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天也本无涯，望目极处，未始不是百姓家。可笑五体伏玉京，徒令王母笑掉牙。谁谓真？谁谓假？今秋落叶，翻作明春海ร棠花。争朝霞。
莫之扬再次醒来，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一时近，一时远，仿佛不在人间。他使尽全力，终于睁开眼皮，却又一下子疼得鼻子酸，模模糊糊看见自己้头上是一个淡黄色床帏，横杆上挂了个小弥勒佛，四周饰着流苏。他见自己居然躺在这么好看的一张床上，真是大大吃了一惊，咬一咬舌头，分明生疼，知道不是在做梦。
他慢慢转动着眼睛，见墙边的一张小凳上，坐着一个ฐ梳了小分髻的青裙姑娘，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姑娘半乜着眼睛，侧耳倾听雕花内壁里面的说话声。
莫之扬忙闭上眼睛。只听一个男子声音传进耳鼓：“我的好师妹，我怎么会害你？你也知道我二十年前中ณ了齐庄主的三支蜈蚣针，年年要吃他的解药，方แ不至死，迫不得已๐去他那ว里走走，又怎会真和他一条心？”
听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啧啧啧，口口声声齐庄主ว，是不是看中ณ了他那个ฐ漂亮丫ฑ头齐芷娇？我听了都觉得肉麻得紧呢。老蛋，我问你，你救出来的这个ฐ孩子，真的知道玄铁匮的下落？”
这妇人的声音十分好听，莫之ใ扬却着实吓了一跳，眼前一下闪过那ว个铁ກ盒。不晓得是什么宝贝，竟惹这么多人动心。
却听“老蛋”嘘的一声，悄声道：“花师妹，你别这么เ大声……官老爷再好，毕竟是三妻四妾，不是你一个人的。我陈老蛋心里只有你一人，却只能偷偷摸摸来会一会。你再让我白跑一趟，可就太心狠啦。”
莫之扬暗暗道：“原来救我的伯伯叫陈老蛋，这名字也真是奇怪。”偷偷看坐在凳子上的那个ฐ姑娘，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莫之扬正担心她叫人，却见她伸出一指竖在唇边，又指指眼睛，眼皮一合，睁开眼时，盯着莫之扬点点头。莫之扬明白她这是要自己继续装ณ睡，便也点点头，合上眼皮。
却那听姓花的妇人柔声道：“傻老蛋，我怎会对你心狠？不是为了你，我怎会找个哑巴做丫环？除了你啊，我可是再没有一点秘密了。唉，当年若不是你好几年没了踪影，我又怎会嫁给罗而苏？我一生之中只有与你一起时觉得快活，你莫非不知么，偏说这些话来气我？”
花夫人说话时情意绵绵，便是莫之扬这旁้听的小孩也觉得凄惋幽怨，陈老蛋听了更是心折，叹道：“唉，师妹，你老蛋哥好命苦哇。我每想到你与别人同床共枕，就仿佛被剜去了心肝一般。那ว罗而苏无德无能ม，凭什么天天搂了我的花师妹睡觉？呸，他祖上三代都是绿林里混饭吃的，到了他居然能做了官，呸呸，真……这个……”接下来“唔唔”几声，似是被人捂了嘴。
莫之ใ扬忍不住睁开眼睛，却见那青裙少女正捂着嘴偷笑。过了一会，花夫人道：“老蛋，你也不用这样骂他，你给他戴了个绿帽儿，他哪里就风光了？”陈老蛋哼了一声道：“妹子，不是我说，若是我真的得了玄铁ກ匮，你敢不敢从此跟着我？”花夫人叹口气，幽幽道：“老蛋，你怎么เ非要这样痴？你我这样常常相会，又有什么不好？”
