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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再遇刺阮府养伤

我挤进人群里,那些人抬头看见我都略吃了一惊,半晌回不过神,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这样我就很轻易地站在了最前面。

我独自坐在马车内,掀起窗帘,想最后看一眼这个我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地方,一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拥有很多,也可以让人失去很多。那ว日的大雨过后,一连几天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昔日繁华喧闹的京都在如此阴郁天气的笼罩下显得有点苍凉,马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商铺的门无精打采地半掩着,除了偶尔被风吹进门里的雨丝外几乎ๆ不见有客人光顾。

“嗯……,嗯!”钱公公在一旁้转过去身子清着嗓子,萧方看了他一眼,不舍地把眼光从我脸຀上移开,面色平静地对他说:“钱๥公公,我们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那皇上会相信是他么?”我闷声问道。

“李总管!”萧方沉声唤道。

“全部失踪?怎么可能?”我讶异地说,“会不会搬家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我躬身而退。

卫语卉站起身,拿出一只签筒,笑着说:“既ຂ然推我当令官,我就不做推迟了。这签筒内共有二十只签,分别标注着从一到二十。由我摇出签数,从我右边位开始数起,数到谁,谁就接令,接令者要饮酒一杯,以梅花为题赋诗词一。赋得好,便可指在座的任一位献艺助兴,赋得不好,则要加罚一杯。”说完,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轻摇签筒,一支红色的竹签便落在桌上。卫语卉拾起签看了一眼,念道:“壹拾四。”便从身边的太子开始数起,见正好数到方存信,就笑着说:“方驸马接令,以梅花为ฦ题赋诗词一。”方存信起身接过令签,饮酒一杯,沉吟片刻๑吟道:

夜宴结束,众人都尽兴散去。夜色宁静的花园里,花木扶疏,桂香满园,一轮满月大如圆盘,当空悬照ั。我依在萧方แ有力的手臂上,歪歪斜ฒ斜地走着,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指着皎洁的明月大声朗道:

萧方忽然抬起头来看我,反倒让我吓了一跳,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挥手摈退了左右,看着我颇有深意地说:“那ว只风筝是崔德妃今晨新า送给张昭仪的,崔德妃当时就在放风筝的现场。”

皇后回过神来,笑道:“是啊,萧方แ性情耿直,含笑又是个火爆脾ຆ气,我还一直担心他俩合不来呢,如今看来竟是我多操心了。”说罢又看着司月容问道:“月容现在和方驸马怎样了?”

库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房间里阴凉昏暗,我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清里面的情景,四十只红色的大箱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摆满了相通的四间屋子。

“知道知道,不就是皇后亲姐姐唯一的儿子,临终时托付给了皇后的母亲徐夫人,一直寄居在徐府的那个贺之敏么เ?”王大海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京城里风华绝代的佳人如数家珍,我怎就算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笑着说,心里却在想怎么从她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毕竟我连驸马和自己้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更别说其他的了。

“女人!而且还要有很美很美的容貌!”我急切地说。我做惯了女人,不想改变性别,就因为ฦ我不漂亮,不知错过了多少帅哥,所以,我下辈子一定要当美女!

我就着她的手喝完药,又躺下昏昏睡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的伤势在阮玉的特意关照ั和巧云的悉心照料下日益恢复。其间阮玉也来看过我几次,但每次都是来看看就走,从未问过一次有关那日黑衣人行刺我的事情,令我觉得很心安,不必再想方设法编些言辞去搪塞他。我在和巧云说话时旁敲侧击地了解到了阮府的情况,原来阮玉家就是两年前๩皇上欲征讨松诏时向朝廷捐献五百万两白银作为军资的启阳第一望族阮氏,这不禁令我对阮玉顿ู生防备之心。

