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没法想通，为什么，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加班加点的策划，被经理许海史移花接木向顾董邀功去了，每个人都同情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在领导面前帮他说句公道话。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被乌ไ云挡住了，沉得彻底，只有灰色，看不见的是灰色的云，看不见的还有藏着的人的心。
关于蔡萌萌，他想没有七八年，也有十来年没见了。小学与初中时的同学，高中不在一起念的，同学聚会时偶尔会碰到，有时偶尔会在公交车上碰到。印象中的蔡萌萌向来是大大咧咧，一头短得不能再短的头，经常是鞋子不提好直接踩着鞋后帮走路。那时候，张晓风会想，这样走路脚丫不痛么。由于碰见的机会比较少，而且又不是深交，所以，一般情况下，就见着了也顶ะ多打个招呼而已。而想不到เ，蔡萌萌除了看起来成熟多了，其他基本没什么改变，喜怒哀乐่俱形于色。
“萌萌，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那天去哪里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你了？”
蔡萌萌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紧张，“别问这么多了，进去再说。我现了范小雅以前的工作单位，就在安居路旧ງ城区那边，那里一片废墟，曾被火烧过，而范小雅是当时唯一幸存的人。我以前问过范小雅，而她一直掩饰自己在那个单位工作过，或者干脆ะ不谈，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
张晓风对安居路旧城区那次的火灾是略有所知的。当时是在本地的论坛上看到的，据说是二楼起的火，当时，里面五个上班人员全被烧死了，其中还有一个是怀孕近八个月的孕妇，一个职员因为去银行办理事务，而逃过了一劫。难道，那个ฐ幸免于难的职员就是范小雅？但是，奇怪的是，媒体都不报道这事件，而网上却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人说，那ว幢楼是凶宅，曾经死过好些人，住在这里的人无一善终。
“你知道吗，更奇怪的是，范小雅的父母都不知道她换了单位，还一直以为跟我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可能ม是静安公司的名头不大好听，毕竟是殡仪公司，跟死人打交道的。我还了解到，那个单位烧掉了后，应该说，不存在后，她没有再去找工作，而是一直呆在宿舍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张晓风打开电脑แ，想搜索ิ详细点儿的新闻，然而，只有一家小报社ุ报道了这一事件。
“2008๖年8月27๕日，A城安居旧城区的一所楼房生火灾，起火的楼层是静安殡仪馆，里面所有的在场工作人员都遭不幸，其中有一个女职员有着八个月的身孕。起火原因是煤气管爆裂所致，是不是人为还在调查中，除了一个外出办事的女职员，静安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这场火灾中ณ丧生。”
很短的一则新า闻，再也没有后继了，谁都不知道后来是不是真的调查过，原因又是什么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风平浪静了？张晓风很想不通，五条人命啊，外加未出世的孩子。
明天去这家报社找一下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他应该会了解多一点。张晓风用笔记下了记者的名字，然后抬头对蔡萌萌说，“对了，你是怎么调查到她的事的？这几天又去了哪里，还有刚从哪里回来？”
蔡萌萌没有马上回答他，双眼凝视着他，那ว眼神里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东西，那ว一刻令张晓风感觉到เ很陌生。是的，蔡萌萌从来是那么เ简单的女孩，眼神透亮，动作利落，嗓门有点儿响，语气干脆。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却像是埋着很深很多的东西，是个宝藏还是被封闭的潘多拉魔盒？或者她原本有着很沉的心思，只是善于伪装而已，再或者，那个从前的小龅牙，现在已๐经成熟了？但是，这眼神张晓风越看越熟悉，他突然想起范小雅的遗像，遗像上的范小雅，有着与此时的蔡萌萌同样的眼神。那一刻๑，他心里有了一丝寒意。
