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华夏点点头,连你都知道,是啊,我早就知道在哪里了,别人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小声讲了“哦”,好像才刚ธ明白过来一样。

萧离为ฦ一本正经的问:“你热身了么?”

可是,玩归玩,闹归闹,打架归打架,两个小人儿的魅力还是不容忽视的。华夏一直都是班里同学的精神领ๆ袖,每天睡觉前她妈妈给她念一篇故事,她第二天就能ม绘声绘色的讲给其他小朋友听,所以很多个中ณ午,老师都能看见小朋友聚众围圈圈华夏坐中间把故事讲得声情并茂口水飞溅,同学们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个ฐ个听得聚精会神๰,那ว时候的华夏简直比小喇叭广播还要受欢迎。而萧离为在五岁半的时候被他姥ณ爷带到美国探了一次亲,回来以后便成了园内名人,总是有小朋友拉住他问,做飞机好玩么,外国人的眼睛真的是绿的么,外国人天天吃麦当劳吗。萧离为就摆出一副很学识的姿ู态,摇头晃脑แ的讲着那些“我和外国人不得不说的故事”。萧离为的人气日຅渐生旺的时候华夏却偏不待见他,别的小朋友都围着他打转,华夏就捧着小儿书离他们远远的,萧离为ฦ感觉受挫,颠๲颠๲跑到เ华夏面前双手盘于胸ถ前说:“华夏,我在飞机上看到你了。”华夏就懊恼的瞪大眼睛问:“那ว你怎么不叫我呢?”萧离为心里乐呵呵的想着,傻妞。上到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每个周三都有老师来教英文,aທpple,baທnanaທ,pear,dog,pig,duck六个单词一教教了一个ฐ学期,年龄小单词稍长就记忆困难,到学期末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小朋友搞不清香蕉的发音。萧离为站在教室中央苦口婆心的教授经验,“不就是笨嘛,能有多难。”于是萧离为ฦ继四岁说话,五岁飘洋之后又因为懂英语在幼儿园彻头彻尾的火了一把,整个ฐ一幼儿园集体偶像,人人皆赞聪慧。却只有华夏敢于挑战,指着他问:“你知道一减二等于几吗?”萧离为ฦ捧腹,“一怎么能减二,有一个苹果怎么เ能吃出俩来。”华夏昂扬着斗志,高傲的说:“笨,是负一,记住了。”其实,她也只知道一减二等于负一,是隔壁的哥哥跟她说的,她压根就不懂“负”是个ฐ什么เ概念,如果那时候萧离为ฦ反问“二减三等于几”,她就露馅了。可是萧离为ฦ没问,因为他也想不到เ那么เ深奥的地方去,只是被那个ฐ笨字打击到了自信心。

她纳闷的指了指:“不就是夹子上的图案么?”

邵安笑得极爽朗,很有兴致的把演算本拖到เ她面前,开始给她列数特征。

华夏立即兴奋起来,抓住他不停的问:“为什么เ啊?为什么啊?”

邵安眯眯眼睛耸耸肩,说:“这能为什么,有些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找一些数字规律出来迷惑别人呗。”

华夏被他的话梗住,随即怏怏的反问:“那数学定理都是些无聊人的把戏咯。”

他点头:“啊。”

华夏心理鄙视他,明明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干什么总要做出这样令人嫌恶的表情,简直是自大狂。刚ธ好上课铃响起来,她坐正了身子不再说话。邵安在数学课上大略算是天才,在英语课上就几乎等于文盲,他在数学课上开小差是因为什么เ都会,在英语课上神游是因为什么都不会。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题目找人回答,大多数人都受激散射似的低了头或歪头做思考状,就他一个ฐ人端直脖颈不知道在看哪。老师叫了几次他的名字都不见反应,华夏实在受不了才推了推他,邵ๅ安“哗”的一声站得笔直,却比坐着的时候更加迷茫。

华夏无奈,小声的说:“A。”

他跟着大声回答:“选A。”

老师问:“你确定选A?”