启阳阮氏是大灵国为数不多的几个传统一等大族之ใ一,这种大家族๣与朝廷的关系错综复杂,大灵皇朝建国之初全凭他们的全力支持,才得以稳固江山。他们之ใ间互通婚姻,形成特殊的利益集团,对皇家构成很大的威แ胁。是以,大灵皇朝自建朝以来,几代皇帝对传统的几个一等大族都采取了又拉又打的政策,灵明宗还曾在昌德三年下诏严å禁指定的几个ฐ贵族互通婚姻,其中ณ就有启阳阮氏。这些家族为保全自己,做了各种各样的预防措施,其中一种就是培养隐卫暗中保护自己้的族人,他们的府邸่戒备森严,就连一只飞鸟都难以飞越府中ณ一步,想必那些黄衣人就是阮家暗藏的隐卫了。可能是那些黑衣人早已潜伏在客栈附近等待时机对我下手,却不料é被在暗中ณ保护阮玉的隐卫现,彼此之ใ间才交上了手。

我此次虽被阮玉救下,但这种家族๣与朝廷的渊源太深,一不小心便会牵扯其中。我如今被太子追杀,阮玉在尚不知情的状况下救了我,他日阮玉若知道我是太子的眼中ณ钉,不知道会不会第一个ฐ就出卖了我。如今我伤势未愈,也只能暂时借助他府上的保卫措施来保全自己,一旦恢复,我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另想他法。如此这般想法既定,我便开始静心养伤,希๶望早日恢复身体离开这里。

这日຅,巧云不在房中,我独自一人在房内躺得无聊,便想去花园里散散步,多走动一下对于身体的恢复会有很大的帮助。穿过曲折的走廊,尚未进园便有铮铮琴音随风入耳,丝丝栀香沁人心脾。

我顺着琴声寻去,只见阮玉正神๰色淡定地端坐在一棵栀子树下轻拨浅弹,头微侧,目光幽远地不知望向何处。阮玉的琴技造诣精湛,琴声流转舒缓,空旷清亮,似空山鸟鸣,水流花开,令人仿佛漫步于青山绿野之间,驻足于飞瀑碧潭之侧,立身于明月青松之下,洗心于禅院古寺之内,那幽深的琴音犹如仙拂轻轻扫去心灵的尘垢,使人不禁感慨世间的富贵名利ำ犹如过眼云烟,转眼即逝,平凡淡定,无欲无຀求才是人生至理。

一曲终结,余音悬绕不绝,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阮玉转过头来看我,温和地笑道:“易姑娘所为ฦ何叹?”眼前๩的阮玉就像是风轻云淡的中ณ秋满月,清心淡泊的旷谷幽兰,宁静致远的高山流水,使人赏心悦目,心无຀旁骛。

我轻声吟道:“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1้聆听阮公子奏曲,犹如禅院听佛,令人感悟匪浅。”

阮玉美眸微闪,叹道:“我昨日去寺院与无尘大师聊天,大师๲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今日有所感悟,方随兴而抚,不想竟被易姑娘一语道破,易青可谓知音矣。”

我笑道:“承蒙阮公子错爱,易青何堪有幸配得上知音二字?”

阮玉笑着说道:“易姑娘๤何出此言?知音乃解音读意之有缘人,分什么เ幸与不幸,配与不配?纵然是农妇樵夫,凡解得我琴音之ใ人,阮玉也一样视为知音。”

阮玉的这番๘话倒令我很意外,没想到เ他竟能如此心境豁达,尘拔俗,这样的人也会与太子一样表里不一么?我直视着阮玉黝黑的墨瞳说道:“易青既解阮公子之心意,不知阮公子可解易青之心意?”

阮玉默默地凝视我半晌,方แ才慢慢地说道:“若想解易姑娘的心意倒也๣不难。”

“愿闻其详。”我虽知道阮氏家族的本领ๆ通天,此时倒也想知道阮玉对我的底细到底了解多少。

阮玉站起身低头踱了几步,好像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口,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我说:“易姑娘若想在启阳开辟一片天地,阮玉愿倾力相助。”

阮玉的眼神纯挚祥和,干净的有如圣洁的白莲。只是,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越美丽ษ的事物就越危险。热情亲善的大嫂亲热地挽着我的手把我送进了一个亲手设计的陷阱里,温文尔雅的亲哥哥温情地对我微笑着捅了我一刀,就连平日里满眼都是溺爱之情的父亲都会活活拆散自己亲手成就的姻缘。亲情尚且不能ม相信,更何况是初识的朋友?

面对阮玉真挚的眼光,我心里犹豫不决,我……能相信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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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李涉《题鹤林寺僧舍》