陈老蛋道：“那ว怎么会一样？这玄铁匮可是江湖至宝，人称‘北铁ກ南金西石东玉’，江湖四宝，以这玄铁匮为。此次合该我走运，三圣教没得上这宝贝，却让我陈老蛋……这个ฐ……大约要得到啦。妹子，莫不是老天见我这些年潦倒，特地成全咱们？”花夫人笑道：“尽说痴话。这小孩子究竟知不知道玄铁匮的下落也还未知，怎么เ就知道那ว玄铁匮一定是咱们的呢？”陈老蛋笑道；“我亲眼见6๔通抱着玄铁匮进了这小孩家，又亲眼见三圣教的人没找到宝贝，杀了6通走了，这小孩若是不知道玄铁匮的下落，我还能叫陈老蛋？”
花夫人“咯咯”笑道：“好好，你是陈老蛋！老蛋蛋，心肝肝……”接下来声音吱吱唔唔，一时高，一时低，十分奇怪。莫之ใ扬不知是如何一回事，看看那青裙少女，却见她满面通红，见自己睁开眼来，双目一瞪，又把食指竖在唇边，不过，这次有些凶恶，连两只小小的虎牙都龇了出来。
莫之ใ扬自知理亏，慌忙闭上眼睛。却听“咣咣”一阵锣响，屋外远远有人高声道：“老爷回府啦，恭迎老爷！”
却在同时，雕花内壁中花夫人惊呼道：“明明说是查巡河道要十几日才回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别ี穿了，到地窖中穿也是一样。”陈老蛋又低骂了一句，又听花夫人自语道：“啊呀不好！”猛地拉开内室门，旋风般走到外室来。
莫之扬不敢动弹，花夫人到了床前。莫之扬吃了一惊，睁开双目，只见面前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子，衣着华丽，面容姣好，双目却尽是慌张之ใ色。花夫人道：“你早已醒来了？”莫之扬摇摇头，花夫人不等他言语，提着他走进内室，拉开床幔，在床脚上一扭，“咯”的一声，床下地板上顿时翻开一块木板，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里面陈老蛋道：“怎的了，花师妹？”花夫人道：“接了！”将莫之扬塞进洞口，木板一翻，莫之ใ扬顿ู觉四周一下子黑了下来。只听到เ外头一个男子声音道：“夫人，我回来啦！”
一人将莫之ใ扬嘴巴捂紧ู，拦腰抱住，放在地上，轻声道：“嘘，小孩儿，不要出声。”莫之ใ扬本心中害怕，此时为不引起陈老蛋疑心，答道：“这是哪儿？我死了么？这是不是阴曹地府？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陈老蛋轻声道：“你被烟火熏倒了，是伯伯将你背出来。咱们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好些坏人正在找我们，让他们觉可就没命啦。”
头顶上屋门一响，蹬蹬蹬走进一个ฐ人来。花夫人连声道：“唉呀，老爷，你怎的回来啦？可让我高兴死啦。哑娟，还不快去给老爷倒茶来！”莫之ใ扬暗道：“原来方才那位姐姐叫哑娟。”不知怎的，觉得这间屋子里处处透着邪ิ门，不由á得轻轻起抖来。
忽然听上面“咚”的一下茶杯落桌，那罗老爷道：“花妹子，你的床上怎么เ会有一只男ç人麻袜？”花夫人低低呼了一声，旋即笑道：“老爷，我这十几年跟着你尽是享福了，连针线活也不会做了。这不，我让哑娟去找老妈子们要了个袜样，想照ั着给你做一双。”那罗老爷似是不信，道：“你当姑娘时会几招拳脚๐我倒是知道，几时听说你会女红了？哑娟，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接着听到一个女子嘶嘶哦哦之声。莫之扬这才知那ว哑娟是个ฐ哑巴๒，心道：“花夫人背着老爷做坏事，难怪她要找个ฐ哑巴当丫ฑ环。”他过去只知道富人家的丫环都很神气，今日才知丫环也是不幸之人。
