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吓得缩了缩脖ๆ子，脚๐步匆匆地跑进了店里。
掌柜听她这么说，在柜台里笑了起来，“小姐真是个‘女’菩萨，心地善良。不过如今日子不好过，这样的人遍地都是，真是可怜不过来的。”
这会儿天慢慢暗了，大红的灯笼将偌大的院子映得红彤彤的，看着就觉得喜庆热闹。
“瑜美，看着眼红啦？要是喜欢，你跟秀姨说去，指不定她找更好的师傅给你做的。”一旁一个‘女’子不屑地看着她，笑意融融的的眼神里满是嘲讽，“缎壑楼算什么，秀姨疼惜你，说不定找更好的给你呢。”
早就有人对她提起过，在水一方真正的老板不是五爷，五爷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受人‘操’控。而幕后‘操’纵他的那个人，才是在水一方真正的老板，统管前院和后院。但这种没有根据的胡‘乱ກ’猜测，鱼莹不想信，也不能信。直到这一刻……五爷亲口承认了他的存在。
鱼莹暗叫一声不好，刚想开口。唐九城卧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五爷缓慢地探出身子，表情格外‘阴’沉，眼神凶狠地瞪着鱼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鱼莹摆‘弄’着手指冷笑道，“痛打落水狗吗？见人失了势，从前不敢说的，不敢做的，就都使出来了？这也没什么了不起，润珍出来多年，既ຂ有辉煌的日子，自有落魄的光‘阴’，我不信她会为了这个ฐ想不开。”
阿曼哭着叹了口气，“五爷最近正给九爷的事情闹得烦心，一群舞‘女’叽叽喳喳吵了过来，他发了好大的火，把众人骂了一遍，干脆就辞退了润珍，让她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在水一方。”她说到这里，忽然冷笑着凑近了，小声说道，“我猜五爷不过是借着这事赶人罢了，之ใ前金枝闹过来的事情他能ม不知道吗？金枝在后院那可坐得是头一把‘交’椅，谁能惹得起？五爷也不愿意因为个润珍得罪她。何况润珍年纪大了，体型又不好，如今一‘门’心思的放在九爷身上，客人也不怎么上心，十天倒是有八天没人找她。”
唐九城皱着眉头，“身子往后靠，一动别动。”从地上捡起男ç人甩落的手枪，对着前排的座椅砰砰开了几枪。鱼莹捂着耳朵闷哼了一声，只觉得桎梏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双‘腿’总算可以挪动，她吃力的从窄小的空隙中爬了出来。唐九城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低头一看，只见她雪白的双‘腿’又划出了许多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总有流不完血呢！”
鱼莹看了看他‘阴’沉的脸‘色’，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没出现的时候的确怕了，你出现后我就放心了，凭着九爷的身手，总不会救不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吧？传出去对九爷的名声也不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人了，如果不是你出手干净利落，现在死的就是我们了。”四下里看了看，“埋伏的人呢？总不会就他一个吧？”
金枝得意地扬了扬眉，“我今儿和几个姐妹去商行里买了点东西，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好久ื没见着五爷了，他在吗？”
润珍闻声一愣，脸‘色’苍白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怯弱地叫了声，“金枝姐……”
唐九城的嘴角轻轻勾起，又连续做了几个简单的舞步，见鱼莹生涩的跟上了，笑得更是开心，“瞧，我就说了，这东西就是一种本能，谁都会跳的，怎么เ样？是不是很简单？”
阿曼站在人群里，看着舞池中的两人。九爷的外貌自不用说了，整个上海滩爱慕她的‘女’子怕是能ม排队排到北平去。从前她只觉得鱼莹相貌出众，倒也没怎么惊‘艳’。可如今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一晃，秀丽的身形，冷若冰霜的脸庞，竟像是雨后的梨‘花’，清丽脱俗，高雅皓洁，几乎不像是尘世中的普通‘女’子。
阿曼笑着道，“若我每晚挨几个耳光就能让客人进来，把脸打没了又算得了什么เ？”
阿曼斜了她一眼，“多谢你了，这倒方便了，进去回五爷的话就好，不用再麻烦我说这些没意思的事儿了。”
唐九城往前跨出一步，刚ธ要出头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已经在一旁响了起来，“你敢打下去试试！”
鱼莹一步一步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脸上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若不是这么自然地走了出来，旁人万万猜不到刚才的话竟然是她喊的。
鱼莹看了看她的背影，想着她刚ธ才话里的深意，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曼笑着接话，“你呀，就是这张嘴甜，今天非要把你灌醉了不可，看你还能不能这么เ会说。”又喊了句，“小东子，开一瓶洋酒送过来，今晚我陪秦老板不醉不归。”
过了好一会儿阿曼才松了口气，颇为ฦ感动地笑着对着鱼莹说道，“我没事了，你去必欢那ว张‘床’睡吧，好在她把被褥也都留下了。你不用介意，必欢这个ฐ人很干净的。”
阿曼嗯了一声，疲惫地倒在‘床’上，“帮忙把灯关了。”
鱼莹倒没觉得多怕，那声音像是过年时放的鞭炮，只不过离耳朵近了些。寂静的深夜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车厢里原本昏昏‘欲’睡的人也都惊醒了，都不敢大声说话，憋着气紧紧贴在一起，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别的声音，才逐渐松了口气。
东北‘妇’人尤其不解，还想再问，对面的中ณ年男ç人已经开了口，“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猜不透人家的想法。明白告诉你，人家放到เ哪里都不会饿死，要是你……我看都活不了一个时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睁开，依旧ງ是那副瞧不起所有人的死样子。东北‘妇’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本本分分？”那ว士兵嗤地一笑，“都是些眼红没见识的货‘色’，以为ฦ进了县里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呸……一辈子给人刷马桶吧。”