多么相似的眼神啊！
蔡萌萌终于说话了，“是范小雅告诉我的。”
张晓风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讲不出话来。蔡萌萌避开了他的眼神，咽了一下口水，仿佛很难把这件事准确表达出来，好像她对生的一切也同样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受，“那天，就在葬礼上，她一直跟着我，我害怕，我疯般地想摆脱她，但是，没成功，这是我之所以失踪的原因。”
张晓风张了张嘴巴，想问，那ว么เ现在呢，她在哪里？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仿佛看到เ空气中一缕烟雾状的东西在飘浮着。
就在，他与蔡萌萌之间。
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是怎么เ了，他这么问自己้，他也想问那个范小雅的“魂魄”为ฦ什么会跟着她，她们又去了哪里？而此时蔡萌萌却突然拉过他的手，“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回头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一点五十分。一点五十分，他心里动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蔡ກ萌萌拉出去了。
可能ม，他们都疯了，午夜两点，他们在寂静幽黑的见不到一个ฐ人影的街道上奔跑，为ฦ了去一个ฐ地方，张晓风他知道都不知道的地方แ。而整条路上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车子，司机那ว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扫了了他们一眼，在他心里，估计把他们当作了要做什么เ勾当的男女。而当张晓风说要去安居路旧城区静安殡仪公司时，他又扫了他们一眼，这次，眼神里有着飘浮不定的惊恐感，仿佛他们是鬼，而且不是人。
是的，一对男ç女大半夜地去那个地方แ，而且那殡仪公司以前被火烧过，现在那楼是废楼一幢，没人重建，也没人敢住。
司机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真奇怪，今天去那个鬼地方的人还真多。”
张晓风与蔡萌萌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还有谁去过？什么时间去的？”
“半个小时前吧，一个3๑0多岁的男人吧。”
“长什么样的？”
“没啥特别的，就那ว人样呗。”司机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张晓风与蔡ກ萌萌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去过那里，比他们刚好早了一步，而且为什么也半夜去这个地方？张晓风看了一眼蔡萌萌，但是，她双唇紧闭，没有说话。
到了安居旧楼ä区，张晓风看到那幢在黑夜更显缄默阴暗的楼，看上去比最深的黑夜还要黑，仿佛从来没见过天日。它更像是一节巨大的朽腐的残肢，被烟熏火烤之后，默默地承受着虫蚁一类有生命的小东西对它的觊觎与时间的摧残，这是一种最无声最死灰的沉寂，是一个结着痂却永不凋零的伤口。
蔡ກ萌萌轻轻地推开了大门，或者说是推开了一扇阻碍物，因为，那门根本已๐不再是门，残缺乌ไ黑松散，稍稍一用力，它就会四零八落地散掉。
墙壁是乌黑乌黑的，烟灰的黑，稍动一下，墙皮就会剥落。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些粘在一起的炭灰残骸，地上还有条条框框的木碳，可能是殡仪公司用来出售的棺木；顶上的挂壁式空调，露着爆裂的乌ไ黑电线，像一个被军力刺๐过很多次的战俘，肚肠俱裸。
“你带我看什么呢？”张晓风再也忍不住地问。
而蔡萌萌却像是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เ东西，手指放在唇边，做着请安静的动作，张晓风便跟着侧耳倾听。
隐隐约约，张晓风听到了嘤嘤的声音，他非常惊诧，“好像是婴儿的声音？”
蔡萌萌的脸色在电筒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异常苍白，“你记不记得被烧死的人当中，其中一个是孕妇？”
张晓风浑身一震，“难道真有这么玄？”
这时婴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嘤嘤๒的哭声，响彻着整幢乌ไ黑破碎并异常寂静的楼房。午夜的风穿过破裂的窗口，不急不徐地吹着，阴冷阴冷的，带着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寒意。而且风里有一种陈腐与焦涩的味道，就如死尸口腔里散的臭味，吹得张晓风与蔡ກ萌萌一阵哆嗦再加一阵恶心。