花夫人咯咯笑道：“老爷这是怎的了？哑娟不过来了三四个月，又不会说话，你不要吓着她。”那ว罗老爷道：“你怎么偏偏找个哑巴做丫头？是不是哑巴๒很方便哪？”口气中已有些责问的味道。花夫人听了似是很来气，回敬道：“方แ便什么เ？什么方便？老爷，哑娟是三四个月前在咱家门口饿昏了的一个ฐ讨饭的，你不知道么？不是我一心向佛，常做善事，你能有那么好的福气连连升迁？”罗老爷似是自知理亏，叹口气道：“花妹子，谁让你早ຉ年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呢？牡丹扎着根，那ว些蝴蝶蜜蜂什么的可是长着翅膀呢，我……当今圣上不知听了哪个ฐ混帐王八蛋的谗言，居然派遣御史查访外官。明日我要走，现下你给我饯个行如何？”接着听花夫人“哎呀”一声，娇็笑道：“你呀，方แ才吓掉了魂，现在又急丢了神，让哑娟看见，有多不好？”罗老爷道：“哑娟，你先出去，不叫你不要进来，听到เ了么เ？”
莫之扬在地窖中听得清清楚楚，虽不完全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也懂了个大概。却觉得陈老蛋抖得更加厉害，正自奇怪，忽听花夫人怒道：“哑娟，让你出去，你到床下做什么เ？快些出去！”“叭”的一声，听来像是打了哑娟一巴掌。却在同时，莫之扬头上“咯”的一声，那ว块翻板顿时翻开，亮光照进了地窖之中。
莫之ใ扬心中一惊，却听同时有三个人一齐出一声惊呼。两声来自地窖之上，那是花夫人与罗老爷的；一声来自耳边，那ว是陈老蛋的。却听罗老爷霹雳般的声音在地窖口上炸响：“是哪个王八蛋？快给老子滚上来！”
莫之ใ扬忽觉肋下一紧，陈老蛋将他双手一提送出地窖。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见一个满面凶煞的黑脸大汉扬掌拍到เ。莫之扬但觉胸口一闷，左ุ肋响了两ä声，平平对着一张小桌飞去，右臂“咔嚓”响了一声，痛入心肺。罗而苏“咦”了一声，花夫人叫道：“小心！”罗而苏一惊，听到เ脑后有兵刃破风之声，慌忙一斜身迈开一步，但还是慢了点，颈后“崇骨”穴一痛，已挨了陈老蛋一记达摩杖。罗而苏暴喝一声，霍然转身一掌向陈老蛋前心拍出。自陈老蛋一从地窖出来，“官老爷”与“心肝肝”仇人相见，不用问便都知大概，由是以快打快，性命相搏，不过是眨几下眼的工夫，就换了好几招。花夫人花飘香醒过神来，惊叫一声，脚下一点，右手五指搭住陈老蛋右肘，叫道：“老蛋，不要杀他！”陈老蛋一杖点不下去，回头怒道：“师妹，你帮着他么？”花飘香结道：“不是……我……”手臂一扯，将陈老蛋拉开半尺，却在同时，只听“呼”的一声，罗而苏一只手掌从陈老蛋面前晃过。罗而苏怒道：“花妹子，你居然向着这个狗贼？”左掌又向陈老蛋拍到。花飘香怔了一怔，一横心欺身插入两人中ณ间，拦腰抱住罗而苏，回头叫道：“老蛋快走！”
陈老蛋“嘿”了一声，抄起桌子上摆的一具铜虎，砸破窗子，翻窗而出。罗而苏向前一扑，将花飘香甩在一边，一边越窗追出，一边道：“抓刺๐客！”前院中顿时有人高声道：“有刺客啊，抓刺客！”
花飘香呆了一呆，也越窗而出。
