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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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梁艳芳正在看电视,他也顺便瞟了一下电视画ฑ面,说的是康熙微服私访故事。他拨通了汪吉元的手提电话。他想汪吉元肯定在外面,不在家。一问,独臂英雄果然在局里部署调查假烟的案子。于江波问他,晚上几点能ม回到家里。汪吉元告诉于江波,晚上1้0点钟他无论如何要回家的,因为ฦ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汪霞要打电话过来,他说啥也要到เ家里,否则女儿就要“开除”他这个爸爸的“家籍”了。

于江波责备说:“一听到工ื作,你这同志就不顾一切了。等着我,我准时赶到!”

“衣总,你还是放宽心吧。阿英姐定会想办法救阿姨和小虎回来的。”

“你难道不知道江湖凶险诡秘?再加上这次不同往日,根据这帮家伙狮子大开口的情形看,不像我们以前打过交道的小团伙。我们好像被w国最强有力的团伙盯上了。所以,我怕阿英出危险呀。”

于是,老板把钟祥元带进了有套间的豪华包厢里。随后,酒、烟、茶、糖、瓜子、凉菜等上了一桌子。随后又派来了气质最好、脸蛋最漂亮的任小姐。“钟็区长!来!我敬你一杯酒!”

“钟哥,你为人民、为共产党拼着老命干了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栽倒在了姓衣的那个王八蛋的手里,可共产党的市委竟然还听他的摆布…来吧,钟็哥,你就放开手脚一次,真正的、美美的做上一回男人…”

“说吧,程市长。”

“覃安平来电话了,说中ณ组部考查组的同志已到เ金州市了,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和管行政的李子一副秘书长陪同来的。阵势还不小哩,近二十号人呢。”程忠杰说。

覃安平是金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于江波来大平县之ใ前,就安排了接待中央和省上考查组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定具体的时间罢了。按常规,提拔一个副省级干部,中组部的考查组一般是不会到地区一级来考查的。这里有两个ฐ因素,一是于江波本身就是副省级干部,是全省十四个ฐ地市领导中包括省城市委书记在内的两位省委常委之一;这二是如果于江波到เ了省委,很可能是省委一把手。就因为这些原因,中央考查组才可能来金州ะ市。但于江波不这么认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朝“省委书记”这边想。他想这些做法本身就有悖于常理,考查一个省委副书记的人选,用不着中ณ央来人一竿子插到底,直接到地方考查。他想,可能这中间出什么เ问题了。这个问题很可能是有人不希๶望他去省委工作。不希๶望去就不去吧,金州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做完呢,这也是他这次避开考查组的原因。想到这里,他还是决定在考查期间不露面的好。

“程市长,”他说:“我的意思是你告诉家里,先让考查组看材料,找最近市委发的文件、指示、报告一类的材料。看完材料带着他们看市๦容、看引水工程、看市๦场、看物价等等。你呢,一两ä天之内马上飞回来。”

“怎么?”程市长问道:“你真的不照一下面?”

“照什么面呀?我是被考查者,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不好,我说呀,老兄,你就全权代表了。”

“就说你微服下乡了,这之前并不知道上面要来人,可是,他们非要找你呢?”

“非要让我来,我只好来吧。”

“那好吧,于书记,我明天晚上飞回来,我先让家里的同志带他们上引水工程工地。”

“很好。”

“再见。”“再见。”两人同时挂了电话。

于江波早就知道现在的领导都是明星,一出门谁都认识。好在临离开金州ะ市时,他让手下给他准备了一套行头:大礼帽、画夹和假胡子。他简单地打扮了一下,这金州市的市委书记于江波就变成了西装革履、头戴大礼帽、肩背画夹的大胡子画家了。

于江波的打扮马上引起了大平宾馆保安的注意,其实,他在餐厅用餐时,就有人认出了他。此时此刻,大平县委、县政府的四巨头——书记、副书记、县长、副县长正聚在大平宾馆顶楼的房间里认真地观察着于江波的行动呢。

于江波走过马路,一位钉鞋的老师傅叫住了他,要给他擦鞋,雪已经停了。太阳虽然出来了,可街上还是很冷的。于江波说,地上是雪,擦了也是白擦,给我打个鞋掌吧。

钉鞋师๲傅麻利地从小木箱里取出了一双新新的棉拖鞋递了过来,于江波笑笑说,是刚买的吧。

老师傅说:“买了好些日子了,没舍得让人穿,你是第一个,穿吧。”

于江波说了声谢谢,换好了鞋。

钉ล鞋匠问道:“看你的样子是省城来的吧?”

