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正是个再好不过的切入口，真正是天也助她。
“咦？书上怎么เ说曾祖父是出生在荣昌堂？他十八岁上又为什么要离家游历，整整六年未归？”
刘嬷嬷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就低头抹眼泪。
这一点很重要，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
华灼想了想，道：“现在还不困，咱们说会儿话。”
她坐的是榻，本来就人小不占地方，再加个八秀，这榻也仍空了一大半儿。
后来父亲调任淮南府任府尹，远离京都，自然就更不理会荣昌堂。荣安堂与荣昌堂还有其他三家嫡支的关系，就此闹僵，老死不相往来。
本家来人顿时就气得不轻，拂袖而去，不多久，荣昌堂又派人送了信来，把父亲教训了一顿，说什么虽是各领一堂，到底同祭一家宗祠，如何纵容女儿羞辱其他嫡支的女儿，莫非只有你荣安堂的女儿宝贝，其他嫡支的女儿便连丫ฑ头也不如吗？无论两堂间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好，只要让你的女儿正式向其他嫡支的姐妹道个歉，这桩事情本家就不再追究，否则到เ祭拜宗祠的时候，各堂之主ว齐聚在祖宗面前论个分明。
八秀胆子小，被主母一问，只吓得全身发抖，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刘嬷嬷拿过来看了看断口，道：“确是扯掉的，就说这锦绣的衣裳不牢靠，稍一扯就破，用来做衬底还好，偏用在外头，何必图这个花色好看，若换成结实朴素的细棉布，小姐当场就被拉住了，也不会滑进池塘里去。”
当年太夫人在时，曾经备过祭品送到荣昌堂，因此刘嬷嬷知道这事。
方氏陡然坐起，道：“眼下正是腊月……刘嬷嬷，咱们荣安堂若是备一份祭品送去荣昌堂供奉曾伯祖母，只说是替祖父尽一份孝心，可行否？”
刘嬷嬷一惊，道：“夫人，老爷他……”
两堂不相往来已๐多年，夫人竟然突然想打破僵局，不说荣昌堂那ว边会如何，只老爷这一关便过不了吧。
方氏却长叹一声，道：“老爷的心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刘嬷嬷，你虽深在内宅，但应也听过外面一些闲言碎语，说老爷以孝立身，行为上却是……幸得这些年老爷行得端，坐得正，但既然人在官场，哪有不遭人忌恨的，荣安堂名下，又有那一个顶赚钱的船行，不知多少人眼红，什么เ时候万一有人用此事来攻诘老爷，咱们却连个ฐ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夫人这话说得极是，只是老爷是个子固执的，只怕不理会这许多，怕要一意孤行到เ底。”刘ถ嬷嬷仍是摇头。
方氏皱着眉，想了想，才道：“你先去找双成姨娘，与她一起去库中ณ翻翻，看看挑些什么东西合适，备份单子来让我过目，老爷那ว里……我试着说说去，不成再想别的法子。”
刘嬷嬷答应一声，这便起身去了，走到半路，却先拐到了华灼的秀阁里。
华灼正趴在床上琢磨如果自己้今天没能说动母亲，又该想什么法子继续，忽听八秀说刘嬷嬷来了，她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笑嘻嘻道：“嬷嬷怎么来了？阿福的病可好些了？”
“多谢小姐挂念，已๐是好多了，只是这孩子难得病一场，病去却如抽丝，还要躺些日子才能出来干活。”刘ถ嬷嬷笑着回道。
“嬷嬷坐，八秀，给嬷嬷倒茶。”华灼热情得很。
刘嬷嬷坐下，看着八秀进来倒茶，便笑道：“不用不用，刚在夫人那里吃了茶，这会儿再吃，倒装ณ了一肚子水，略动动，你们便都听得见响儿。”
这话倒有些风趣，听得八秀咯咯直笑，仍是倒了茶来，道：“嬷嬷只管吃茶，奴婢就想听听那ว响儿。”
华灼也笑起来，笑到一半，忽地若有所思，看了刘嬷嬷一眼，道：“母亲可是有事交代嬷嬷？”
她心中砰砰直跳，自己้前脚才离开西跨院，后脚母亲就把刘ถ嬷嬷唤了去，也不知与她讲的事情是不是相干，小脸蛋上，不免带出几分紧张之色。
刘ถ嬷嬷原就疑ທ心是不是她跟夫人说了什么，这会儿一看她的神色，自然心中了然，便笑道：“事情确有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老爷那里行不行得通。”
然后也不待华灼再问，她便起身告辞，道：“夫人交代了事情下来，老奴这便要赶着去办，不敢再打扰小姐休养。”
华灼已听到自己想听的，也不拦她，倒是亲自送了刘嬷嬷到门口，看着刘嬷嬷去得远了，她才兴奋地一挥手，扑回床上欢快地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忽地警觉，刘嬷嬷为什么เ特地跑来跟她说这些，想来还是自己无意间露了马脚๐，让刘嬷嬷瞧出端倪。
到底还是行事不密，她懊恼地捶了捶方枕，人老成，真是一丁点也小看不得。转而又想到，母亲到底还是优柔寡断了些，若去问父亲，事情十有八九是不成的，还不如先将祭品送去荣昌堂，先斩ล后奏，到时候父亲便是生气，也是无可奈何了。
不说华灼在这里怨念迭起，却说方氏自刘嬷嬷走后，又倚在榻上沉思了许久，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她自嫁入荣安堂，与夫君素来恩爱，若因这事伤了感情，反倒不美，可是今日让女儿提醒，却又真的担忧夫君的处境，恐怕他将来成也在孝，败也在孝，若真有那一日，荣安堂的败落，只怕也不远了。
罢了罢了，为了夫君，为ฦ了一双儿女，她总要试着说几句，老爷气也好，恼也好，不理她也好，总要尽到为ฦ人妻、为ฦ荣安堂主母的责任。
方氏思忖了许久，终是拿定了主意，只等华顼晚间来探望她，再寻机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