莫之扬吓得心口狂跳，及至一屋子人全部走光才想起疼来，不由得呻吟出声。忽听一个ฐ女子声音道：“小傻瓜，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跑啊！”从门后闪出哑娟，只见她脸上尽是幸灾乐祸ຖ之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一个暗屉，从中取出一个锦匣，掀了几下未掀开，狠狠摔在地上，一脚๐跺下，那锦匣顿时裂ฐ成数片，从中ณ掉出一本黄的绢书来。哑娟俯身拾起，看了一看，放入怀中ณ，对莫之ใ扬道：“你怎么还不走？”
莫之ใ扬不知这哑女怎的忽然会说话了，咬牙从破桌底下爬出，疼得脸色蜡黄，汗滴滚落，滋滋吸了几口凉气，道：“我的胳ฑ膊好像断ษ啦。”
哑娟上前一步拉住莫之扬右手，道：“碰上你算我倒霉！”扯住便走。莫之ใ扬手臂疼得入骨钻心，却不敢出声，只跟着她跑。哑娟对这后院再熟ງ悉不过，领着莫之ใ扬左ุ钻右转，到了一处墙前停下。一个瘦脸家丁碰巧搜查到这里，道：“哑娟，你领的是谁？要去哪里？”莫之扬心道：“这下完啦。”却见哑娟双手比比划划ฐ打了一会儿哑语，忽然伸出二指，无比迅疾地向那ว家丁双目插去。那ว家丁双目剧痛，正要高呼，哑娟左手早已๐掀起他穿的铜钉护裙ำ，蒙住他口鼻，右手一探，将他的腰刀抢过，照ั心窝直捅进去。那家丁四肢抽了几下，便不动了。哑娟拔出刀来，用力插进墙角砖缝之中，左足一点，右脚已踩在刀柄上，翻身上了墙头。招手道：“小傻瓜，快上来！”
莫之扬望望墙头，再望望刀柄，连摸到เ墙半腰的刀柄都不能，如何上得去？哭丧ç着脸道：“我……我上不去……”哑娟嗨了一声，骂道：“你不只是长得丑，还傻得要命，又笨得要死！”莫之ใ扬羞愧无比，不敢看她，低下头去。却听哑娟道：“哎呀你这傻瓜，快抓住了！”莫之ใ扬抬头一看，见哑娟已解下束腰长绸，一头抓在手上，一头垂了下来。莫之ใ扬一抬右手，痛入骨髓，只好用左ุ手紧抓长绸。不成想莫之ใ扬双脚刚ธ刚离地，便吃力不住，手上一软，掉了下去。哑娟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小傻瓜，你去死罢！”莫之扬自知无颜，悄声道：“好心姐姐，你快走吧，我……我……多谢啦。”
哑娟骂道：“谢你奶奶！”听到有人声向这边过来，愈着急，忽然脑门一拍，道：“快咬住了！”莫之扬不假思索，左手将长绸抓紧ู，张口咬住，长绸一扯，牙关生疼，身子晃了几下，已被拉上墙头。
哑娟与莫之ใ扬下了高墙，觅路向城南逃去。此时城中已到เ处有罗而苏手下家将已上街盘查，幸亏哑娟机敏过人，拉了莫之ใ扬钻巷子、爬墙根，不一会儿到了城郊一个山坡。其时天色刚ธ黑，二人在山坡上又爬了小半个时辰，见山路一折，显出一个黑黝黝的屋子来。哑娟放开莫之扬手臂，上前推开那屋子仅剩的半扇门，往里面看了看，回头道：“小傻瓜，进来罢。”
借着丛林中ณ透过的些许薄亮，莫之ใ扬看见屋内设了一个神龛，龛上端坐着一具神像，手持玉瓶柳枝，双目微张，脸含微笑。莫之扬瞧着似是观音，忍不住问道：“姐姐，我们到庙里来了么？”哑娟抬腿登上神龛，在莲花台下供桌上坐了，笑道：“这里叫慈云庵。听说原来住了两个尼姑，后来说是闹鬼，那两ä个尼姑都吓跑了。哈，真是笑死人了。”游目看了一遍，摇头道：“这儿可真差ๆ劲，连一块供果也没剩下。”