鬼宅，他们真的进了传说中的鬼宅？
可怕的寂静中ณ，蔡萌萌抓住了张晓风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沁着微微的汗。
蔡萌萌的声音明显有点颤抖，“我上次来的时候，也听到เ婴儿的哭声，我想，可能，孕妇死了，但那婴儿没死。”
张晓风摇了摇头，“别傻了，胎儿虽然八个月也算成形了，但是，报道不是说了，都烧死在里面了，孕妇的尸体都找到了，怎么能活下来呢。”
他继续认真听，想追溯这哭声的来源，天花板，另外两个房间，窗外……但是，最后，他的目光停留แ在头顶之上。此时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张晓风看着蔡萌萌说，“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自从二楼起火后，整幢楼便都空了出来，三楼比二楼ä要好点，至少没二楼这么惨烈，那个ฐ被烟熏黑的牌子还能ม认出几个字：摩洛哥，后面的字就认不出来了。
“摩洛哥？这是国家名么，这是什么单位？怎么取这么เ怪的名字？”
蔡萌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三楼我没来过，就上次去过下面，一听到婴儿的声音，我就吓得逃走了。”
当他们推开其中ณ一扇门，却被里面的大幅墙壁画像给惊呆了。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唯有色彩异常浓烈的壁画夺人眼目，虽然当时光线比较昏暗，但是，无论什么เ样的光线仿佛都影响不了它们那热烈奔放的色调。只见所有的画面无一例外全是近乎扭曲而疯狂地跳着舞的男人与女人，背景分别是落日下火焰般燃烧的向日葵地，阴潮的蝙蝠出没的古怪洞穴，吃人树的原始森林，与城市纸醉金迷的酒吧，所有的躯体都以一种最沉醉最狂乱的姿势在跳着舞，而那奇装异服分别是不同的民族，或不同国度的人，脸上画着各种族明显的脸谱，在黑色火焰般同样扭曲的背景里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范小雅，范小雅就是跳着这样的舞蹈死去的。”张晓风喃喃地说，“萌萌，范小雅的死，还有静安公司的火灾决不是巧合，我觉得，跟这个什么摩洛哥公司也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蔡萌萌点了点头，“对前两者我也一直有着这样的感觉，这是我暗地追究这件事的缘由。”
然后，她的眼睛又在四处的墙壁上转着，最后停留在原始森林那ว张，“我在想，这四幅画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跟范小雅的死或静安公司的火灾会不会有关系？还有她脸上的字符跟这些东西又有没某些联系，还有这个‘摩洛哥’跟静安公司又是什么关系，摩洛哥的人又去了哪里，这些画又是谁画的？我想，他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很有可能ม，静安公司的职员之死，就是‘摩洛哥’的某个人，应该说是某个重要的人，所设的一个局或下一步棋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有点儿兴奋起来，“当然喽，这种推测早了点，但不管怎么เ样，我们终究是找到头绪了，而不是一团麻不知从何着手。如果能搞清这些问题，真相至少会知道了一半了。你看，这上面的舞蹈是原始宗教的一种祭祀仪式，最古老的舞蹈形式之ใ一，其实也是折磨肉体的一种方式，一些原始民族或部落的巫师与萨满们都借助这种狂舞的方แ式，进入一种神魂颠倒的迷醉状态，他们认为ฦ借此可以与神灵进行交流。在那ว些民族里，狂舞是人与神交流的方แ式，一种重要的手段。”
“萨满？”这是张晓风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汇。
蔡萌萌点了点头，“萨满源自通古斯语jdammaທn，是指兴奋的、激动的或壮烈的人，是萨满教巫师也就是跳神人的专称，可以理解为这些氏族中ณ萨满之神的代理人和化身。简单点说吧，称为ฦ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他们以各种精神方式掌握级生命形态的秘密和能力，而获取这些秘密和神灵力量是萨满的一种生命实践内容。北方的萨满，也相当于中原的巫，必须具备许多常识或知识，能够观察事物的展，预测未来，敢预言吉凶。”
“那么说，也就是巫师了，只是地域不同叫法也不同。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