在楼梯上,或忽然听见陈伯在堂前唤道:公子,回来了!?
“我唤了你几声,你却不答理!”他一面坐了下来。
他听了眼睛一亮,忙点了头。于是便给他说了好些伊索寓言,先前他听着寓言里的动物还嚷着:“寺玉,你骗人,动物怎么会说话?”而后却听得入了神,我与他讲了狮子与老鼠的故事,狼与小羊等等,他确是个聪慧的孩子,听到狼与小羊时,露出气愤的表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ฐ叫拔丝!要这样吃!”说着,一边夹了一块,将它过了道凉水,方将连着的糖丝断了,才递给他。他瞧着奇怪,看了看我,才慢慢张了嘴。
“离离,你不一直问我是哪里的人吗?”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因为某种缘由,可知道一些将来的事情!”
我不住地点头,生怕一丝犹豫让她断了盼头。又用手替她拭了眼泪,一边说道:“他一定不会死,只是日后好长的一段日子,你要孤孤单单地等着他,等他出来,执你的手陪你过更长的日子。”
灵儿一听,脸更红了,又羞又恼地直跺了脚。
叶离离笑了一下:“是呀,寺玉晚上要不要一起来玩?”
我也不在意,只顾随小二去房里。
“这开春的天气,夜里天寒地冻的,睡地板我会着凉的,娘子都不担心吗?”
我却朝朱瞻基说道:“刚才二王爷来了,不知道是否还在?”他听得方愣了愣,却又笑了说道:“也有几日不见二皇叔了,一并见了吧,日后要见的时候却不多了!”
我听得,不禁看向他,他却是不在意,便要进去。瞧朱瞻基肯定的模样,二王爷这回怕不得不往乐安州ะ落藩了。
李公公却说道:“二王爷已经走了,只是娘娘好像有些不适!正闭了眼歇息”
又看了我一眼,我瞧得明白,忙先进了殿中。皇后正靠着卧榻上,脸色有些苍白,我忙上前去轻声唤道:“娘娘?”
她却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睛,我不禁又唤了一声:“娘娘?”
皇后却还是纹丝不动,我才瞧得不妙,忙跑了出来,朱瞻基还候在殿外,我慌张地朝他喊道:“娘娘好像昏过去了!”
他听得脸上也失了色,一面要冲进殿中,一面朝李公公吼道:“还不快传御医!”
御医在帷帘ຈ外替皇后诊脉一番๘,脸上却是一丝忧色。我在一旁看着只觉不妙,果然御医将皇后的手轻轻搁进被褥中,一面起了身朝外头走去。
朱瞻基忙跟了上去问道:“御医,皇祖母的身体?”
“娘娘是忧虑伤脾ຆ,肝木忒旺!”御医慢慢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可有大碍?”我不禁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依旧沉重,继续说道:“娘娘肺经气分太虚,头目不时眩晕,精神倦怠,四肢酸软!”
我听得只觉迷糊,不禁打断道:“御医,你只管说如何治便是,这些医理我们听了也不明白!”
那御医听得,直被我的话堵得呛住了,半晌才说:“我开了药方แ,先按了药吃上几日!”
朱瞻基听了,忽然厉色道:“吃了药如何,你再这么เ含糊其辞,还要不要你的脑袋!”
御医听了,脸上方变露了几丝恐慌,急忙答道:“只是暂且缓住病情,至于能否康复,还得看娘娘的造化,只是不得再忧思过虑,否则要加重了病情!“
我听得心下一凉,只怕娘娘的病一时难以好了!一面看了那御医,不禁有些气恼,真是什么เ人得什么人治,这会功夫还说些晦涩难懂ฦ的话,不禁抬头看了朱瞻基,他的脸上是一阵阴霾。
这时听得殿外传来通报。
“皇上驾到!”殿上的人还未来得及上前行跪礼,却见皇上有些慌张地赶了进来,也不理睬旁人,径直往榻前走去。朱瞻基便要上前,我忙拉了他,一面摇了摇头。皇上在榻前看了半晌,才出来朝御医喝道:“娘娘得的什么เ病?”
御医也被他喝住了,愣了半晌才说道:“回禀皇上,娘娘,娘娘是忧忧忧虑伤作脾脾”
我听得不觉头疼,又见皇上脸色更加难看,而那御医又是吓得更说不清楚,不禁脱口说道:“皇上,娘娘是思忧过甚,伤了身子!”
皇上看了我一眼,又吼道:“又是思忧过甚,这已是老毛病了,怎么今儿犯了?”
殿上的人听得都噤了声,皇上眼中一阵寒光,忽然朝李安问道:“刚才可有人来坤宁宫?”
李安忙站了出来,哆哆嗦嗦得答道:“刚,才才,二,二王爷来,来过!”
皇上听得额上青筋暴出,脸上神色更加难看,忽然一拍身旁楠木桌,直将桌上的茶盘震得泼出茶水,又听得砰地一声,一只瓷杯都落了地上碎成了一片。
龙颜大怒,每个ฐ人都屏气噤声,不敢出一丝声响。半晌,却听得朱瞻基说道:“皇爷爷,还是让御医替皇祖母开药吧!”
皇上方醒悟过来,直朝了御医吼道:“还不去开药!”
御医兢兢战战地退了下去开药方。
皇上又坐回了榻前,静静地端详着皇后。
殿上的人都退了下去,我也悄悄地出了殿门。朱瞻基随了我身后,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殿内,不禁说道:“娘娘的病真的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