莫之ใ扬听她说“供果”，顿觉饥肠辘辘，又加上手臂、肋下疼得厉害，摇晃一下，就势坐在地下一堆草上。“当”的一声，手臂碰翻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见乃ี是一口铁ກ锅，锅中ณ有一大块肉，大半锅汤都倒了出来。哑娟跳下来，一把将那肉抓起来，凑近嗅了一嗅，道：“嗯，还没坏。咦，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狗肉？”莫之ใ扬已有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摇头道：“姐姐，这你就不懂了，‘热羊冷狗温牛肉’，狗肉凉吃更有味道。”哑娟笑道：“你倒晓得。”把那狗肉当中撕开，递与莫之ใ扬一半，两ä人相顾ุ一笑，各自埋头苦干。
那块狗肉分量不少，莫之扬吃完自己้那一半，虽不十分饱，倒也差不离。抹抹嘴唇，见哑娟手中还剩ທ一块，咽了口唾沫，哑娟瞧他脸色，冷笑一声，将那块狗肉塞在莫之扬手中，道：“吃了罢！”转回身，掏出火石、灯绒，将烛台上一截残烛点了，从神龛供台上拉下一块木板，“咔嚓”磕成四段，瞧了瞧长短，放在一边；又拽下一片又脏又黑的布幔，“哧哧”撕成几条，取了木板，向莫之ใ扬走来。
莫之ใ扬道：“你要做什么？”哑娟笑道：“我要把你这小傻瓜绑起来。”在莫之扬一旁้坐下，道：“把你的臭衣裳๙掀起来罢！”莫之扬惊道：“你……你真要绑我？”哑娟见他害怕，不由á眉开眼笑，道：“你又脏又臭，我才懒得绑你呢。不过，上官大姐心好，看不得瘸驴瞎狗，想给你接起骨头来，成不成？”莫之ใ扬放下心来，疑ທ道：“你会接骨么？”
哑娟并不作答，掀起他衣裳，伸手在左ุ肋上轻轻按动，直到莫之扬“哎呀”一声时，方道：“就是这里了。”左ุ掌按住他前胸ถ，右掌从他后背慢慢捋过来，轻声道：“疼不疼？”莫之扬本来很疼，但听她说话温柔至极，浑不似方才那般模样，惊奇之ใ下觉得疼痛也轻了，遂道：“不很疼。”哑娟笑道：“不错不错，真乖๔！”说到“乖”字时，双掌一用力，只听“格格”两声，莫之ใ扬疼得失声呼出。哑娟怒道：“叫什么叫，已经好啦。你别ี动，我给你绑上夹板！”又恢复了那凶巴巴的模样，拿那两块木板贴在他的前胸和后背，拿布条绑木板时，仔细在莫之ใ扬前胸看了两ä眼，道：“那ว罗狗贼居然练成了铁砂掌力，幸亏他功力不深，不然小傻瓜就没命啦。”莫之扬见自己胸前有一块儿隐隐隆起，红艳艳宛如一只手掌模样，心里很害怕，但他怕哑娟小看，道：“哑娟姐姐，你怎的懂这么多？”哑娟摇头道：“叫我姐姐就行了，不用再加上哑娟二字。哑娟是罗家那贼婆子随便给我起的名字，那ว蠢婆娘也不想想，天下哪里有那么เ好的哑巴，既听得到เ，却不会说，呸，好事还能ม都让她摊上？”说到这里，气愤愤的，连布条也忘了绑。
莫之扬猜想她或许有什么เ隐秘之事，就不说话。过了半晌，哑娟长叹一口气，道：“这回幸亏让我逮住了时机，将我家的……我家的宝贝取了回来。娘啊，你若是知道女儿的艰难，也该……”边说边长叹了一声。
莫之ใ扬听她这叹息分外沉重，想起自己家的事来，不知不觉也叹了一口气。哑娟听到他叹气，醒回神来，擦擦眼泪，将他放在草堆里斜躺了，道：“你躺着不要乱动。”莫之扬点点头，道：“多谢哑娟姐姐啦。”
哑娟瞪眼道：“怎么还叫我哑娟姐姐，我本名叫上官楚慧，楚楚动人的楚，聪慧伶俐的慧，比那哑娟好听么เ？”见莫之扬点头，笑道：“你是小傻瓜，不知道上官这个ฐ姓氏多了不起。我娘说啊，当今贵姓一是武，另一就是上官。上官家庄严高贵，威แ震皇宫。那时候啊，可是好生了得。”侧脸看着灯烛，双目熠熠生辉。
