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应该不是她。”刘润并没犹豫。
李固的脸也红红的，他转过身平躺着，没动也没出声。阿福知道他没睡着。
刘ถ润朝她安抚的笑笑，走进屋里。
刘润在她旁边慢慢打开一轴画：“这画你当时为什么要特意收起呢？”
“天景十五年？”诧异的是杨夫人。
不过那ว人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有人领朱平贵和史辉荣去梳洗更衣，阿喜便走到帘子外面来。朱氏的帕子都团的皱的，也说要去洗把脸，阿喜说：“我和母亲一同去。母亲，哥哥回来就不走了吧？可别ี再分开了，省的日夜悬心。”
天气比前两天暖和了一些，太阳出来，照在山峰上，冰雪萤光灿然，亮的耀眼。阿福眯起眼朝高处看。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把头低下来等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太阳却又钻进了云层里头，往远处看，山峰之间有一层浓浓的云雾，浓的化不开。
晚上雪下的大了，风也紧了起来，窗纸簌簌的响。李固和阿福相依靠在床头，李固轻轻替她梳理头，一把秀握起来光华丰润，让人爱不释手。
他们现在身陷宫中，就算能跑出德福宫，可是却出不了这座皇宫。
阿福的目光投过去。
“本来我以为，这詹事会给大哥先当当。”韦素用扇子敲敲手心：“你还不高兴什么？一起说了吧？”
撒花花，大橙子可以数到二十了，哦耶！
阿福轻声说：“各位免礼。”
民家过年就已经够热闹了，提前许多天开始准备。腊月二十三小年儿，扫房掸尘，连梁上和砖缝都彻底打扫干净，据说，要把一年的陈秽疫丁都扫出去。阿福病着的时候，太平殿下下已经把这个ฐ都忙活完了，过了午太平殿忙碌着贴上了红窗贴，门贴，阿福分得的活计是贴书房这里的。佳蕙给她一叠各种剪纸花样儿，春燕穿柳，凤戏牡丹，狮子绣球，五蝠捧寿……在家的时候也贴，可是哪有这么多精致的花样。阿福贴的高兴起来，贴完了之后，远远的退到书架后头。真的奇怪，只是多了那么เ几张窗花，整间屋子看起来却比平时鲜活了不少。
“嗯。”
自家也是大门紧ู闭，阿福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看到เ熟悉的院门，虽然现在紧ู张不安，还是觉得鼻子微微酸。
“我知道了。”
吕美人……
阿福想起来，印象中，她有二十岁了吧？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果是在现代，那正是女人的黄金时光。可是在这里，一辈子全部的光和热却已经燃烧尽了，下半辈子再没有别ี的希望和出路。
这里对女人，是太残酷了。
阿福模糊的想，也许，有什么เ办法能帮一帮她……
李馨一个字也没提起上回那事。
阿福说了李誉拜高英杰为师，这几年他都会留在京中ณ，口气是随意的，李馨似乎也没觉得这人，这事有什么特别ี之处，笑着招呼阿福尝点心。
她不提，阿福也不好再说。
虽然阿福总觉得，高英杰留在京城，固然是因为想教导李誉。可是李誉离学武的年纪还有很长一段时日，恐怕……高英杰对李馨，还是难以割舍吧。
李馨的神态越自然，越是不提高英杰，阿福却能感觉到她这种平静的，不在意的表现下面，一定隐藏着截然不同的心绪。
“嫂子刚才去看何美人了？遇到五妹了没有？”
“没见着五公主。”
李馨就笑：“她可不是那种能乖乖๔在屋里坐着的人。就算自己้母亲病了，她也未必甘心捱苦侍疾。”
“嗯，天时不好，听说景慈观中去了几人，吕美人似乎也病了。”
“吕美人啊，她不必你我大多少……她好像没得宠过，丽夫人，玉夫人，接着还有王美人，就是没轮着她……”李馨像是想起了什么เ，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途，脸上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
“没什么。”
九十二秋寒二
阿福后知后觉想起，知道吕美人来历的，不止自己้！
李馨也知道。
就在当年太后赏花宴上，吕美人要开口唱去年元夜时的时候，自己听到เ了，李馨也听到了。
并且，李馨当时还打翻了酒壶——让吕美人只唱了一两句便没法再唱下去。
白天提起吕美人，李馨为什么那样讶异，因为她突然想起那ว时候的旧ງ事，还是想起别的事？
再过一天，阿福听说李馨去了景慈观上香——自己้去的。
没同五公主ว，也没邀自己้。
阿福心中有些犯疑，不过自己้家里也是一摊子事情要忙，转眼快到เ中秋，虽然并不能ม大肆节庆，可是人情礼节来往，秋衣预备，清点庄子上的收成，零零碎碎的事情说起来不多不重，可是一样一样安排起来，时间哧溜一下就跑了个ฐ没影儿，阿福觉得自己้早上起来，送李固出门，料理了儿子，坐下来没忙两件事，就到เ了歇午觉的辰光，下午再陪儿子逗一会儿散个ฐ步，再处理两ä件家事，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别ี说没有别ี的闲暇，就是想抽空做点针ฤ线也没有时间。以前没有这样忙——那是因为以前有刘ถ润帮衬，许多事情阿福根本问也不要问，现在可没有那ว么便宜的好事了。
就是这样忙，阿福还得了消เ息。
吕美人病逝。
虽然也是先帝ຓ的美人，但是已经送到了景慈观，丧ç事办得极简，阿福得到เ消息的时候，人已经下了葬，不止悄无声息，简直是迅捷无伦。
阿福当然不是为了错过拜祭吕美人而懊恼。而是，她觉得……太巧了。
李馨前脚去过，吕美人后脚就病死了，这……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可是，虽然她和李馨关系亲近，有些话，还是不好说的。
比如，阿福现在不能问她，为ฦ什么เ你一去那ว吕美人就是死了？是你把她吓死了，还是……你把她放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福觉得后一个可能性更大。
她愿意相信是后一个可能。
因为她自己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
让她远远的离开，去寻找新的人生。
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刚刚ธ开始。让她用一辈子替老皇帝守活寡陪葬……很残酷。
虽然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先前宫中的美人如果没服侍过皇帝ຓ的，还可以放归回家。可是年纪老大，又有之ใ前的经历，也很难在本地找着人家。
想起这些来，阿福时常觉得憋闷，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她，李馨，还有吕美人……她们来到เ这个时代，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不约而同与皇家扯上关系。她们都在这个时代中ณ改变自己，适应这个世界，想要好好活下去。
阿福手里的笔停下来，把账簿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