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奚时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旁,车顶的灯漏下光线,落在她发顶。
……
——下来。
陶母把牛奶推过去,柔声细语,“今天爸妈调出来一天休息时间,陪你出门走走?”
也许是此刻太过安静,周边也没任何车辆经过,风声都适时地变轻了,电话里的声音竟然能传入陶奚时的耳里。
“嗯是什么意思?是默认会回去还是默认看我被鞭尸?”
于是便忍不住嘲讽:“你倒是长情。”
“难啊。”汤苑克制住自己不去动气,冷笑一声,努力平静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这么多年的朋友也能说散就散,就连自己้的……”
晚上十点整,街道喧嚣,霓虹灯绽放得正美,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她低声喊。
“这个五块。”
河边放河灯的人还不少,陶奚时蹲下身子,俯身小心地将河灯放置水面上,再直起身子,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地在心里许下了一个愿望。
陶奚时看到这里时,门那边传来了点动静,她猜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盛林野回来了。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他,只是他浑身湿透,神情阴郁,看起来状态有点糟糕。
外面的暴雨依旧下,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趋势,夹杂着一闪而过的闪电白光,他踏着雨声走近,全身湿得很彻底。
陶奚时怔了怔,奇怪道:“你没带伞吗……”
没道理啊,就算是没带伞,他出门都是开车来回,不可能淋这么湿,这种程度,分明就是那种在雨里站了很久ื才可能淋成这样。
盛林野此刻心里闷着气还没消除干净,听到เ她迟疑的问话,冷硬的敷衍回了一声,“嗯。”
他的眉眼发梢都沾着雨水,湿漉漉的,顺着脸庞的线条缓慢滑落,大概是淋得太久,他脸色偏白,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睛更为ฦ深邃迷人。
见他根本没有多说的打算,陶奚时也没兴趣接着问,眼角余光瞥到温度冷却得差不多的牛奶,客气地问了一句,“牛奶喝吗?刚热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自顾自地端起了玻璃杯,“不喝也没关系,我是热给自己้喝的。你应该得去冲个热水澡吧,淋这么เ湿很容易感冒。”
她说话咬字很清晰,嗓音清冷却带着莫名的柔软,拂过耳际听得异常舒心。
相处了几天时间,盛林野发现陶奚时这人是很明显的嘴硬心软,只要对她有一点儿好,她身上的刺就会收起许多,不会主动来扎你了。
比如现在,她不但没有冷眼旁观,还学会关心一两句了,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有求于他,但这个小小的转变也能ม让他觉得稍微愉悦了一些。
他的表情不再冷硬,眉目柔和了些许,声线沙哑,“你喝吧,喝完睡觉,我去洗澡了。”
陶奚时捧着热牛奶,回忆了一遍他刚才情绪的变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久ื久地盯着他上楼的高挺背影,脑海里蹦进一个想法。
如果,有捷径的话……
不知道该不该走。
狂风卷着雨滴往玻璃窗上砸,发出巨大的声响,她转头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外面的景色全是模糊的,雷声沉闷,划醒漆黑的夜幕。
……
次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屋子里跑进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喵呜着轻轻跃上一张木椅,蜷缩在椅子里舒服地叫了一声,一对透亮灵活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意识到并没有什么危险,并懒โ洋洋地躺下了。
陶奚时从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ฐ景象,这只猫一点儿也不怕生,眼看着有人靠近也一动不动,倒是叫得更来劲了。
小奶猫实在可爱,十分惹人喜欢,陶奚时想起家里曾经养过的那ว只小野猫,还挺怀念的,逗了它一阵,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它身上了,甚至很艰难地给它煮了条小鱼,幸好它不嫌弃味道。
一直到傍晚都没见盛林野出现,他昨晚回来得挺早,休息得也挺早,按照他的生物钟,陶奚时估摸着下午就该醒了。
她抱着猫上楼,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没人应。
等了大半分钟,她又敲了两声,“盛林野,你醒了吗?”
还是毫无反应。
……
陶奚时小心地把猫放下,伸手转了一下门把,第一回没转动,她又试着转了一下。
这一次咔得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往里拉进去,睡意朦胧的盛林野半睁着眼睛,靠在了门框上,声音是说不出的困倦,“什么事?”
她把手收回来,“吃饭时间到了,你睡了很久ื了。”
“不吃。”语气里辨不出什么情绪。
他整个ฐ人有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没睡够还是感冒,总之浑身没劲,吐出这两个字准备回头继续睡,谁知下一秒,额头覆上了一只柔软细腻且带着点凉意的手。
脚步倏然就停住了。
陶奚时的手背贴着他的前额,滚烫的温度传递到她这里,她微微皱眉,“你生病了,你先接着去躺着吧,这儿有退烧药和感冒药吗?”
额前那只软若无骨的手被收回,他低下眼睛,“没有。”
“真没有吗?”
“不记得了。”
“那你去躺着,我找找。”
她讲完,转身就快步下楼,身后有只他没见过的小奶猫跟着跑下去,一人一猫,几秒就消失在视线。
盛林野依旧倚着门框站,低着头,听着楼下急促的脚๐步声来来去去,心底有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