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忠孝今何在,文武衣冠更不伦。
重重封锁,如镇压妖魔;密密牢笼,似幽囚怪魅。四围石壁生寒气,两ä扇珠门隔日光,阴风凄惨自空来,恶氛迷漫从地起。
侍生金升顿拜书,国事如此,台端自知,无容置嘴,但我等久为文臣所抑,不啻犬马之贱。今闯王强盛,奸佞在朝,我辈虽欲树功,决致反招奇祸。语云识时务者,呼为俊杰,不若共建降旗,以图富贵。台端谅能鉴其始终,而快然从事矣。特此奉约,仍乞赐鸿音,以慰下怀。戎事旁้午,余不尽赘。
且说任流这本,分明是对症的药方,那ว里病人俱是曰讳疾忌医,旁้边的服侍人,又不肯尽忠进谏,使这几款最功用的条陈,竟成为ฦ无用。正是病日益增,死日益迫,看看败坏,渐渐倾危。那李自成统贼兵五十万,预先在沙涡,已打造的大船三十号,又夺取民船一万余只,装载许多人马,竟从沙涡渡过黄河,上岸杀来。统督大元帅徐应奎,无计抵敌,望风奔走去了。遂至山西一省,势如破竹。李自成得了山西,到甲申岁,僭称国号大顺,改为永昌元年。甲â申元旦,京师里忽有大风,从西北而来,但见:
睽违家园又一年,亲颜不见念悬悬。
李公子到帐中ณ,自成连忙相接,行个宾主之ใ礼,献茶毕。李公子道:“久钦帐下弘猷,岩恨一见之ใ晚。”自成答道:“草莽无知,自惭非德,乃ี承千里不远而来,益增孤陋兢惕之衷。”李岩道:“将军德义兼全,莫不忻然鼓舞,是以谨率数千之众,愿为ฦ将军前驱。”自成道:“足下龙凤韬略,英雄略伟,必能为孤共图义举,创业立基者也。”李岩唯命是遵,两ä人情投义แ合,不胜欣喜。设筵款待李岩,今李岩领ๆ来人马,皆有犒赏,众人安心坐下不题。再说一个人,姓宋名献策,河南归德府永成县人,绰号宋孩儿,又名宋矮子。身矮如榻,只得二尺六七寸的光景,面孔如猿猴形状,甚有机谋,最多贼智。却在各省码头游走,或时起六壬神数,要言祸福;或是说国运,将煽惑人心。又捏几句妖言道:“十八孩儿兑上生,自小生来好杀人。因这几句,分开得两个姓李的,在那ว里图王霸业。遂往投身贼穴,闯贼见这样奇形的人,料必是智识凡之辈。况平素也慕他是精晓术数的,所以一见如故。闯贼就问他攻夺之事,矮子道:“流入顺河中,陷在十八滩。若要上云天,起自雁门关。将军始为马上之ใ王,王号闯者,已验其说矣。若推起自雁门关这一句,将军起义แ时,当从此地始也。”贼闯因听这句议论,即便称为ฦ军师,他极其尊礼ึ。忽有一个小卒来报道,帐外又有数十员骁将,远来归顺大王,具有联名红帖在这里。闯贼见禀,即取过红帖ຆ来看,见那帖儿上写道:
第八名冲天鹏方也仙
兵戈只为灾荒起,离叛皆因征税烦。
十戈ຖ见生下的孩儿,这般丑劣,但未有子嗣,亦勉强欢喜,因生时梦见一骑入门,起名叫做闯儿。过了一月、周岁,到也易长易成,不觉时光倏忽,已是十五六岁了。渐渐气质狠恶,打父骂娘。十戈ຖ只得请个先生来教训他,拜了先生,先生与他取一个ฐ名字,叫做李自成。悟性也有几分,请了两年,实也认他不得几句,只是出口不良。一日是个夏日,偶值骤雨方แ过,一时间云敛天青,月升碧海。先生因出一对,与他写道:
街衢庭院皆如此,城郭乡村尽若斯。
人间私语,天上若雷。
书完自尽。夫人时氏同死。吏部员外许直,城破日长班禀道:“老爷急报名吏政府,以免受辱。”许直道:“吾命可捐,吾身不可辱。”那ว日传闻先帝从齐化门出,门客羊君辅劝道:“皇上既以南迁,为臣子者正宜护驾从行,以图恢复,何必以有用之躯,轻弃若此。”直不听其言,出门一望,便道:“当此四面干戈ຖ,驾将焉往?”再停半刻,便传煤山的变异,号哭求死,羊生从旁้解劝,家人环绕跪哭道:“亲在高堂,子在幼稚。”直也不回言,到半夜里,取纸笔写下家书一封,叫人送归。书中直是述忠孝的说话,并嘱葬母教子,别ี无他言,家人领书拜别。直换了冠服,向北拜了四拜,又向南四拜,题诗四云:
率土皆臣自圣明,妖氛何事敢纵横。
驱除安得如西楚,一斩ล元凶尽洗清。
君国深仇惨古今,怎么เ逆恶迫相侵。
微躯自恨无兵柄,杀贼轻身报主心。
一死酬君见立诚,满胸ถ忠愤泪难平。
天仇未报身先陨,漫化啼鹃洒泪盈。
掷笔翻然乱世行,老亲幼子隔幽明。
丹ล心未遂生前恨,青简空留死后声。
直写完朗吟数次。教家人作一环,家人手战不能举ะ,直叱之出,即自缢。一手把索尾,一手上握屋栋,颜色如生,观者无不堕泪。兵部郎中臧德元临户部ຖ,即寄书马士奇曰:主ว忧臣辱,我等不能匡救,惟有一死以报国耳!年翁忠孝夙凛,谅有同心。比闻煤山凶言,哭临ภ户部,出刀自刎。户部郎中周之茂被贼中撞见,贼将喝教跪打,之茂不屈,贼喝教棍打,折臂断足而死。兵部主事金铉,骂贼不降,衣冠北向拜,投御河金水桥而死。八旬老母亦投井死。工部ຖ主ว事王家彦、御史陈纯德、顺天府推官刘ถ有恒、及舍人宋天显俱皆自缢死。宜城伯汤应春投井而死,后人有诗赞曰:
少负凌烟万丈才,诸君怀抱未曾开。
请缨欲继终军志,沉水空罹屈士悲。
唾贼声声皆是血,酬君念念总成哀。
九泉莫叹遥穹隔,灿灿光芒入夜台。
上帝ຓ深宫闭九阍,晚虹斜日塞天昏。
英才尽作龙蛇蛰,遍地都成虎豹村。
才许誓心安王垒,已伤殒向金门。
贤豪虽没精灵在,地迥难招自古魂。
寒潭此夜落文星,星落文留万古名。
已觉地灵埋幽恨,岂疑天意弃苍生。
魂归绝地为才鬼,国有遗编续正声。
惆怅月中千岁鹤,夜来犹为唳华亭。
自城破之后两ä日,里边尽忠的,身骑箕尾,使后来青史生辉。还有两班从逆的,竟自甘心媚贼。且说李自成盘踞宫殿,丞相牛金星、权将军刘ถ崇文、制将军李岩等,商议把在京文武官员,报名查点,下伪吏政府举行,伪府奉贼命出示张挂,上面写道:
吏政府大堂谕:为奉旨遴授官职事,照得大顺鼎新า,恭承天眷,凡属臣庶,应各倾心。尔前朝文武官员,限次日一概报名齐列,不愿仕者,照其自便;愿仕者照ั前擢用。如抗违不出者,大辟处治,藏匿之家,一并连坐。仰合遵新旨,共扩皇图,赴谒宜先,趋选无后。须至榜者。永昌元年三月日示
伪吏政府,着长班内外限寻,不许民间容隐。只因这番有分教:
济济缙绅,惨受非刑而丧命;
堂堂甲第,奇遭暴虐以捐生。
未知众官如何落,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