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浓道:“麻帅的这三步棋,步步都是绝棋!”
两人大笑起来。
白玉楼ä笑了:“你?凭你的德性,八辈子以后吧。”曲宝蟠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狠狠地撕吃起烤肉来。邱雨浓在喝着木碗里的水,道:“听说,马能听懂人的话。不知曲王爷信不信?”
曲宝蟠一怔:“什么意思?”
麻大帅对着身边的卫兵一摆头,卫兵从桌上取过一张纸和一盒印泥,走到站笼边。“看好了!”麻大帅道,“这是一份为本帅寻拿汗血马的生死合同,你只要在合同上盖上手印,不仅鬼手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เ汗血宝马?”
“你怎么没死?”
白玉楼道:“要是我骑上了一匹汗血宝马,还值一块银洋么?”
“所以这会儿你一定在想,今天该是你的死期了?”
白玉楼道:“你是说,你和我,会在这儿交上朋友?”
“你是套爷的马,叫魏老板?”
“你叫宝儿?”
“马死了,还会活么?”
“咱们再好好看看,是魏老板么?”
灯草叫起来:“你这不是害我么?我要是再把马送回鲍家庄,不就是送死去么?”
赵细烛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逆光里显得既瘦弱又固执……
风筝顶着风走了过来,在风车面前摊开了手掌。
掌中两枚空弹壳。
金袋子一惊,酒已是吓醒了一大半,一边掏枪一边问着黑暗:“说话的是谁?”
郎爷冷声笑了下:“打死了又活过来的人,不就成鬼了么เ?”
“等等等等!”曲宝蟠又忍不住开了口,“别数你的马肋骨了,还是我替你往下说吧!听着,要识千里马,办法有得是!马尿射过前蹄一寸,千里马!腹下有逆毛刺๐手,千里马!眼中看人叠成双影,千里马!口舌有红光透出,千里马!——还想让爷往下说么?”
鲍爷的气不打一处来了:“好不让脸的主!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学问,敢跟我鲍爷打个赌么?”
离开天桥估衣铺摊的时候,赵细烛的一身宫里打扮全都换了:肩头耷着个马褡子,头上戴着对了!图的就不是个字!这字真要是字了,那ว还是您的命么?”
一个ฐ水淋淋的“一”字刚落桌,摊主的脸色就变了!
风车道:“我也记得,爷爷是带着这只马铃离开山谷的,回来的时候,他的一条手臂不见了。”
如果说,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么,布无缝是决然无法回避这种痛苦的。对于一个跑江湖的男人来说,回避痛苦,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索望驿重声:“坐下!”赵细烛狠狠心,在索望驿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道:“开枪吧!我爹说过,死在枪下比死在刀下好。”
“大清亡了,还有大臣么?还有奴才么?”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从隔壁的门边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两姐妹回脸看去,看到的是一双大靴子,一条皮裤子,一只垂着的胳膊,一张歪着眼睛看人的疤脸。
风筝道:“你不像。”
赵万鞋抬起泪脸,摆着手:“不不!皇上创下的家业,有多难,奴才知道哇!奴才不能要皇上的一丁点儿东西!”
溥仪摇摇头:“不是写字为生,是画画ฑ为生。”
高个太监骂骂咧咧地把干草打开,给槽里倒了水,对汗血马道:“别耽误爷的功夫,快吃吧!吃完了,爷好把铁罩子、大枷板给你套上!”
“别别ี别,”矮个太监拉了高个太监一把,笑道,“真饿死了这匹汗血马,洪公公饶不了咱哥俩。你忘了,洪公公说,只要这匹马能活着让人牵走,就赏咱们俩一人一锭官银么?”
“浑帐!”洪无常大怒,“来人哪!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推出去斩了!”
“赵细烛!”赵万鞋重声喊,“还不快直起腰,拍下宝相!”
“这话你说对了!”
没等曲宝蟠清醒过来,布无缝已经牵着魏老板,慢慢向着黑暗走去了。
“曲王爷!”索望驿逼视着曲宝蟠:“你笑得太早了!如果我把发生在汗血宝马身边的一切都告诉了你,我想,你再也笑不出来了!”
曲宝蟠想了想,道:“好吧,三天后的晚上,我在马神庙等你!”
“狗越是被打得狠,咬在嘴里的骨头越是不肯放下。当太监的,要是改了这狗德性,世人也就不会仄着眼看咱们了。我说细烛,你也别胡思乱想了,等你养好了伤,赵公公向皇上告个一天假,你陪我去宫外听场戏。对了,你不是说,你在天桥听了场傀儡戏,戏名叫……叫什么เ来着?”
天桥木偶戏场的戏牌子上,依然是两行大字:
驼背公公领了银子,披散着满头白发,回脸看了宫里最后一眼,叩下个响头,向着宫门外踽踽走去。赵细烛的眼里浮满了泪水。他知道,这样的情景,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轮到他自己了。
“各位公公,”赵万鞋的嗓子有些哑,眼睛红红的,“有谁身边带着钱的,捐几文出来,昨天放归的公公,投河死了五位,尸身还在河里泡着,等着雇人打捞哩。”有几位公公停下扫帚,摸出钱放进盘子。赵万鞋走到赵细烛面前,看着他的脸,低声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病了?”
鬼手笑:“我说赵细烛,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她一把扯下挂在赵细烛腰里的“尿筒子”,举着道,“虽说你腰里挂着这么根太监解手的尿筒子,可你闻闻,使过么?虽说你瞒着人偷偷给自己刮胡子,可你摸摸自己的下巴๒,扎手么?”
赵细烛脸苍白起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手道:“我是鬼手!”
赵细烛夺过镶了铜皮的尿筒子,挂回腰间:“听着,鬼手!这不是你的木偶,你的这双鬼手别碰它!”他快步朝前走去,腰里的“尿筒子”在胯边一甩一甩的。
鬼手乐得哈哈大笑,大声道:“赵细烛!我可什么也没看见!你继续做你的太监吧,一辈子别再做男人!”她追上赵细烛,逗趣道:“其实,我替那些做男人的着想,做男人有什么好?七情六欲,多折腾人哪?像你这样,做了个ฐ太监,从此清心寡欲了,多自在哪?我要是男人,也和你一样,一刀……”
“别说了!”赵细烛再也忍不住了,苦着脸道,“你走吧,别和我这个太监走在一起!你走吧!”
彤云密布,起伏的骆驼岭像犬牙似的横亘着。
山道难行,赵细烛和鬼手走在这通往骆驼岭的山间石路上,手里都拄上了棍子。两人顶着呼啸的风,身子侧斜着,走三步退两步地走着。
“风太大,找个地方แ躲躲吧!”赵细烛大声道。鬼手艰难地仰起脸来:“这地方连个棚子都没有,哪躲啊?”
“去天山,是这条路么?”
“去天山的路有千千万万条,都说这条路是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