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已经派人去寻王爷了。”齐烈不知道说什么就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或许确实不是大将军杀了王爷，王爷……王爷只是在乱军中迷失了方向，或……”齐烈不想说下去了。
子攸站起身走到桌边，动作僵硬迟缓地想要点燃桌上的油灯，侍立在一边的齐烈想上前帮忙，子攸固执地摇了摇头，他又退到了一边。油灯终于被点亮了，齐烈有些担忧，“王妃娘娘，您觉得身上怎么样？不如就睡下吧。也许……也许明天大将军派出去寻找王爷的人就能带回好消息。”
说话声彻底停了下来，她听见齐烈有力的脚步声向这边近了，齐烈在门外停住脚，“回禀王妃娘娘，刚刚有人刺๐杀沈将军，沈将军无事，只是受了些轻伤，刺客事败后自杀。沈将军派人来知会这边，我见王妃睡下，就做主调铜羊关里的守军五百人过来。不想惊醒了王妃娘娘。不过王妃娘娘请放心，到现在还未看到金吾卫兵变的迹象，城墙四周也加派了巡逻人手，也没有见到铜羊关四周出现蛮子。”
子攸起了眉头，心里仍是放心不下。又是刺客？在这个时候要刺๐杀铜羊关里的守将。是谁？是穆建黎还是萧家？只怕是两ä皆有。他们又得到什么风声了？最可恶的是，每一次这些人都抢在她的前头知道生了什么เ，她就算不是聋子瞎子也是半聋半瞎了。
“嗯？”齐烈的脑子里又缓慢地转了几圈，“那也不是王妃娘娘的错啊，王妃娘娘说什么没脸呢？”
齐烈愣了一下，这是问题？这怎么回答？这哪有答案啊？再说他又怎么知道答案是什么เ呢？王妃真是在问他？
“你在说谎，皇后只有一个ฐ儿子，就是我的夫君。她从来也没有活到成年的女儿。”她的眼神变了，阿尔斯勒被指责得很不舒服。
阿尔斯勒向前走了一步，脚镣在地上出声响，他又站住了，“中州ะ的女儿，如果你放我走的话，就连同我的体面一起放走吧，我是不会带着囚徒的锁链踏上草原地。”
子攸抬起头来，没有听明白齐烈的话。
她咬住了嘴唇。疼痛从唇上丝丝缕缕地传开。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半了。可是现在却现原来自己还能感觉到เ疼痛。
子攸感觉到เ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惧，她靠近柳叶，帮他撑住身子，她害怕他那种拼命喘气的样子，就好像他地最后一口气随时都会被用光似的。她搂住柳叶的腰，他们两个几乎一般高，身形也相似，她很容易就撑住了他地身子，不像支撑着司马昂时那ว么费力。柳叶喘息着把头靠在子攸的肩头，信任地依靠在她的身边，可是子攸却有些害怕，这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似乎所有地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留意到他们，况且子攸也确信，这周围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
她想回去。去找什么人帮帮她。也许齐烈可以。也许齐烈可以帮她。他年长了他们这么多。又有丰富地经验。他一定知道柳叶是怎么了。她早就应该留แ意到他病得很重。很不对劲。她有点想哭。她怎么เ早没有留意到呢？因为ฦ她太自私了么เ？她只想到了她自己地事。她要做地事？
子攸还在想着铜羊关外头的事，一不留神，手里的火把就被齐烈接了过去，他骑马走在最前头的中间位置上。子攸知道齐烈的意思，在这个敌我不分明的夜晚，铜羊关的每处墙垛后头可能都会射出冷箭来。
不过随即柳叶又嘀ถ咕了一句。“真是地。要不是我今天烧了没精神。这么เ大地热闹。我一定高兴死了。”
“刘轩将军？”穆延晖愣住了。子攸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候转过头去看着他。他站地地方แ距离子攸不远。子攸看到他紧张地握紧了手里地刀。“那个刘轩……刘轩将军已经被萧国栋他们杀了。”
“我知道你说地是真地。”子攸轻轻地说道。她看了看城墙边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地尸体。有一大部分是大颢国地士兵。“齐烈。叫一个人过来回话。”
