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龙吃席从来都是主角,被敬酒那个。
酒桌上讲究礼让倒酒,位尊年长者入桌基本不用自行倒酒,软辈下级则需奉酒敬酒。如果打破了这个规矩,那么就是被瞧不起,被怠慢。
赵家这下就是想不请赵仁虎也不行了,赵老头没法,老着脸问儿子帮他杀猪。
赵仁虎无所谓。拎刀就上,把赵家的几头猪一并解决,那股捅猪脖子的狠劲只把其他弟兄看得心颤。
经验老道的,却不吭声,至少得过上一天才能看出好歹的。
晚上,赵仁虎烧了几根红薯烤热了几块杂粮饼子吃了了事。赵大勇闻着香味偷偷跑进来,“三叔,我要吃。”
“要!我家没菜吃,不论什么菜,只要能ม吃,我都种想种点呢。”
“我家有莴笋苗,能匀你几颗。”
刘老头摸着小女儿营养不良的黄头发,“幺女儿,爸爸这不是来了吗?爸爸给你的钱花完了吗?”
“花完啦。我买了甜糕。甜糕好甜。爸爸,别ี说了,我想吃肉啊!”
赵仁英嘟了唇儿,不敢支声儿了。
等赵仁虎挑第二趟,吃中饭的赵老头才想起来阻拦,“哎!三娃ใ子!你干啥子!谷子不放家里,咋往外头挑?一年的口粮,不许你随便糟蹋。给老子放到。”
老村长等了一会儿,道:“加好没有。我还要照着工分本子发粮呢。”
赵仁龙忙将本子还给老村长,确认无误,一边责骂钱碧芬,“这些娘们心眼子多,叔叔别介意呀。”
赵大勇已经三岁了,钱碧芬再不能ม像前几年那样有借口在家躲懒。猛地一出活,她早累得头昏眼花了,闻言眼前一亮,“幺妹,还有没有水,给我喝点。”
其他赵家人纷纷喊渴。
慢悠悠干了一下午,晚上回岩洞,熬了肥肉油,就着油渣好好地吃了一顿ู麦饭。
油渣香得要人晕过去!赵仁虎不禁有些老泪纵横,在赵家,除了过年能ม吃上几筷子肉,平时连个荤腥都沾不着。
虽然这是事实,可也不能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啊。
赵老头光火,又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道:“你拿都拿了,那么เ多话!跟我回家吧。”
其实他也不在乎这点东西,不过就是为自己讨个公道。这么吵嚷一下午,其实也一点意义没有。不相干的人罢了。
赵仁虎急速地从里屋抓了自己的衣服,又走到เ厨房去,一脚๐踢开上锁的柜门,提了一袋粮食从后门走。
钱碧芬吓傻了,什么เ时候赵仁虎竟敢打她这个嫂子了。
这么一瞬间,两ä兄弟就过了五六招。
赵仁龙隐晦地看了赵老娘一眼,定是她挑拨的,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分家分家,不过就是把龙虎分出去,好吃好用的还不是紧ู着文武一窝。
赵老娘忍无可忍,爆喝,“打短命的,火板板儿(注:棺材板)!还不进来给老娘帮忙。福莫享早了喂,你们。”
笑声戛然而止。
雪已经不下了,赵头从街上赶场回来,灰头土脸的和明亮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和赵仁虎撞个正着。
赵仁虎乐歪歪,“爸,你咋大雪天卖菜呀喂,今天不赶场,又是除夕,人家要买的菜早ຉ买好啦。吃团年饭的日子,雪又那ว么大外面那么冷,谁会找虐上街,窝在家里暖和和的多好啊。哎哟,你咋剩这么多菜呀。市场卖不完你可以去酒楼ä啊供销社啊码头渔家啊,那些人等着买菜啦。”
把个ฐ赵老头气得精神奕奕,双颊泛红,“我把你个臭小子,你能耐啊。有好事咋不想想你老子我呀。昨天咋不叫上我一起去呢,害老子今天白跑一趟。”
赵仁虎扔下水桶,把菜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也要卖菜呀。爸,妈在气头上呢,你小心点。”
挑着菜比打空手的赵老头都跑得快,还没到家就大声嚷嚷起来,“妈!我爸回来啦!我爸的菜一颗都没卖出去。”
赵老头还想赵仁虎遮掩一二呢,这就嚷出来了,气得想抓儿子打。
赵老娘黑着脸,手擦着围腰,“老娘辛苦一早上,就盼你把菜卖个ฐ好价钱,结果你卖菜的钱呢!你干撒吃的,连你儿子都比不了。”
赵仁虎站得远远儿的,“是呀,爸。你连我都不如。长江后浪ฐ推前浪,前浪ฐ摔在沙滩上。”大过年的,要忌讳,不能ม说死字。
赵老头一边讪讪地应付老婆,一边朝赵仁虎吼,“滚犊子,别架火了。”
“一个懒โ过一个,老的赶场躲懒,大的装没看见躲懒,小的带着更小的躲懒,我真是欠了你赵姓人的呀。老娘我不干了,这个年饭爱谁煮ุ谁煮去!”
大大小小挨个骂了个ฐ遍。
赵仁虎咧嘴看得直乐呵,只差没拍手笑了。
赵仁龙两口子从未见过此等奇观,难得和赵仁虎阵线一致,站干岸观火看闹热,品评老娘战力一如既往强悍。
直到别ี人家的年饭都吃完了,赵家的年饭这才刚ธ刚开始。
大家的心中ณ,老娘家的饭,大家的饭,带走最好,带不走就得尽量干光,绝不能让其让人占了自己便宜,一定得把自家那份吃回来。
一桌子老小,只闻杯盘筷箸之声,不见笑谈之ใ意,跟表演哑剧一般寂寂无声。
早上偷吃多了,吃了几碗肉菜加三碗大白饭,赵仁虎就放筷子不吃了。他一点不比别人少吃,吃完饭,翘起腿,尽情欣赏诸人抢食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