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宜连忙应道:“是十四。”
沈氏又同女儿继续先前的话题:“你也看到了,侯爷很好相处,他都发话了,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万事都有娘在,你不用担心。”
大东家身体往旁้边一躲,皱眉道:“别叫我郭大,我有名字。”
“我大哥。还好,他没看见我。”陆显不免有些庆幸。
犹豫了一瞬,韩嘉宜低头跟了上去。
她刚一开口,就被他的眼神给打断。
沈氏不想丈夫为难,自请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什么เ?”沈氏大惊,难以置信,她原本惊讶于“没有继母”,待听到เ“我爹也不在了”她如遭雷击,只听到嗡嗡嗡的耳鸣声:“你爹不在了?怎么会?”
“怎么回事?”
他这些日子不在京城,竟不知道她何时居然跟平安郡王熟ງ识起来。方才看她的形容模样,以为她受了郭越欺负,然而见她同郭越道别时,ไ斯文有礼ึ,又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
韩嘉宜略一思忖,心说也是,每日都待在侯府也没什么เ趣味,出去转转说不定还会有新า的灵感。她点头:“好。”
韩嘉宜想了想,小声问:“你很怕大哥?”
陆晋静静听着,双唇紧抿,眼神晦暗不明。他偶一低头,视线正好撞进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他的继妹嘉宜正仰着脸,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出神。她神情茫然,带着一些无辜。
陆晋怔了一瞬,心底忽的浮上一个念头:这个妹妹倒有几分傻气。
沈氏不知其中缘故,只笑道:“你还没尝呢,又哄我。”
好不容易大家都搁下筷子,韩嘉宜暗舒一口气。
过了好久ื,她才努力稳住心神,暗暗思忖,高亮大概是来看守她的,真正决定她生死的恐怕还是陆晋。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应对她的那ว位兄长。
韩嘉宜精神一震,立刻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她怔了一瞬,移开视线。
那ว人嗤笑一声:“睢阳官衙大印有个ฐ细小的缺口,你看这路引的印上有么?更何况……”他稍微停顿,目光在韩嘉宜脸上停留了一瞬,声音转冷,“站在你面前的,分明是个姑娘。”
“啊!”他这话一出口,高亮以及郑三哥俱是一怔:“姑娘?”
这声音不高不低,又有几个ฐ锦衣卫闻言立时看了过来。
韩嘉宜能感受到เ投射来的目光,她一颗心上上下下起伏不定,脸上半点血色也无。
郑三哥见状,下意识辩解:“不,不是姑娘啊。”他说着仔细打量一路护送的“韩老弟”,见其虽然穿着宽大的男装,看不出身形,但面容雪白,五官精致,不逊于女子。他以前只想着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养的娇一些,年纪又小,雌雄难辨并不奇怪。而今经人一提醒,心头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可能真是个小姑娘?
高亮也盯着韩嘉宜,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吧?”
“怎么?没瞧出来?”那人冷眸微眯。
高亮连连摇头,继而想到了什么,又大力点头。他细细对比两份路引,果真发现了细小的不同,他眼中ณ闪过敬慕之色:“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至于面前这个美貌少年,大人说是女的,那还真有可能是女的。
韩嘉ล宜见事已至此,也没有再抵赖的必要。她定了定神,顺ิ势福一福身:“大人明鉴,我确实是女子,出门在外图方便,才穿了这么一身衣裳๙。”
“图方便,那路引又作何解释?”那ว人长眉一挑,将目光转向了她,眸子随即冷了下来。
高亮迅速抽出刀,目光灼灼,逼近这个穿了男装ณ的小姑娘:“说,你和杨洪升是什么关系?!”
他们接到的消息,杨洪升是孤身一人,并没听说有同党。不过因为ฦ这两ä人与杨洪升同桌而食,就例行查问一番,却不想这人伪造路引,形迹可疑。纵然不是杨洪升的同党,也不会是个良民。
韩嘉宜心头一跳,后退一步,急道:“我和那个杨洪升没有丝毫关系。”
高亮哼了一声:“到了这个ฐ时候,你还想抵赖吗?”
韩嘉宜辩道:“我没有抵赖,我跟杨洪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这路引是假的,可我进京投亲是真的啊!郑三哥可以作证的。”
她有点后悔了,当初情况紧急,她寻思着那ว些人肯定想不到她会用男子的身份离开睢阳,就用“韩嘉”的名义假造了路引。早知今日,她就该多做一手准备的。还有,她怎么就不知道睢阳县官府大印有缺口?
高亮冷笑:“有没有关系,带回诏狱审一下就知道了。”
回过神的郑三哥又因为这句话而面色惨白:“诏,诏狱?”
进了那地方还不脱层皮?
韩嘉ล宜心中ณ亦是一阵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是来投亲的,而且我要找的人,想必你也听说过。”
高亮问:“谁?”
韩嘉宜稳住心神,缓缓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陆晋。”
“谁?!”高亮猛然提高了声音,下一瞬,他就扭头看向神色莫名的大人。
不只是他,其他锦衣卫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人横了他们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又很快松开。
高亮咳嗽一声:“咳咳,你说你要投奔的亲人,是我们指挥使大人?那ว你是他什么人?”
韩嘉宜敏感意识到气氛不大对劲儿,但此时她并无太多选择。无论是被当作杨洪升的同党还是流民,都对她十分不利。她不能被他们带到เ诏狱去。
她尽量自然,缓慢而清晰:“他是我的兄长。”
轻舒一口气,她想,搬出陆晋的名头来,应该能免去诏狱之灾吧?
然而她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神情却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是那熟ງ悉的声音:“哦?我怎么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啊?”韩嘉宜一怔,下意识回答,“律书。”
“律书?”陆晋脚步微顿,偏头看她,眸黑如玉,“你想查什么?”
他直接就问她想查什么,韩嘉宜迟疑ທ了一瞬,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多一些了解。”
“想知道哪一条、哪一律也可以问我,我应该能ม为你解惑。”陆晋略一勾唇,烛光在他黑眸中ณ跳跃。
“你怎……”韩嘉宜心中ณ一凛,猛然想到此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他麾下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行刑、处决,不知审理了多少案件。他熟知律法,好像也不足为ฦ奇。只是想到เ他年纪轻轻,就定过不少人的生死,已经消散的不安又重新笼罩在她心头。她悄悄落后于他半步,不敢再与他并肩同行,口中却道:“是了,大哥在锦衣卫当差,自然知晓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