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内大比你不知道吗?”孙有为身材高大,上前一步,竟将漫天飞雪都给少年遮掩了些去。只是他一看这跪地沉默的少年,不禁怒气难耐,只觉这家伙简直是愚笨到了极点,就不知道说两句好话让脾气暴躁的自己有个ฐ台阶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看着就让他生气。
也许,这并不仅是因为ฦ他是坎宫飞雪峰首座,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
他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梅傲寒却哪里会知道这家伙心里到底想着什么เ?便见她在邵伦屋前停了下来,后者这时才回过神儿,忐忑地望向面色不知何时变得严肃起来的师姐。
梅傲寒当即美目一瞪,不容拒绝地说道:“师姐要参加大比没错,可我在开窍境第十三层已停滞数月了,靠这些纳灵丹根本没用。好了,你安心修行,希望师姐出关的时候,你已经将这些纳灵丹全部引入道窍之中。不奢望达到เ开窍境第一层,有些许进展也是好的。”
此时已过月余,一百道窍皆已修至第一层。他内心喜悦,不禁自语,“照这样下去,一年!只需一年我便能和师姐一样到เ达开窍境大圆满!”
邵伦将那只小玉瓶放进腰间布袋中ณ,打算回去送给师姐。而后看着这些不易携带的叶杯,想了想便盘膝坐在地上,将其全部ຖ喝光。
这高大男子伸手指向那棵黑木,说道:“我辛辛苦苦地砍了这几道槽痕,你小子算哪根葱,竟敢趁我不注意来盗取我的灵蕴!你说你是飞雪峰的?飞雪峰向来只有三人,却无一个是你!嘿,你小子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邵伦心中一叹,举目四望,但见周遭人群冷眼旁้观,没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上哪怕一句不实用的话。
“表弟,你可好些了?”这时,一边身着白衣的男子凑了过来,脸上那ว不轻不重的笑容似乎永远是那般温和。
邵伦一怔,随即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时出现的一条赤红小蛇。他赶忙坐起身子,四下扫视,却哪里还有小蛇踪迹?
他抬头看了看,放下衣袖,挑了块凸出的坚实岩石,双手扣住,开始攀登。
邵伦腾出一手用力挥了挥,为这位在留下城以死人换生机的好友送行。他转过身,向着自己้的路,继续攀爬。
江边风大,一群人缩着脖子靠在一起相互取暖,邵伦他们被人群挤着,只觉寒风一时小了许多。
这些怀着相同目的的人窃窃私语,邵伦俩人听了,只得和众人一样伸长脖子望向江面,等候渡船。
邵伦沉默,在风雪中拘偻着身子,步伐稍缓。
“可是、可是果果好饿啊,娘已经睡了三天还没醒,没人管我……”
一尾赤红小蛇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不时抬头瞥一眼盘膝坐在床上的少年。
邵伦合上那本灰色小册子,缓缓闭上眼又在脑海ร中过了一遍。他悟性并不差ๆ,只是有些事情只有入了门才能领会,开窍境修至第二层后,邵伦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这本囊括控兵和阵法两种领ๆ域的法典,已然铭记在心。
他从床下拿出那盏多日不曾见过的残旧青灯,用小刀在手指上划下一滴猩红鲜血。
青灯自燃,一圈圈青色光晕犹如涟漪般在房间中荡开,那小蛇忽然一惊,直起身子望了过来。
邵ๅ伦没去注意它,心中暗自寻思。这青灯可以用自己的血作芯,但当初在凌云渡亭中ณ,邓子豪去路边寒尸放出的血却无法自燃。
他仔细盯着眼前青灯,第一次如此细微地去打量它。青灯高不过一尺有余,四角都有灯座,没有灯罩,从那些邵伦无论如何也抠不下来的黑紫血块中依稀能看见一些古朴刻痕。
邵伦忽然看向桌上那尾赤红小蛇,喃喃道:“当初它也是吸了我的血,我天生灵窍,怕是血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灵气……”
他这般想着,快速从柜子中拿出一只装满灵蕴的小玉瓶,倒出一滴,滴在灯中那朵儿微微跳动着的青色火焰上。
呼的一声,火势稍大,屋内青光更甚。
那尾赤红小蛇嗖的一声飞窜,躲得远远的,似乎ๆ非常忌惮这青光。
邵伦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一盏青灯,残旧古朴,却能以灵蕴作芯,自燃。
他心中想起黑木林授法执事张天辉的交代,便将那本据说是“孤本”的无名法典投进灯中。
一部邵伦叫不出名字的法典就此被毁,只记在他脑海中。
屋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梅傲寒也不敲门,径自走了进来。邵伦吓了一跳,颇有些心虚的上前一步,低着头怕她发问。
这名在父荫下长大的温室花朵儿,嘴角噙着笑,不知什么เ事情令她忘记了冲关失败的悲痛,一如初见那般笑颜如花。又或者,她本是这样,邵ๅ伦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只听她说:“小伦,外面有人找你,你且先,我稍会儿就来。”
她话说完,不等邵伦反应,就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邵ๅ伦望着那道红色倩影,一双眉毛舒展到了极致,他抓起那尾赤红小蛇,轻声说:“是,师姐。”
飞雪峰上,一如往常寂静唯有风雪声,两名他脉弟子站在那块巨เ冰前,一男一女,皆是气度过人。
邵伦慌忙跑了过去,一见来人,顿ู时一怔。
那名女子,身子娇小,玉面桃腮,斜披着鹅黄丝缎云肩,漫天风雪中,一如初ม见。
可是,人生哪能如初见?
邓子豪露出一抹苦笑,说道:“我也没想到她也跟来了,现下是离宫赤焰峰的弟子。”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赤焰峰首座传了一件灵宝与她,此届大比已有很多人看好于她。”
邵伦“啊”了一声,望向那名昔日留下城中的小娘,见她一双秋水眸子正盯着自己,心下一慌,赶忙将头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