华夏想了想,改口说:“B。”

他跟着改口:“哦,选B。”

老师๲笑问:“为什么选B?”

他盯着黑板想来想去,最后皱着眉头煞有介事:“我觉得应该选B。”

美女老师打趣说:“华夏选A你选A,华夏选B你选B,你的收获大大滴。”

他就挠着后脑แ勺笑起来,“不不,我选cນ,以上皆非。”全班同学具是前仰后合。

华夏虽然脸຀红着把头抵得低低的,却也是秉不住的笑。两个人之ใ间的关联总是需要一个契机,当合适来临,那ว个不知名的路人乙也许因着某一段时光的共通在不知觉间成了懂ฦ你的钟子期,而他们,因为ฦ一个夹子有了交流语言,因为一道尴尬的英语题๤共患难了起来。下课时,华夏扭头问:“你刚才走神๰想什么了,我推了你半天才有反应。”

邵安老实的回答:“在算二十五宫格。”

她不解:“什么เ二十五宫格?”

他就耐心的拿了演算本仔仔细细的画ฑ了一个二十五乘二十五的庞大表格,逐渐殿了几个数字进去,又给华夏讲解填写宫格的方法。她听得一阵吃惊,“你就凭脑แ子想这些啊?”

他难得谦虚,笑起来左ุ面的脸侧有浅浅的酒窝:“也๣不是,偶尔需要画一画。”

华夏看着那ว整整齐齐的格子七零八落的数字,真心的觉得这个人的自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指着演算本说:“让我试试看行不?”

邵安自然点头,友善的把画碘目撕下来递给她。华夏这么一做就是整整一个下午,连午休的时间都抛弃了,只顾低着头聚精会神,算来算去始终不得方法,怎样都填不平,破绽百出。

看她做得实在费力,邵安试探的问:“要不你先从九๡宫格入门吧。”

此时的华夏早已经杀红了眼,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邵安同学胆词包含蔑๥视成分,她不服气的扬起头说:“不用了,我做得出。”然而,不多久她就后悔了,明明人家给了台阶下的,却被她无视,这样一来就硬生生的把自己逼上了梁山,实在悔不当初ม。那张纸跟着她学校、食堂、家来来回回的穿梭,甚至每晚做梦,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个ฐ初看时十分华丽ษ的格子,后来就彻底成了梦魇。她做了整整三天,最后终于承认自己实在摆不平了,才沮丧的去向邵安求助。

他接过那ว张已经烂了边角的纸,抿着嘴角略๓带吃惊,样子就像是在说,你还在做啊。侧过头看了看,转而也是无຀奈的神色,“我那天写得太随意了,这里有个底数填错了行。”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这个,应该在这里。”

华夏终于给自己找了平衡,“怪不得我做不出。”

岂料,邵ๅ安说:“其实这个错误挺明显的,你做了那么多天应该能ม发现。”语气稀松,详情度理。

华夏的心当即就凉透了,“你让我怎么发现,我怎么知道你写错了,我以为你很能耐的啊。”

邵安不解释也不回话,低下头又画了一个ฐ九乘九的格子,填了数字进去递给华夏,笑得很温和,“循序渐进。”

华夏摇头:“不必了,我笨,我做不出。”

他无奈的皱下眉毛,把手收回手,拿了之ใ前的那张格子,像是自言自语:“不笨啊,做得挺好。”

因为他的一句不动声色,华夏又继续了昏天黑地的格子斗争。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触碰这样纵横交错的东西了,以为摆脱了那ว个该死的二十五宫格已经走到เ了变态的终点,她应该从此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的心里好像养了一只魔鬼,吸食她放弃的念头,操控她的求胜欲,她就一边摇着头说着不再做了不再做了,一边伸过手去把题目拿了过来。于是乎,课间、闲暇,她抽空就会搬出来想一想,思前想后画来画去,生活的情绪好像会触底反弹,当烦闷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就会得天命般豁然开朗,不再那么无聊了。后来与后来,华夏几乎ๆ每天都在做九๡宫格,渐渐,升级到十六宫格,然后又做数独,总之,邵ๅ安出了什么เ招数,她就应什么招数,渐渐,她也๣能画ฑ复杂的格子出来难为ฦ他。两ä个人每日杀得翻天覆地黄沙漫卷,表面上各据一方,友善平和,一出手就都是疑难杂症,不见认输不肯罢休。

