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考拉的头,它才安分地趴下打盹。
“我们的确不是亲生姐妹,被抱养的也的确不是我,而是她。她的原名叫许云霜。”
余妈妈笑道:“怎么会听不到?小姨想听的时候你唱就是了。”
张希来撅着嘴,“不行的。”
“不是。”林逍南将稿子往旁边一丢,闭目养神,“什么事?”
“一个ฐ星期前通知过,昨天也提醒了。”
她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然……发短信吧?
发送出去后,余小双懊恼地砸自己้的脑袋。明明都厌恶得想咆哮,还要忍着不发飙,太痛苦了。
在游乐场嘉ล年华里,张希来很开心,牵着余小双的手蹦蹦跳跳的,两只眼睛像浇了泉水的鹅卵石,亮得出奇。小孩子总是单纯天真,完全察觉不出,此刻余小双局促不安的内心戏。
余小双瞥了瞥林逍南,然后轻轻拍了下张希来的脑门,难得地板起脸,“张希来你不是答应我会乖乖听话的吗?我们该走了,都六点了。”只有他们两人的话倒无所谓,她是担心他不好意思提早离开,耽误他的时间。
他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很久没活动了,憋在呼吸科的病房里难道不怕交叉感染?来,跟我下去走走。”
都怪大学三年练出来的条件反射,那时候的邵准长得那ว叫一个秀色可餐,引无数姑娘竞折腰,他不喜欢女人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余小双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还是知情者中唯一一个女的,为了维护邵准的形象,她被众人推出来挡枪,但凡有人表现出对邵准的兴趣,她都会不辞辛苦地说一句施ๅ主,他名花有主,已插上我这坨牛粪。
但是后来,张跃和那小三好像也没成,小三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到余小飞家闹了几天,结果那厮被余小飞的冷嘲热讽极丧失毒舌吓跑了,在cນ县里几乎ๆ抬不起头。张跃来A市工作,也是余小双最近才知道的。
“小姨。”
过了许久后,他说:“她把戒指摘了。”
除了爸爸妈妈,余小双从没见过一个正面教材,她没尝试过爱情,所以不会轻易说什么เ不相信爱情的傻话,但最起码她已经失去了尝试的勇气。在大学里,她遇到的好看男孩,性向都歪了,所以她一直相信一个等式:漂亮=美gay。直到在火车上见到了林逍南,她才觉得原来自己以前的想法,一直又唯心又形而上学。
余小双急得眼泪直掉,“不要这样!不要!希来希来还在旁边!你是他爸爸,你不可以这样,他会看见的!”
就这一声低唤,张跃有了反应,他的表情一怔,然后木然地看向张希来。
余小双乐了,绅士风度没有,至少还会卖萌嘴甜,不错不错。
“咱们偷偷去,谁都不告诉。”
就在下一秒,漂亮男人的视线从书上一转,落在了余小双身上,仅片刻,便收回了。
那马来人衣着朴素,像是个普通工ื人,躺在椅子上,睡得很熟,手捂在右边的大衣口袋里,整一个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余小双头疼了,该怎么办,难道装作若无其事?这种小偷基本都是团伙作案,如果插手的话,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林逍南不自觉笑了,低声说了句:“这一点,你和她还真不一样。”
她一怔,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刚刚的顾虑便又忽地跳回了思绪。他还是在乎的,终究还是……在乎ๆ的。
“逍南,我想问你个问题,但你不要生气。”
他应得漫不经心,“嗯。”
“如果你前女友回来找你了,你打算怎么เ做?”
他顿了顿脚๐步,背对着她,表情余小双看不见,但漫长的沉寂让她感到เ懊ิ恼和失落。过了许久,他才用冰冷刺๐骨的声音答:
“就算依你所说,她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因为ฦ……她知道她再也不配,既然如此,我根本不用去考虑该怎么做,她也不值得我再为她做什么。”
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下,司仪激昂地宣布着誓词,牵着她雪白的婚纱长摆的花童也在对余小双嘻嘻笑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晃眼,余小双看不清台下有多少人,却能强烈感受到เ随着这场婚姻ี而来的心理负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逍南就站在她旁边,面容精致俊朗,侧脸的轮廓被袅娜的灯火晕染得熠熠生辉,缓缓帮她戴上戒指的时候,那认真的眼神几乎让人沉沦。
戒指正是那ว天晚上他突然跑来她家送来的那枚,熟悉的纹理,熟悉的轮廓,熟悉得刺人眼球。
他笑得有点僵硬和刻意,这副模样,让她忍不住地去想象,如果站在他面前人,是他渴求并喜欢的,他还会露出如此不由衷的表情吗?
到台下敬酒时,还有人开玩笑着嫌弃这枚戒指太过朴素,样式不好看,连钻都没一颗,然后吐槽林逍南的品位不好还小气,他皆一一接受,笑而不语。
何宴知身为伴郎兼下属,不能ม干看着自家上司被数落,笑着解释:“戒指总归还是心意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其次。这戒指是林部长早些年在唐人街桐湾一家名匠铺子那儿打的,里面的老匠工脾气古怪,不轻易给人做这活,他还有个规矩,每个男人今生只能在他那儿订制一次,立意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旁人立马有人迎合:
“我听说过,那是个百年老字号,那铺子的旁边有块木匾,上面刻着几个ฐ字,叫君什么เ诺,可多人在那儿拍照留念了。”
“是‘君诺唯此生,白首共黄泉’,这都记不住。”
“对对对!是这个是这个ฐ!”
……
后来,讨论得越来越热烈,而林逍南却越来越沉默,只敬酒,喝酒,然后微笑致意,仿佛说的那一切皆与他无关。
那句话的意思是,你如果愿意许诺我此生唯一,那我便与你白头到老生死相依。
余小双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曾经被温礼带去过,那时候快到邵准生日了,他想弄一对儿来当礼物。温礼ึ不像邵准是名门之ใ后,他穷小子一个,买不起多贵重的东西,听说这个老字号的铺子又不贵又有意义后,马不停蹄地就找来了。但是他怕老匠工思想老旧,接受不了他们那种另类的情感,于是便让余小双跟他伪装ณ成情侣,演一把戏。那老匠工很神奇,眼神像鹰一般精准,他们刚一开口,就被识破了,还毫不留แ情地轰他们走。
后来温礼觉得委屈,多年的沉怨一朝爆发,他扑到เ铺子门上拼命地敲,大声地吼:是啊!老子是骗了你,那ว是因为老子没出息,喜欢男人不敢张扬,我爱你这三个字从来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小准子说,老子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丫的了,现在老子不就是想给他弄个戒指吗!不就是想让他丫ฑ惊喜一回吗!你了不起啊?一破戒指不打就不打!
神转折是,老匠工ื居然给他开了门,还同意接他这笔生意了。
余小双低头,觉得无名指上的戒指烫得生疼,疼得她眼圈有些红。
逍南……
怎么เ会这样呢……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是在你开始渐渐发现,你对一个人越来越情不自禁的时候,也渐渐发现他对另一个人有多么情难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