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筝……”我张了张唇,“你……说什么?”
我只觉得心惊肉跳,王筝越说越大声,脸色越来越狰狞,我抬手推着他,却让他一把拽住,狠狠握着,另一手突然扯起我的发丝,厉声低吼:“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没有拿我当一回事!任祺日!”
等等……喂喂喂——!
“白少爷也来这儿?”
王筝坐在床上,眼神郁郁的,我开了大灯,又拉开了窗帘。回头的时候,才瞧见他的目光向着这边,估计是瞧着窗外。我去冲了热茶,本来想冲咖啡的,不过晚上喝咖啡对睡眠不好,再加上我这里只有即溶咖啡,王筝的舌头比什么都讲究。
王筝的眼睫很长,就像两把小扇子,一刷一刷็的。他低垂着眼:“不用了,这样就好。”
那一年我爸刚走。
其实,我觉得任老太的宽容,并没怎么用在我身上。就算我爸还在世,只要我跟着那ว一群孩子疯,任老太那杖子就会狠狠一敲,指着我妈,冷笑着说——看看他、看看!
王筝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这事儿他们笑话了挺久。当时,王筝摇着手里的酒杯,笑着说:『你们的狗被人欺负了,你们帮不帮?』
那ว医生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截住,病房里也忽然安静下来。
说来,中学的时候难免都会有些帮派什么เ的然后集体勒索的小玩意儿,我还记得开学当天我因为ฦ迟到翻墙,在一群小阿飞对我进行不道德交易的时候,这位仁兄算是出来替我解围,虽然他就是那一群小阿飞的首脑……
他横了横后方,像是要确定有没有人追上来,我这才瞧见他和我一样还穿着校服,腹部一大片的红,挺狰狞。
他伤好了之后,就跟着大老板去到เ了新加坡。
后来,大老板嫌他名字不好,就又给他取了个带点文气的名字——温景。
到了新加坡之后,他才知道大老板确实是颇็有盛名,台面上的产业很多,私底下倒也有些其他的,算是个黑白两面都挺吃得开的人物。
他还另外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是有钱人的家事。
大老板除了原配生得大儿子之后,十几年前原配走了后,续弦的王太也给生了一双儿女。王家算得上是当地的望族,王太他也见过几次,是个有个厉害眼神的女人,他倒是没什么注意那ว传闻中冷艳的面容。
他给大老板干活,也开始重新操练自己,大老板私下其实有做点军火买卖,这方แ面的事情后来也全靠他来打点,毕竟这和其他生意不同,到底是凶险万分的。只不过,大老板在这方面的买卖有点绑手绑脚,要不是还真有点盈利,想必是早就收了起来。
如此想来,大老板还算是看重他的。
大约是五年后的春节,大老板突然把他招到เ主宅。他是大老板暗里的下属,做的都是不怎么光彩的生意,这几年来主宅的次数少得连十指都数得来。房子很大,为春节精心装饰过,显得喜气洋洋。
他就站在主厅等大老板召见,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两方的楼梯上见到一群人走下来,王太也在里边,首先下来的是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少女,蹦蹦跳跳的。
王太瞧见他,也不咸不淡地招呼了几句。
那少女突然窜到王太面前,问——三弟不去外婆家么?
王太宠溺地拍了拍少女的脸,说——今早有些冷,妳弟弟受不得凉气。
少女扁了扁嘴,嘟哝着——我要三弟给我赢彩头,去年连大表哥都输给三弟呢!
妳还要妳三弟去,去年不知道是谁因为外婆说三弟生得比你还好看,闹了小脾ຆ气的?
王太带着女儿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他突然抬头看着二楼,就见到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镜,一身西装笔挺,面容看去很是温润,有点像大老板。年岁十七八左右,就是任家大少爷。
“阿景,爸叫你上去。”大少爷唤了他一声,他们之前也有见过几次面。
他心下虽这么想,却突然忆起了王太的那双眼——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是了。
大少爷领着他到书房,一路上和他搭话,只不过,他实在不是个ฐ多话亲切的人。
大老板在书房,来的还有其他人,都是给大老板做事的几个人物,大老板一一给他们引见了大少爷。
说实话,任大少爷的资质不错,生得挺像大老板,做事也挺像,据说任家三少爷是个病痨,看样子大老板是打算把事业交给大儿子来管理了。一群人留แ着说了些话,毕竟是春节,还留下喝了几杯酒,才都告辞离去。大少爷是个有点能力的,和那几个人处得很不错,看样子心眼也不少。
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站在后头,没怎么参与他们。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大老板突然开口问他:“阿景,你看潇洋怎么样?”
他斟酌了片刻๑,把方才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大老板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给你看些东西。”
大老板把文件交给了他,他当下翻开来瞧。
那ว是一份企划书,中ณ规中矩,看过去应该是大老板名下财团今年预定的发展案。他稍微瞧了瞧,点了点头。
大老板点了根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
“看看。”
他依言打开来,看了看,乍看之下,应该是和原来那份企划书同一个方针,不过实行方法不同。他看着看着,等翻过最后一页ษ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
大老板问,“你看怎么เ样?”
他点了点头,说:“这份好。”
大老板呵呵笑了起来,却又摇了摇头。
然后,轻叹一声,说:“不是我要偏心。”大老板看了看外头,说:“潇洋啊……就是怎么เ也比不过他弟弟。”
后来,大老板带他去见了任家三少。
走到三楼的时候,大老板放轻了脚步,似乎连呼吸也跟着轻了起来。然后,在东厢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大老板轻敲了敲,这样子不像是要去看儿子,说是去见上司还差不多。
那个房间带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暗。
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扑鼻的药味,还有一股奇异的檀香味儿。房里也没有什么布置,和外头的红色喜气比起来,有种清冷的感觉。大老板告诉他,那檀香是他特地从泰国让人带来的,有助眠的效果,据说对气喘还有点奇特的疗效。
他转过头的时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那个ฐ人。
大老板唤了一声:“三儿。”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那看过去不像人。
先不说那白得有些渗人的皮肤,那整个ฐ五官组合起来,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要不是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他会觉得,眼前这个ฐ任家三少,或许还患有白化症。
以前乡里也有白化症病人,皮肤也是白成这副模样,气息也是弱呼呼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