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吁道:“桓卿啊,你有这份心为师很欣慰,但修仙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好,将来为师也不一定非要修仙。人这一世,不求长生,但求知足啊。”
孟桓卿抬,与我相隔咫尺,尾音儿抬高:“谁?”
从崖低到崖顶,有一条盘旋的长长石阶,真真爬得我呕老血。这个地方有点玄,是玉泱第一派就传承下来的,许是被施了法术的缘故,所有人到了这个地方,所具有的一切修行术都是不起作用的。这也是为ฦ了防止有不听话的弟子在关紧闭期间有个什么เ不规矩的举动。
也就是在月半崖的半山腰,我爬得不上不下的直不起老腰。宋连慕就趾高气昂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站前我前一步的台阶上,本就比我高出一个ฐ头,现如今比我高出两个了,我要看他还得仰着头看。
噢对了,玉泱派唯一的女真人——凤以寻——就是我。
从霍茴那里,我深切地体会到没有让孟桓卿知道我对他爱意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这让霍茴快意地嘲笑了我整个下午。
我紧盯着他那稍稍抿着的唇,渐渐靠了上去……
这一看就泄了气,松开了他倒回床榻上,叹道:“原来不是孟桓卿啊……”
宋连慕着了一件月华长衫,头披散在肩上,被摇曳的灯火衬得分外柔和。不愧是玉泱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他再回身过来的时候,原本是挑着眉梢,打算一副和我计较到底的模样,只是眼光一扫到我衣衫不整、看见我赤着脚露出红肿的脚踝时,顿了顿,眉头就纠结了起来,问:“怎么弄的?”
宋连慕也不含糊,立马就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托起我的脚踝看了看,黑着脸道:“本没有伤口,脚骨也回了正位,师姐涂药做什么?”
肿了。
孟桓卿道:“回师父,还在。”
我颓然,瞅了眼篮子,道:“还可以装几颗,桓卿莫要急着走。”我转身就又去摘。
那轻柔的动作,霎时就让我轻飘飘了起来。
霍茴跟我打太极道:“甚巧甚巧,听说玉泱后山有这样一片桑树林,我便过来瞧瞧,果然名不虚传,桑葚也甚为ฦ甜美可口。”说着就随手摘了一颗抛进嘴里。
一句话,让我还不及咽下的桑葚汁走岔了道儿,闷闷咳嗽了起来,底气不足地瞪了这霍茴两眼。
但就是可惜了孟桓卿的一条帕子。
帕子晒干以后,带着皂角的味道。我在矛盾,要不要把帕子还给孟桓卿。话本里常有写,一个女的将自己的手绢借给男的,男的用完以后借着还手绢的机会还能与女的互生情愫。这通常就是一条手绢引起的情长情短。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俊逸美丽的小青年的呢?
当时师父就说,这个孟桓卿,很有意志也很有目标,若是能在玉泱努力修行,将来绝对是一枚好人才。
看着台上的战况,琼华派士气大振。我玉泱派……惨不忍睹。
我扭头一看,这霍茴好生火辣,大抵是与宋连慕三两句话不对头,一手就掀了宋连慕手里的茶杯,力道还忒大,茶杯摔过来又打翻了瓜子碟……这下头打得如火如荼,上头两人也开始动手动脚๐起来,好不热闹。
左右都是坐女人,这宋连慕应该福气不小了,也丝毫不见得他因此雀跃,脸色臭得很。
不过结果往往是他鼻青脸肿。
“回师父,那不是弟子的唇,那是师父的床柱子。”
一侧头,我便惺忪地看见孟桓卿一脸正直地站在我的床前,躬身作恭敬样,不由á得怨念横生,道:“桓卿啊,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得随便吵醒为师的美梦吗?”
孟桓卿还没来得及走到崖脚๐,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送上我的梅子糕,突然身边就凭空冒出个杀千刀的声音,懒洋洋道:“师姐好早。”宋连慕抿唇,半垂着眼帘看着我,认真道:“有本事你试试。”
我承认我没本事。
在宋连慕面前难得挺直腰杆一回,我总是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从根本上输了底气。还是宋连慕比我牛叉。
见我愣神,他突然再凑过来一些,险些唇就碰上我的了。这个师弟喜欢玩出其不意大胆尝试,幸好我缩得快及时躲开了去,不然肯定遭殃。我道:“师弟别ี闹,我今日是来与你好好说话的!”
宋连慕耸肩摊手,动作十分流畅而纨绔,道:“我又没做什么。”
我转身即走,道:“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往后还请掌门师弟莫要插手我与孟桓卿之ใ间的事情。”
身后他的嗓音懒懒โ淡淡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师父临走时叮嘱我照看好师姐,否则师姐劫难将至。话已至此,我算是仁至义尽,倘若师姐执意如此,我又能奈何。”
宋连慕所说的劫难,大抵就是指情劫罢。
但我对孟桓卿,不是闹着玩儿的,也不是图新า鲜。我对他的感觉,能让我毫不犹豫地将师父和师弟的提醒当做耳边风。
这才是真爱啊。
至于在月半崖上对孟桓卿的告白,虽然含蓄了些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但好歹我也是告白了。我应该等孟桓卿想清楚了,然后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
连续几天晚上,我都兴奋得失眠。照ั理来说,我是孟桓卿的师父,他应该不好拒绝我的。
这不好拒绝就好办了,刚开始勉勉强强答应我先跟我培养感情试试,然后我再一步一步虏获他的真心。
那件事后,我难以按捺,隔三差五就费半天功夫爬一次月半崖去探望孟桓卿,等待他的答案。
只是,孟桓卿一直没有回应。
我不禁想,是我说得不够清楚明白?
辗转了几天,我深刻地觉得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定是我的告白太含蓄不算正式,让孟桓卿有了迟疑,我应该再给他告白一次。
这一捱就捱到了孟桓卿紧闭期满。
他出月半崖的那天,天气很好。于是我继续带了我最爱吃的梅子糕去接他并与他分享。
爬山就免了,反正孟桓卿迟早要从这崖顶下来,我便在崖脚๐等着。打算等他一下来我就跟他告白。
这是目前我觉得十分之紧ู迫的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这个ฐ道理。
后来没多久,一袭青衣道袍就跃入了我的眼帘,从那石阶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不是孟桓卿是哪个ฐ。
我捧紧了手里的梅子糕,很激动。
心想着,等一会儿孟桓卿下来以后,我是不是就应该第一时间冲上去给他送上人文关怀呢,然后再不耽搁地说我喜欢他,再很诚挚地邀请他和我在一起。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很自然的,尽管我在意的只有“在一起”三个ฐ字。
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
孟桓卿还没来得及走到崖脚,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送上我的梅子糕,突然身边就凭空冒出个杀千刀的声音,懒洋洋道:“师姐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