那士兵倒没注意到大关，斜着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好像唯恐认错了似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缓缓展开了，白纸上墨迹淋漓，似乎是一张‘女’子的画像。鱼莹顿时一惊，急忙往后闪了一下。好在天已๐经黑实了，旁边虽点着几个ฐ灯笼，但给冷风扫得来回摆动，光影明明灭灭的，也看不真切。那士兵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看了两眼就胡‘乱’叠起来塞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你们说，如今县里出了状况，监狱里跑出一个杀人犯，名叫柳长生，身上可是带着重罪的。还有县长的拜把子老哥刘老爷原本要娶的小妾也从娘家跑了，好像是叫……鱼什么的……听说要往省城去呢，那是必然要路过咱们县的。你们若是遇到这两ä个人，可要据实上告，若有包庇罪犯的，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天‘欲’灭我，我灭天。
她简单把脸洗干净，又把头发输成了两条辫子，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虽然身子依然疲倦不堪，但却不敢再留，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往下走。没走多久，就看到เ山林中出现了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她料想附近应该有人生活，这条小路就是上山砍柴时踩出来的。
鱼莹听到这里，低头想了想，忽然说，“你这些天没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金龙点了点头，“我哪儿敢回来？一直在外面东躲*โ*。我最初那两ä天还没想明白，后来一想，马经理是知道我底细的，总不能一直东躲**下去吧？我就想着不如主动找他认错，最多挨一顿打，总比这么逃下去强。”
阿曼笑了笑，“还算你小子聪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道理你竟然用了两天才反应过来？”
金龙嗯了一声，“我想明白了之ใ后，就琢磨着事不宜迟，再这么เ耽误下去，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也说不定，于是想也不想的往在水一方走。半路上看到马经理的人，我正想着上去说几句软话，竟然看着他们直接掏出了枪，似乎想要直接解决了我。我一看，脑子里顿ู时空了，转身就跑，头也不敢回。好在那里是闹市，他们起初还开了两枪，后来不知道给谁制止了，我猜若是真打伤了人马经理也难收拾那个局面。我一看，就只往最热闹的地方แ跑，竟然好死不死的就这么逃掉了。”
阿曼微微一笑，“难得你脑筋转得快，生死之间还能ม想得这么明白。”
金龙道，“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又找了个ฐ僻静的地方躲着，心里不禁嘀咕，我就算偷听了几句话，马经理最多打了我一顿就是了，怎么竟然要杀了我？难道是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仔细一想，会不会马经理的那个电å话，说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虽然没听的特别清楚，但马经理不知道啊，他以为我听了他的谈话内容，为了掩人耳目，想要杀我灭口。”
鱼莹想了想，忽然问阿曼，“我刚ธ来在水一方没几天，所以也不是特别ี了解，怎么马经理的权利这么大吗？竟然还调得动杀手？”
阿曼深思了片刻，“说真的，我虽然在在水一方多年，但对它的运作也真是不太了解的。之前养打手的事儿我是知道的，为得是防止舞‘女’们胡闹又或是有人过来砸场子，但杀手……真是从没听说过。何况五爷虽是面上的大老板，但大事小事都仰仗着马经理，所以很多事情，我猜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鱼莹点了点头，“金龙，你继续说。”
金龙想了想，“当初我也想到เ了这一点，马经理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调来那么เ多人追杀我？我怕给人抓住那就真要没命了，因此就这么เ躲躲闪闪的过了好几天。直到刚才听说德福楼发生了枪战，据说是五爷宴请火龙帮的人，然后九爷领着人过去了，直接把火龙帮的老大当场灭了……”
“啊？”鱼莹惊叫一声。
阿曼也被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没听错吧？”
金龙摇了摇头，“哪会错呢？我听到เ了这消息，就像是海面上就要溺死的人，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九爷是五爷的亲弟弟，是上海滩出了名的人物。若是他说句话，或许马经理就能ม放我一马也说不定，于是我就趁着夜，跑回来了，原本没想到能ม碰着你，还想和阿曼姐商量一下，借着她的嘴通知你，好歹让你看着老乡的情面，帮我一把。”
阿曼叹了口气，“难为你坚持了这么เ多天，鱼莹，你看怎么办？要通知九爷吗？”
“那倒不急。”鱼莹脸‘色’深沉，看着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说了，马经理可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这个猪脑แ子都能想到这一点，他会想不到吗？自你逃走，这间院子应该就给他里里外外的监视起来了，你这次回来，已经是瓮中之ใ鳖了。”
金龙脸‘色’一变，脚一软，身子栽在一边，“不……不会的……就算真有监视的人，刚才那么เ大的雨，他们也肯定找地方躲雨去了。”
“是吗？”
话音刚落，‘门’外砰地一声，已经有人踢开了院子的‘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积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