后来,邵ๅ安教她做概率题目。

再后来,邵ๅ安教她做逻辑题目。

再再后来,邵ๅ安教她做矩阵题๤目。矩阵很难学,然而入了门就很好懂,他们就从传统的数字做到了密码,从波雷费密码到二方密码,再从二方密码做到四方密码。虽然做的都是简单的有答案碘目,可是却很有成就感。跟邵安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充实欢快的富有挑战的,像是打了一场又一场游戏,每次得胜时都感觉畅快淋漓。

一天中ณ午华夏正翻报纸,看到首页底端有这一期靛彩中奖号码,忽然心血来潮的问:“哎,我问你,你数学那ว么好,这不就是概ฐ率么,你能不能猜出中奖号码?”

邵安偏头看了看她,正二八经的表情,低声说:“别告诉别人啊。”说着就写了一串数字撕了纸角递给她,“去买吧。”

华夏不信,冲他做鬼脸。然而陪妈妈逛超市的时候经过卖彩票的地方แ,邵安给她的号码刚好在口袋里,就退几步回去买了两张,根本也没在意,周五开奖时居然真的让她中了五块钱。

周六去师大的教学楼ä里上竞赛辅导,华夏专攻的是化学,而邵安是数学,她等不急教授放人就提前跑了出去站墙壁等他下课,因为邵安是著名的“打铃跑”。果然铃声一响,邵同学就背了包从后门大步出来,华夏高兴的跑去拍他肩膀。他显然略微有些吃惊,转而笑起来,“什么เ事?”

华夏笑嘻嘻的说:“哎,我发现你还挺灵的,真的中奖了,要不你再多写几个号码吧。”

邵安低头问她:“什么号码?”

她咧嘴说:“彩票呗。”

邵ๅ安喉咙里轻轻“哦”了一声表示ิ懂了,然后微微皱了眉头一边似有似无的哼哼着假意思索,那神态十足腹中空的算命先生。三五秒后眉开眼笑,就拿出笔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写数字,华夏本能的把手往回缩,邵安攥着不放,口中还念念有词:“别动,这可是大奖。”她虽然不信,却忍不住笑出来。

他低着头一边写一边问:“你要是中ณ了五百万打算先去做什么?”

华夏想了想,认真却不失调皮的说:“第一件事情呢,就是要把它们换成硬币都数一遍。”

邵安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有个ฐ酒窝,深笑的时候若隐若现,而华夏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浅笑的时候柳暖花春,两ä个人笑的样子都十分好看,站在下课的走廊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皎如日星。

有熟识的附中ณ同学路过,凑过来好奇的问:“遇上什么เ好事啦?”

华夏抿着嘴摇着头:“天机。”

回家的路上,她真的把邵安给的五组号码都各买了一张,虽然心里只是觉得随意,却还大咧咧的侥幸的想,如果真的中了大奖,自己也不贪,一注就行了,五百万足够。吃饭前到盥洗室洗手,看水流清透的把掌心的字迹映得变了形,那ว是邵安的字,写在哪里都是整整齐齐,她仔细涂了肥皂,字迹一搓就模糊了,忽然不舍得洗去觉得可惜,仿佛真的是擦掉了天机,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幼稚,一边洗手一边傻笑。

那期彩票຀开奖后,她核对了很久ื,发现自己的五个号码中ณ只有一注中了十块钱๥,其余都是献了爱心,她把报纸抖得哗啦哗啦响,转头冲邵安说:“喂,大奖在哪呢?”

邵安一脸຀坦然,“不是没赔么เ,应该已经算是大奖了。”

华夏撇嘴,“那几个号码是你随便想出来糊弄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