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摇头。
沈颀陪她买了丝线，又送她回了玉绣坊。
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京城大街上车水马龙，没有人注意到碧城站在路口的迷茫。
“我……请问这儿……缺人吗？”碧城问。
两位娘子皆面露难色。其中一个ฐ说：“一个小姑娘绣的哪里要二十五文钱？我看十文顶ะ多了。”
路过蜜饯铺子，碧城叹了口气。
“老爷您有所不知，掌柜的是死了妻房又娶的。咱们现在的夫人是带着荷香嫁过来的传宗接代的。按俗话来说，荷香就是拖油瓶。老夫人只当是买了夫人过来，一直看不起夫人，连带着荷香也不肯给个ฐ好的脸色看。夫人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叫桂香，往后就再也生不出了。掌柜的现在可就指望着县太爷给的买妾之资为桂香招婿。”
十五年前，有个从桐城来的书生，叫杨琰。因为要准备殿试，所以在莲城暂住。当年莲城最有声望的是沈家老爷沈之烨。沈老爷年轻的时候中过榜ึ眼。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เ，带着沈夫人就来了莲城这个ฐ小地方安家。沈老爷和沈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叫佳云。沈老爷作主ว将莲城人尽皆知的才女佳云以招婿之名配给了杨琰。后来，沈老爷又给他们的女儿起名碧城。碧城，一取自《上清经》：“居紫云之阙，碧霞为ฦ城。”，二取自“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沈老爷与沈夫人在外孙女碧城满月后双双离世。杨琰却得到了沈家的家业。很快，杨琰带着大着肚子的肖姨娘和精明的胡姨娘进了沈宅。总共过去了三年，两ä位姨娘的女儿们也都满了周岁。而这时，杨琰中了殿试的状元。于是带着姨娘们和他的女儿们进了京。而正室佳云和她的女儿碧城，则一个被冠以不贞，一个被冠以出生一月克死外祖是不详，被抛弃在了沈宅里。杨琰再也没有回来，莲城里的人们也再也不得而知了。
“阿云，今夜。。。。。。岳父岳母可想要早一点抱外孙呢。”他吻了她的耳垂，可以感觉到เ她在颤抖。
她在一个又一个ฐ无边的夜晚里麻木地听着他和别的女人缠绵出的低唤。她抚摸着怀里可爱的女儿，数着天上的星星。
“不是。是杨老夫人身边的侍女。”
“四位小姐。”玥娘迎了上去，“锦绣阁还有些压店的好料子，四位小姐不如去看看？”
碧林“哼”了一声，便跟着玥娘去了。
刘大家的急忙住了手，向碧城歉意一笑，就跟着碧林离开了。
“四妹，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碧玉小心地问。
“好。”碧洛应道，命杏儿丢下了银子，也就走了。
唯有碧初没有跟着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事吧？一会儿我让人送点药过来。碧林是被惯坏了，心眼儿不坏的。碧洛……她的母亲是公主，难免骄纵一些吧。我没用，阻止不了她们。”
“二小姐多虑了。奴婢是婢子而已，是不会痛、不会笑、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也不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奴婢这一生的意义，不过就是服侍老夫人、服侍夫人、服侍姨娘、服侍小姐。奴婢的命，连一匹料子都比不上，怎么值二十两银子？”碧城自嘲道。
“宁城，我知道你难过。难过就哭出来吧。其实你看看，我，还有我的异母的庶出的妹妹们，我们何尝又是为自己而活的？我们的生死，只是以是否威胁到杨家的声誉为衡量。
无论出嫁还是不出嫁，我们都只是被叫做杨家小姐。没有自己，我们代表的只是一个家族。
我们荣耀了，是理所应当的，家族里的男人们会因此也荣耀；我们屈辱了，是罪过，家族里的人会对我们的死活不管不顾，恨不得没有我们的存在给家族抹黑。这些我很清楚。
母亲说我木讷，其实是她太过于精明了。算尽了心机，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宁城，你明白吗？”
“二小姐，谢谢。”
碧初ม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碧城：“按年纪我该叫你姐姐的。姐姐，不哭了。擦擦眼泪吧。”
碧城接过手帕，见上面绣的也是一朵菊花。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为什么“也是”一朵菊花呢？
“春苗，把银子捡了给宁城姑娘。”碧初嘱咐道，“宁城姑娘，往后可要小心了。”
“是。奴婢多谢二小姐。”碧城行了礼ึ就出了锦绣阁。
肖姨娘说碧初木讷？没错儿，只是她过于精明了。肖姨娘算计了一辈子了。她算计着从沈氏手里夺回了杨琰，算计着叫杨琰得到了沈家的钱财。可是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