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一旁的徐知常转向漻清,拱手道:“陛下,汉王必是因为对削藩一事有所不满,这才起了大逆不道之心。”
之后漻清不顾徐知常等人的劝谏,执意在新า政引起的轩然大波尚未平息之时,就下旨ຈ削藩。
当日天子拂晓便自斋宫起驾,从昭享门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便从左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庄严肃穆的祭曲声中,一身礼ึ祭道袍的维泱悠然举步,踏上长阶,领天子及百官进奠行礼。但见他罗袖飘飘,仙姿绰约,似欲凌空飞去,参祭众人虽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便后患无穷,却人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一边自惭形秽,一边心内暗赞:“真乃仙家本色!”
漻清登基不久,初次祭天,语带兴奋地对维泱道:“师父,我方才秉过上天:今年五谷丰登,政务通明;惟有黄河泛滥,百姓受苦甚深。我请昊天上帝及众神庇佑,明年需得风调雨顺才是。”
漻清声音闷闷地道:“师父算得真好。却不知能否算出弟子在想些甚么เ?”忍不住心中ณ重重跳了几下,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十分矛盾。
维泱道:“为师终未晋神列ต,路人的想法,自然容易测出,”他轻笑叹道,“清儿却并非路人。”
殿中那王服青年似乎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似的,微笑着开口:“稀客稀客。二皇弟,列将军,一别多年,无恙否?今日重逢,予甚喜之。”
二皇子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怒道:“废话!我看你是死到临头兀自不知!我问你,父皇是怎么驾崩的?”
…
…
…
我死了么?
漻清睁开双目,只见维泱俊美无匹的笑颜便在眼前。
果然死了。漻清复又闭上眼睛,满足地叹息一声。
若是一睁眼就能看到师父,那死了也不错。
不知是只有第一眼呢,还是以后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เ?漻清心里犹豫起来,好生难以决定是否要再看一次。
万一是前三眼才能看到,我刚才岂非已然浪费了一次?不行,剩下的两ä次,定要省着用。
正想着,维泱悦耳的轻笑声响起:“清儿…又在胡思乱想甚么呢?你还活着,睁开眼来瞧瞧。”
活着?没死?我还没死吗?“骗人!”漻清撇嘴。没死怎能见到师父?!
这时他听到三、五声压抑的轻笑,似是各属不的。
好吵。他皱眉。忽觉有人伸手轻按自己眉头。这个温度…绝对!绝对是师父没错!
为何死了还能感觉到เ温度?看来死亡很幸福嘛…难怪不见一人是死了复又回来的…
维泱的声音道:“还痛吗?不会吧,为师已将你痛觉尽数去掉了啊。”
是吗?师父真好…咦?鬼本来就无痛觉的吧?为ฦ何还要师父帮忙方能去掉?
漻清疑惑起来。难不成我真的没死?这么一想,生平的记忆,操水般轰然涌进脑中。
漻清“啊”地一声叫出来:“师父!”倏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是维泱的笑脸。
没错,那肯定是维泱的笑脸!
天下间更再无一人,可以笑得高洁如斯,温文如斯ั,绝美如斯。
“我都快死了,为ฦ何你还笑得那么开心?”漻清抱怨道。双目却一瞬不眨,狠狠盯着维泱,似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๑在心中。
此刻他一点儿也不想问维泱,这些年来去了何处。
只要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这才是最重要的。
维泱伸手轻抚他双眼,忍不住低头,在他眼皮之上各亲一下,笑道:“这样瞪着,不累么?”
漻清身体一僵。
半晌问道:“为甚么亲我?”
维泱忍笑道:“因为你可爱。”
漻清继续僵硬。
想起自己伤势,怯怯问道:“我这个样子…怎还会可爱?”非常懊ิ恼,现在连一根小指头也动不了,否则早ຉ将自己้的丑脸遮起来了。
维泱笑道:“色相,皮囊而已。为师并不觉得你现在这个ฐ样子,与以前有何不同。”
漻清听他如是说,心头的喜悦直欲振翅飞出。笑着笑着,双眼弯成月牙:“师父,清儿现在浑身无力,但是很想,很想像以前那样,在师父身上蹭蹭。师父可否帮个忙?”
四下呛咳声一片。
这时漻清才有空转过眼来,看看余人。
“咦?徐卿,赤卿,商卿?你三人怎的仍在此处?朕不是早交代过后事了吗?遗诏卿等也拿了,还留在此间做甚?都出去候着,该办甚么的赶紧办一办。等朕崩了才做,不嫌太赶吗?啊,还有澈儿!嗯,澈儿。啊!澈儿你最重要了,你赶紧跟他们去做那件事,迟恐不及!”
“…”徐知常愕然。有…这样的吗?
“…”赤箭大惑不解。为甚么迟恐不及?
“…”子澈一头雾水。…甚…甚么…
还是商陆反应快,双臂一伸,推着他们就走了。
“皇兄…”子澈兀自挣扎,商陆坚决地用力将他拽出去。力气挺大的样子。一点看不出来是文弱书生。
漻清眼见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满意地笑了,轻唤道:“师父…”
维泱叹息一声,将他上半身轻轻托起,贴在自己胸前。
漻清满足地吸了口气,道:“师父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维泱失笑:“为ฦ师以为早将自己体味修掉。我认为你闻到的是衣服和残留แ皂角的味道。还是你想说为ฦ师修为不够?”
漻清“呵呵”傻笑,并不答话。幸福地眯了会眼,问道:“师父,我还有多少时间?”
“约摸还有两刻๑钟。怎么,”他低下头,柔声问道“清儿想做甚么เ?还是想去哪里?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