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屈逸兴奋地给廿九挪座位，顺势对着罗炎狡黠地眨眼以表谢意。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将沈吟心喊过来参与策略研究是否正确之举。
“那是，”战争中性命如草芥，但廿九知道乞颜答答根本不会真的杀了这些孩子，草原人民虽然做事鲁莽心地却是善良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杀敌方将士，却不会无视这些可怜的孩子。
“你可以现在杀了这些孩子，少了手上的人质你如何离开灵州？这些孩子只能成为你离开灵州的筹码，却无法保住你留在离寨的精兵。我想，如果大汗你不立刻回去，那后果就不需要我来描绘了。”廿九哀叹了几声，挑着眉等待乞颜答答的回应。
所以她习惯性坚持，哪怕刻骨铭心的疼痛，也只是放在心里。
“沈姑娘怎么เ样了？”林屈逸得知之ใ后立刻赶了过来，被挡在门外。
按照罗炎的要求，林屈逸将人分布在东南西三面，留一小部分跟随进灵州ะ。
李嗣开回了个礼，削瘦的下巴๒长满了胡渣子，笑起来有些猥琐，“林将军为ฦ保护灵州远道而来，这是下官的本分。”然后他看向廿九，“这位便是沈姑娘吧？罗老国公此前来信让下官务必接待好沈姑娘，若有怠慢，还请沈姑娘恕罪。”
廿五没有认出廿九，她看廿九丝毫没有在乎她，不禁怒上心头。
罗炎对人不冷不热，怎会和廿五保持联系？
廿九冲进房间，粗略一看，什么都没变化，和走得时候丝毫不差。
桌上的茶盏没动，梳妆台的饰没少，花架的盆景完好，她走到榻边，一点一点的摸过床单，指尖被细微的褶皱搁到เ，里面藏了一张纸条。
廿九一路踏马而行未做半点耽搁。
这世间除了陀螺门弟子和隐世的机关术高手，能摸着门道的少之又少。偏偏有本事进去的，根本不屑于进去。
沈吟心被掐得透不过起来，双手抓着他的手腕微微颤抖，她想用她最后的力气和天生媚骨独属于女人的柔美来使眼前的人心软，对着他哭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两年前与哈达草原的大汗乞颜答答一战名震天下时，他不过二十岁。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按照他话不多说手起刀落的性格，莫说杀她一个沈吟心，就是杀了皇帝也不足为ฦ奇。
“攻城的寻常阵势，重骑兵打头阵，步兵随后跟上，轻骑兵于左右两ä侧护卫。但是在追击时，重骑兵因为ฦ行动笨重无法追敌，此时这任务就交给了轻骑兵。塔尔国根本没有那ว么充足的兵力，所以乞颜答答手中四万玄铁骑兵，攻城时两ä万转换为ฦ轻骑兵，追击时全部ຖ换装为ฦ轻骑兵。”
“倘若他对云昭国动手，最先攻打的城池定是远离灵州方向的淄阳，淄阳城小且军事薄弱，根本抵挡不住塔尔国的攻击。”
林屈逸恍然大悟。
廿九托着头想了想，“所以如果云昭国求救，从灵州出去淄阳的这段路程我们无法确定云昭国能否抵抗下来。倘若要和塔尔军队正面抵抗，他们的体力相比我们更胜一筹，我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点都划不来，你是想——”
廿九没说完话，罗炎已然点头。
他甚至忘了这个女子是沈吟心，记忆似乎飘到几年前的哈达草原，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也是这么自信，这么思路清晰。
“你什么呆？”林屈逸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等到塔尔军队出击云昭国求救，然后朝中传旨我们兵，那时半个云昭国都已经被塔尔铁骑踏平了。”
罗炎冷清清瞟了他一眼，“拐子周和胖子孙不是已๐经出了吗？”
廿九整好刚刚换下的装备，昨天罗炎在安排手下去离寨和云昭国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回去灵州的路上林屈逸悄悄扯了扯罗炎，两ä人放慢度落在廿九身后。
“你有没有觉得沈姑娘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
罗炎沉着脸色没有回答，沈吟心的变化太过明显，他知道林屈逸早就开始怀疑ທ。
“刚才有一段时候，我差点将她当做了嫂子。”林屈逸讲得很轻，他也知道将廿九拿来和别人比较会惹怒罗炎，但这种感觉太明显，若非那沈吟心是他倾慕许久的女子，大抵他会觉得和罗炎十分般配。
罗炎深呼一口气，没有他预料é中的脾气，只是警告道：“往后不要提廿九，否则别怪我不留兄弟情面。”
然而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愣，他想表达得是不要在他面前提沈吟心，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成了廿九。
廿九是他的独家记忆，这段过往不长不短，正好阻断了曾经，遮住了未来。
然而沈吟心，那是一股遮天蔽日的恨，可他每每想到เ她时，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廿九。
他又何尝没现，如今的沈吟心，那么像廿九。
林屈逸皱着眉应答了一声，心中却提起了防备。
那ว么像廿九的沈吟心，是否会像廿九一样，不知不觉走进罗炎的心里。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试探性道：“往后你还是远离着点沈姑娘吧……”
罗炎瞟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他以为林屈逸是在感情上疏远他，却不知道那ว是林屈逸刻意地隐瞒和保护。
知州府几日，廿五似乎ๆ因为和廿九起冲突的事闭门不出，彷佛是受了什么打击安静得很。罗炎乐得自在，身边少了一个粘着他的人。
自从那ว个奇怪的人给廿九送了一封杀廿五的指示信后就再没有出现，廿九以为对方产生了怀疑ທ所以并不派人来下套，又或许是因为廿五一直呆在府中ณ不动对方找不出下手的机会所以这计划一度搁置。
胖子孙的手下来密保说塔尔国内剩下的一半玄铁骑兵正在赶往西北方向，离寨内的玄铁兵还未开动，看起来并不像是要集合。
罗炎捏着密报站在沙制模具前，看着淄阳城呆。
淄阳在离寨的西北方向，显然塔尔国内的士兵接到เ了乞颜答答的命令赶往淄阳，这便意味着不过几日离寨内定有动静。他们只是算好了在最短时间内集合，不让对手有各个击破的可能。
“报——周将军来报！”
“呈上来。”
林屈逸接过又一封密保，打开来摊在罗炎面前。
云昭国派了密使带着急件向大耀国求救，中途被人暗杀，拐子周的人在官道上找到了密使的尸体却没有找到求救的信件。
看来，这回乞颜答答是做的充足的准备。
他暗杀密使是为了警告大耀国不要插手，对方没将求救信送到，哪怕大耀不出兵也有堂皇的理由á。
“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模具旁出“嘚โ嘚”的响声，带着极富节奏感的律动，每一下和着心脏跳动的度，将重音拍得刚好。
灵州，淄阳，哈达草原，他隐约觉得，乞颜答答是要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