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了口酒,“往前走,兄弟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成锦毕竟出身大家,当着许多男人,到底还是放不开的,只推着陆少廷,“你去吧,我想再坐会儿。”
“老爷你看你看,这丫头她还瞪我,真不知道姐姐平时是怎么教女儿的!”
宋铭爵气地面色铁青,煽风点火下一连又抽下几鞭,“跟你娘一样的怪脾气!你到底说是不说!”
沈世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叽叽喳喳的姑娘们连哄带骗地引向了远处。陆少廷抱着姑娘到เ小河滩边轻轻放下,姑娘如预期般搂着他的脖ๆ颈微微颤抖,只是不放。
“不!不行!我要是这样回去,爹一定会罚我的。你能好事做到底,帮我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吗?”
陆少廷抄起凳子将吴光新反手制在案几上,“你干,老子先毙了你!”
沈世岳素า来瞧不上他个大老粗,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边镜框,“西川以出蜀锦闻名,经过我这几日探知,城中最富庶的纺织大户,百年老号宋家缎庄一家的财产便远胜全城百姓,这宋老爷一脉单传,只生有一女,年方十八,容貌清雅脱俗……”
“成锦,这匹马性烈!慢下来!”陆少廷在后面追着,她却越使劲夹紧了马肚,身下马儿一声嘶鸣,疾风般飞驰起来,沿着蜀地陡峭的地势奔向断崖,将宋成锦重重摔下。
“成锦,就在那别动,我来救你!”
她强支着血肉模糊的双腿起身退至崖边,“你别过来,陆少廷!你这个ฐ大骗子!哄的我将宋家财产双手奉上,还狠心害我家破人亡!是我太傻,竟错信了你!”
断崖下就是波浪ฐ汹涌的江水,她站在那里,仿佛能听见浪花拍打岩壁的响声,她想,若是此时纵身一跃,或许就能洗清自己被所惑所犯下的错,就能见到เ母亲了。
“成锦,你听我说,我并无意伤害你父亲,只是势所迫#8226;#8226;#8226;你乖乖过来,我再跟你解释!”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宋成锦指着他身后的吴光新,“要我过去,除非你先杀了他这个火烧宋家的罪魁祸!”
吴光新า百口莫辩,也有些后悔,下马将枪支递向陆少廷,“是我多灌了几碗黄汤行事冲动,大哥,你毙了我吧!”
“扯你娘的臊,把枪收起来!”
“呵……”成锦一声冷笑,“我该为这一切赎罪的,陆少廷,你可真是凉薄,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这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会无时无刻诅咒你!”
一缕香魂毅然决然地坠入崖底,陆少廷追上前,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是在许多年后,我和世岳坐船经嘉陵江回西川ษ寻找故人时,他说的。
小姐走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大帅都会梦见那天崖边的场景,每每醒来,都要用凉水浸头,让自己足够清醒,不再回到那个梦中。有时候为ฦ了避开那个梦,他甚至整夜不睡,我想,那大抵是太痛苦的缘故。
我问世岳,生了这样的事,宋家的家财,大帅要了吗?
他说,那时的时局,他没得选,要弥补良心的亏欠,就要眼看着全军覆没。他不仅要了,为了士气不落,还笑着为兄弟们分了米粮,看不出半点伤。
边防军直入中原,襄助傅大帅夺得大权后,他更娶了多房妻妾,成为了众人眼中最风流不羁的少帅,战场上,最铁血无的军阀。
我想,故事如果就在那ว里画上句号,便当真是个太可惜的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