“是呀,老师傅。画画的。”

“噢,是大画家吧,一看就像,到咱们这里来是给县太爷画像的吧?”

“为什么要给县太爷画,就不能给老百姓画吗?”

“你是省里头来的,我这个大老粗就敢说话了,不然,我可是不敢说话呀。”老师傅说着还朝四周看了又看。

于江波马上意识到了什么เ,问道:“老师傅,能ม不能说说,为ฦ什么会不敢说话?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老人又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作孽呀!今年夏天大平银矿出大事了,死了听说有两ä百多号人呀。”

“两百多号人?”于江波吃了一大惊:“县里处理这事了吗?”

“处理啥呀,县里不敢往上头报,为ฦ了压住这塌天的事儿,县里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

“拿这么多钱干啥?”

“堵死人的口呗,一个人八万,两百多死人就得两千多万元。”

“能ม不能说详细点?”

老人又朝四周看了一眼说:“你可千万别往外说,说出去了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放心吧,老师傅,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一个死人八万,我乡下有个亲戚,一家子就死了两个人哪!

他的两个ฐ儿子都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孤老头子了。”

“这钱是哪里来的?”

“你听说过一段顺ิ口溜吧?”

“噢?老师傅,你说说吧。”

“顺口溜挺长的,我只记下了最后几句,后两句就是说我们大平县的,叫‘楚辉挣钱学校化,下岗工人街上爬;政府的债务火车拉,老师的工资贷款发’。”

“政府的债务火车拉?什么เ意思?”

“县上把下面乡镇的工资都扣了,凑齐了赔给死人了。下面的干部ຖ、老师拿不上工资。干部们问题不大,再说他们有的是找钱的办法,可老师们就不同了,老师没办法弄钱是吧?不发工资还不行,因为老师们爱告状。怎么เ办?就贷款发吧。这一下可不得了,银行不给贷,就到信用社ุ贷,信用社ุ的利息高。这不到年底了,信用社别说收本钱๥了,连利ำ息都收不上来…”

“所以,这政府的债务火车拉,就是说债务越来越多了是不是?”于江波打断ษ了老师傅的话问道。

“不错,就是这么个理。”老师傅已经把一只新的掌子钉好了,另一只鞋的底跟一半被磨出了月牙形状,他灵巧的用刀子剃平了,麻利的抹上了胶水。

“你那ว个亲戚叫什么เ名字?是哪里人?”

“叫王老栓,大儿子叫王金,小儿子叫王银,是王庄乡王庄村人,四社。”

“噢。”于江波不能在钉鞋师๲傅面前表现出更多的惊讶。

这下来跟不下来就是不一样,蹲在市委机关里,你只能听到เ顺口溜,而顺口溜的实质你连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化妆跟不化妆也不一样,如果你是市๦委书记,你肯定听不到来自老百姓心底的声音。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才知道了一起重大的银矿事故,他从老人口里还知道了这起重大事故的大致情况:大平银矿的矿石含银量特别的高,因为是非法开采,管理自然跟不上去。只要你有钱๥,只要你交钱,谁都可以采,在哪里采都可以。有一家小矿在滥采时打通了地下水,他们没有采取措施,也不知道要采取必要的措施ๅ,这家小矿在井下丢下了三具矿工尸体后,其他人全都撤上来了,一夜之间,水漫金山,把整个ฐ矿区淹了个七零八落,造成了死231人、失踪116人的重大事故。

于江波简直不敢想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会出现如此特大的事故,更为严重的是共产党的大平县委竟敢瞒着不报。直到后来他实在控制不住气愤的情绪了,眼看就要发泄出来了,老师傅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强忍住了愤怒。

老人说:“不好了,我惹祸了,你看他们来抓我了。”

于江波回头一看,见十几个警察都朝他们包抄过来了。于江波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和老人所处的危险,他立刻低声说:“我们啥话都没有说,我俩都一口咬定。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老人点点头说:“知道了。”

于江波接过老人递过来的鞋,看了看,他大声说:“不错!你的手艺好呀!”

老人哈哈哈笑着说:“我钉鞋已๐经几十年了,要钉不好,全家人早ຉ就喝西北风了。”

于江波低估了大平县的这帮警察了,确切地说,他们不是正式警察,而是合同制ๆ的治安联防队员,还有大平宾馆的保安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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