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一双温润的手放在胤礽的头上,轻柔地抚了抚,将他的头弄得一团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胤礽不由气恼地转身,“皇兄!”
眼见着两个孩子不解的目光(此不解非彼不解),承祜抿着唇:“……保清,把你的字给我吧……”
这种光景却未持续多久,许是见着小小的胤礽不哭不闹不需人操心,康熙ກ来探望过几次之后便直接将承祜领走,开始有针对性地教导他一些东西。
康熙ກ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康熙以“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为由,封皇子承祜为太子,告天地,宗庙,社ุ稷。
皇帝支持,皇后与太皇太后又都默许,承祜这异常的举动便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有时康熙得了空也会亲自来指教承祜,随即他惊异地现,承祜往往看过能诵,听过即懂,心中ณ暗暗感叹承祜的天资的同时,也对这个ฐ聪慧早熟的皇嫡子愈加上心。
他要记住。
“下次行路且稍留神。”
承祜抬眼望去,只见一身材颀长之人立于眼前,淡雅清隽,恰似芝兰玉树,尽管着着粗布衣衫,却掩饰不了他一身的贵气。
“原来是纳兰公子,幸会。”承祜前世因身体不好不能ม行军打仗,就加倍努力地读书,素来极爱与有才之人攀谈,因此一见了容若便忘了自己目前的年龄。
好在容若似乎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愣了愣,便依言道:“你认识我?”
承祜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先前在聚云楼见过公子,不过公子可能并未看到เ我。”
有才者相见常会彼此吸引,因而找到了切入点的纳兰容若与承祜便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一路行至聚云楼ä门口。
“如此说来,你确是常去聚云楼了?”此时的聚云楼ä已๐点上了数展彩灯,热闹非常。
“恩,听说有好些进京赶考的举ะ子们都住在那ว儿,每日里吟诗对酒、高谈阔论,想必是十分惬意。”纳兰容若微微抿唇,并不作答。
承祜悄然斜过眼,偷觑了他一下,明知故问地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不,那种生活,自然是极好的。”
答非所问,承祜想,不过算了,想必是对方แ终究有所顾虑,他也不是好奇心极重之人。
“既是到了这聚云楼,便一起进去看看吧。”承祜提议。
“好。”容若欣然应允,颔道:“既是如此,你便随我来吧。旁的人倒也罢了,有一个人,你非结识一下不可。”
承祜面带惬意地进了门,岂料往里面一看,肠子都悔得青了——那个坐在中央与他人评说着什么的人,不正是他的阿玛,康熙帝ຓ么?
康熙似是正与人谈得欢,面露红光,康熙身侧的人承祜先时却是见过的——周培公。先时承祜便觉此人颇็有才能,不想康熙亦是慧眼识英雄,竟然第一次来便能于在座诸生之ใ中筛选出最拔尖的人物。
胡思乱想着,康熙眼睛一斜,已然看到เ承祜,登时面色一沉,虎着脸,却并不说话。想要掩饰般地呷一口茶,待开了盖方แ才觉,原来刚ธ才口干舌燥,饮用量实在不小,此时茶盏中已无水可饮,康熙干咳一声,顿时便觉愈尴尬。
承祜素来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对着如今的父亲心里有些疙瘩,但到เ底还是走上前去接过小二手中的茶壶,亲自为康熙重又沏了一杯,眼见着承祜专注的模样,康熙ກ心中的闷气顿ู时消下不少。
“原来,小兄弟你与……竟是认识的?”刹那的微讶过后,容若重又带上了令人舒心的笑容,在一旁对着匿名出游的康熙和好奇的周培讲述着刚刚ธ在路上与承祜谈话的情形。
而承祜站在一旁,望着康熙ກ时不时投射而来的不同寻常的目光,两只粉嫩的小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面上仿佛还带着些许的无措。
“如此说来,这竟是个神童了?”周培公望望容若,又望望承祜,奇道。
“可不是,那些言论,真真不像是一个孩童所能说出的,让人越感叹,后生可畏啊!”容若随口笑道。
周培公笑骂:“去,去,才多大的年岁,竟学起了那些老头子充前辈!”
容若一时也笑了开。
康熙面上含笑,望着承祜的目光却越幽邃,承祜则是在一旁绞着手指,心中暗自懊恼于自己的不慎重。
无论承祜有多不愿意,才子们的宴会终是要散的,此时,承祜与康熙ກ就走在回程的路上。
康熙眸中微微一沉,扬声道:“承祜,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欺君,该当何罪?若康熙询问的对象是一名大臣,只怕那大臣早已๐吓得魂不附体,匍匐于地了吧?
但承祜只是扬起小脸,认真而倔强地道:“我不需要知道欺君为何罪,因为,我永远不会‘欺骗’我的皇父!”
是的,仅仅是,不欺骗,并不代表他不会保留属于自己的秘密。
康熙闻言却是伸手摸了摸承祜的小脑袋,一把将孩子揽了过来,“既是如此,你何以如此远着皇父?”
对于承祜有意无意地疏远,康熙ກ自是有所察觉的,可正是因为察觉到เ,才更让他不解。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出口询问,于是这个问题,一拖便拖到了今天。
本来也没料想承祜会回答。承祜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即便是早慧些,哪里又能真正懂什么?若是他刻๑意远着自己,那定然是自己的某些方面做得还不够好,不够让这孩子放心吧?
谁料,承祜闻言,却一本正经地答道:“不错,皇父,儿臣认为,您对于诸兄弟应当同等视之,每一位弟弟都渴望着您的关爱。儿臣是长兄,更有义务要关注好弟弟们的情况。如今,您只关注儿臣,却忽略๓了旁的兄弟的情况,这让儿臣这个长兄日后要如何自容?”
康熙ກ闻言微微一愣,不成想,小小的承祜竟还是个如此重视亲情的人,登时一股暖流缓缓地淌遍康熙ກ的全身。
康熙叹喂般地舒了口气,紧了紧ู抱着承祜的手,欣慰道:“阿玛的小承祜也长大了,知道心疼弟弟们了。今日阿玛事忙,确实没空陪你们,待本次三藩事结,定要好生过问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况。只是承祜,虽说长兄如父,由你来关照ั弟弟们理所当然,但你贵为ฦ太子,凡是不必亲力亲为,只消在一旁督促着下人们去办就好,万不可滋长了那些奴才们的惰性!”
“是。”
果真,面前的皇父,比前世的‘父皇’更为重视亲情。
只是,面前的皇父,比前世的‘父皇’只能离他更远。
内心的文化认同,对于本源的归属,二人终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