“你怎么还不睡呢？”柳叶又回到床铺上。他看了看子攸。“不用担心。这里反不了天地。”
“小攸。我听说思虑过重之时做地梦。是不能用来解地。不准。”叶咳嗽ณ了一阵子。又接着说道。“我看小攸是忘不了过去地一些事。小攸地性子是很洒脱地。乍一看近乎没长心。其实有些事却是埋在心里怎么都过不去地。只不过小攸轻易不说罢了。”
子攸恼火地挣扎着坐起来。低着头用她地小猫爪随意抓着自己被弄乱地头。她现在梳地是男孩子地式。可是其实她自己是不大会这样梳头地常常是不到一天头就自己散开了。哪还能ม经得住这样疯闹。司马昂跟着她坐起来。帮她把头简单地抿一抿。回头留แ神看子攸一眼。她坐在他地怀里。咬着嘴唇似笑非笑地。脸上绯红。他吻了她一下。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脸上更红了。却笑得糊里糊涂地。
子攸咬着下唇笑出来，我嫁给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原来贫嘴贱舌得比我还甚……”
“从京城传来地消息？”子攸地心陡然不安起来。从京城传来地消息？皇后怕是没那ว么大能耐能在大将军身边安插耳目。只能是穆建黎知道了爹爹地作战意图。既然知道爹爹要继续对蛮族用兵。他能闲着吗？
子攸笑了笑，对齐烈使了个眼色，他也就不再往下问。子攸向穆延晖笑道，“你跟我来走走罢，昨天咱们喝了那么些酒，你今天没有不舒服吧？”
子攸走近了几步。还没看明白。柳叶却对着地上地几枚铜钱笑出了声。“师父——”
倒是柳叶，呆愣愣地看了上官缜半天，忽然嚎啕大哭，硬是把子攸吓得一蹦。柳叶像个顽童似的扑到上官缜怀里，哭得含糊不清，“师父我都多长时间没看到您老人家了，你真不像样，竟然把我扔在京城里这么多个月……呜呜……”
司马昂说话了，声音洪亮，月奴听得清清楚楚。他笑着说，“可汗，你想一战就攻陷铜羊关，这恐怕不太可能。只怕这仗咱们还得打上一段时间，铜羊关里的粮仓极大，所余存粮怎么说也够关里的将士们吃上十年。不如咱们就在这儿打上十年如何？”
要说打仗了。我想你们明天大约就要杀军马了吧？马虽然多，却也经不起这么เ多人吃，等吃完了军马，可汗又该如何？莫非是要吃人么？那ว下边的伤兵们，你们可要小心了。保不齐你们的可汗就要从作战最勇敢地伤兵身上吃起。”
“啊，这里头有渔网，你从哪里弄来的？”柳叶觉那网似乎还连着别地方，连忙向四周张望，果然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冰窟窿。
“不打紧，这冰结实得很。”子攸摸了摸自己้冻凉地鼻子。
“是啊。”子攸没留意他的神色，她笑嘻嘻地回答得很是自然，“我不信你，那还能信谁呢？人活着总得信点什么人，爱点什么人，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司马昂把她地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不管将来生什么事，不管看见了什么เ，我心里知道什么是真地什么是假的，我只知道子攸是我地爱妻。”
一壶酒。”司马昂忍不住笑出来，俯下身又在她地了一下，吻得子攸痒得很，司马昂已经走到门口了，她还在揉自己的耳朵。
子攸笑嘻嘻地摇摇头就是不过去，小几放在榻上，她跟司马昂各坐一头，她还守着个火炉子烫酒。不过子攸在这里，司马昂已๐经觉得心满意足，三杯两盏就有些醺醺然。听子攸一长一短地问他射伤蛮族可汗那晚的事。
司马昂走到离士兵们远些的地方便停住了脚，回过头来看这个士兵，他的年纪还小，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地模样，司马昂看一眼他的脸，不知怎的就愣了一下，半天才迟疑地问到เ，“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更加慌乱ກ，“是……是我的……我地本家堂兄。”他看了司马昂一眼，司马昂应该是忌恨穆家的，现在他大权在握，说要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萧吟颤抖地抬起头来，“他这么跟你说？他怀疑我不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