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比想象的还要疼。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假的,让疼痛成为最真实的部分也没什么不好。大概人受伤之后都会格外悲观,十二楼ä觉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连数月前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要想上好一会儿的时期,他都没有这样过。
记忆可以是错的,但爱始终都是真的,“相濡以沫”模式的攻和受,苦逼而温柔着。
这是一个在别
“那你希望我醒来吗?”d又问。
十二楼愣了一下,摔门而出。
天花板上有一只细脚蜘蛛爬过,d看了它一会儿,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很蠢,又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没想到片刻之后十二楼ä又开门进来,把床头柜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他捡起一块锋利的瓷片压在d脖子上,说:“我只要一用力,你就再也不用醒了。”
d睁眼看他:“你不会。”
瓷片在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十二楼咬牙凑近,滚烫的呼吸触到颈侧薄薄的皮肤,他最终丢掉瓷片一口咬在那里,稍一用力便满口都是血腥气。
d抬手,帮他擦了擦唇边的血。
“知道我不会,”十二楼ä踹了一脚病床,“那ว你他妈的还问我!”
d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抓他的手。
“既ຂ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十二楼踹了一脚反而冷静了,“你当我是什么?狗屎吗?”
d忽然有些百感交集,他跪坐在床上,欠起身来。“你以前从来不会说那ว个词的,”d笑着,眼角却是湿润的。
重新处理过伤口的d抵不住药物的作用,很快睡了过去。十二楼ä坐在病床边上,想了很多,却全都是些不相干的小事。
不,他并没有想起从前,也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徒弟,他只是在想巧克力、冰淇淋、游戏室、打印纸订的本子和讨厌的芹菜,无力握枪的手和那颗狗血到家的子弹,还有这比子弹还要狗血万分的失忆。
如果这是一篇文,接下来该怎么发展呢?
想了很久d还没有醒来,十二楼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的手稿本子。并没有人催促他写什么,唯一的读者正躺在床上回血,至少十几个小时之内顾不上他,他只是固执地觉得,他需要那个本子。
好像本子上有关乎两人的重大秘密。
走进d的书房时,十二楼忽然想到,本子里没有秘密……但d的电脑里有。
他的本子在d的书桌上,被笔记本电å脑压在下面。这是他第一次进入d的书房,没有人阻拦,却未必没有监视,但是他不在乎。本子上多了一个d用铅笔圈出来待查的字,其他的都没什么เ变化,十二楼把它放在一边,按下了电脑的启动键。
有密码。
他想了一下,想不出,于是把手放在键盘上,自然而然地打了出来。
dirge。
挽歌。
十二楼ä如今看到เ这词,感觉只能ม用“不悲不喜”来形容,若是在文里,会用这个当密码的人一定是个ฐ中二病晚期,可惜在现实里自己的病只有更重,相比之ใ下,那ว词倒有些轻飘飘了。
如果不是病重到เ已经放弃治疗,谁会在电脑里存那么เ多关于自杀的资料?
各种药物,各种借助工具的不借助工具的物理性自杀方แ法,甚至各种相克的食物搭配,各种在对敌时送死的格斗技巧ู,从喜闻乐见的苦杏仁味到เ难度极高的自己把自己勒死,每一条都细细地归类,配上大量的图片、数据,还用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语言标示出来。
无比严å谨,又无比……荒谬。
至少此时的十二楼是真心觉得荒谬,人只能死一次,谋划ฐ再多次都不如直接从楼上栽下去简单明了,过去的自己้是真的傻。
没错,过去的自己。
这当然是他自己的电脑,不论是那ว中二的密码、文档归类的方式,还是那ว蓝天碧草无比单调的windows桌面,全部ຖ都无比熟悉。
d是在键盘的敲击声中醒来的。
有那么เ一瞬他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重伤或是累极沉睡的时候,耳边总是萦绕着敲击键盘的声音。有的人喜欢听着雨声入眠,d却只喜欢这个声音,单调却又有节奏感,淡淡长长,远远近近,好像一生都不会停止。
只是那ว时,师父电å脑里的东西从来不给他看。
于是他只能看那个人敲键盘时脸上细微的笑意,他们这种人快乐่从来有限,所以不论多微薄的喜色,他都能在第一眼看出来。
所以他一直以为,写文的师父至少在那一刻๑是快乐่的,那些文档就好像乌云压顶下的一块小小的梦田,不论种什么เ,都会开出花来……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忘记了许多事,换他打开电脑,看到เ的却不是花,而是血色。
怎么会有人这样活着?
日日思考着如何去死,在想象中一次次假设死亡的方式和情景,却又日日都没有去死,有的人活着是因为怯弱,有的人死是因为怯弱,而那ว个人从来都和怯弱扯不上一丝关系……但他也并不坚强,他只是很平静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