莫之扬听她说得认真，不禁暗暗神往。上官楚慧幽幽叹了口气，道：“小傻瓜，你叫什么名字啊？”莫之扬听她问自己้姓名，高兴起来，道：“我姓莫，复名之扬。”
上官楚慧笑了一笑，道：“今晚咱们就住在这里了。这几日罗狗贼与贼婆子一定在城中ณ四处搜查，恐怕十天半月咱们都走不了。”一边说着，一边上了供案，盘腿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本黄绢书，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放入怀中。望着一闪一闪的烛苗，不知在想什么เ心事。
这一静下来，莫之ใ扬更觉得连吸气呼气都牵动伤处，好不难受。过了一会，忽然前胸犹如针ฤ刺一般，不是骨头断裂的那ว种疼法，吃了一惊，再静心觉察时，疼得更加厉害，不由道：“上官姐姐，我胸口疼得很，是不是狐精狸怪捉弄咱们？”
恰在此时，屋外不知什么เ小兽“呜欧欧”叫了一声。上官楚慧一激灵，跳到เ莫之ใ扬身边，伸手在他额际一试，道：“你断ษ了骨头，又受了惊吓，有些烧啦。这可怎么เ办？”站起身来，在屋内转了两圈，回头瞧着莫之扬，又道：“你是不是还觉得胸ถ腹之间似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莫之ใ扬依言一试，果然如此，惊道：“上官姐姐，真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上官楚慧重重“嗯”了一声，道：“你中了那ว罗狗贼的铁砂掌，我虽给你接好了骨头，却没本事给你疗治五脏ู的内伤。这内伤要是误了治，你将来怕是……怕是……好不了啦。”
莫之扬虽不知什么เ是内伤，但听她说得严å重，更加害怕，问道：“那……那怎么办？”
上官楚慧想了一想，忽然脸上飞上一抹红晕，接着怒气冲冲道：“你怎么เ就知道问我，我怎么就会知道？我欠了你的么？”
莫之ใ扬受她训斥，已不像方才那般不习惯，料é知她在撒谎，道：“上官姐姐，你不要骗我，你一定有治疗的法子。”上官楚慧怒道：“你怎么เ知道我有法子给你疗伤？”
莫之扬正色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有本事的姐姐，你大约是不愿意给我治伤，便推说自己治不了，可你不会撒谎，脸上红红的，能ม骗得了谁？不过，你已经救了我一命，就是不给我疗伤，我也很感激了，撒谎可就不好啦。雪儿每次撒了谎，我就好长时间不理她；若是梅伯伯知道了，还要打她一顿ู。”想起梅落、梅雪儿，不由得好生黯然。
上官楚慧一言不地瞧着他，眼神闪动，似是犹疑ທ不决。良久，忽然顿足道：“小傻瓜，遇到你真是我倒霉，我哪世欠了你！”走到莫之扬身边坐下，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能ม给你治伤，不过我只能教你法子，要除去身上的掌毒啊，还得靠你自己。”
莫之扬心中一喜，却愁道：“我……我什么เ也不会，怎么เ会除去掌毒？”话刚出口，“啪”的一下，脸上挨了上官楚慧一巴掌。莫之扬也不由á怒道：“你凭什么打我？”忽见上官楚慧眼神似是十分悲伤之ใ外更有十分幽怨，不由á心肠软了，道：“上官姐姐，你不愿给我治就算了，就算我死了，到เ了阎王爷那儿，也只会说你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